徐垚揉了揉小屁孩的头,此时门内传来询问:“门外的是谁啊?”
“是娘。”阿宝高兴的说。
“钱大娘,我是徐垚,路过这里,看您屋里还点着灯,我怕您睡觉忘了熄灯,不太安全。”
钱大娘拉开了门,借着月光徐垚瞧见了一双红肿的眼。“我还没睡,睡了我会记得熄灯的,这么晚了,你也快回去吧。”
小阿宝已经进了门,乖乖的站在了母亲身边,向徐垚哥哥道谢。
徐垚离开,钱大娘准备关门,阿宝在门内向他挥手告别。
徐垚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低着头快速走上前对钱大娘道:“大娘,阿宝托我和你说让你不要哭了。”
旁边的阿宝高兴的点点头。
“阿宝?”钱大娘身子一软,险些支撑不住。
“是啊,阿宝说她想让你抱抱她,可惜你看不到她。她还说最喜欢你给她做的那套粉色的夏裙,她天天穿。”他瞧着妇人脸上又悲又喜的神色,定了定心把话说完:“阿宝没离开,一直都在你身边。”
说完,他没有再看屋里一大一小,转身匆匆走了。
第2章 青阳水鬼(二)
第二日,徐垚心怀忐忑的在家等着那青阳女鬼,女鬼还没等到,倒是先把降服女鬼的法师给等来了。在母亲等一干人的簇拥下,那法师先是去了昨晚他落水的湖边。见了鬼的小厮慷慨激昂的说着昨晚见着的那鬼是多么可怖,如何阴气森森,状若修罗。徐垚不由的忆起小厮口中之鬼的容貌,在屋内的烛火下,那女子有如是从泛黄的仕女图上拓下来般,水木清华,赏心悦目。
在湖边一通作法后,法师那浩荡一群人又来了他的房中,母亲说要好好给他驱驱邪,压压惊。法师围着他一通吟念,最后又烧了一道黄符纸让他喝下去。趁人没注意,徐垚给倒了。接着作最后一道法,在大门处作法,以保证再无阴祟胆敢入门,于是一行人向大门走去。
正在此时,徐垚见着那女鬼了,大喇喇从门口而入,见他在看她还挑眉笑了笑。她走过那浩荡的一行人,与那法师擦肩而过,那素来有名的法师却浑然不觉。徐垚知道,母亲这钱是白花了。
两人走在街上,前往无方城里最热闹的酒楼。走在身边的人压低了声音问她:“青阳小姐,其实刚才府上我就想问你了,你身为一个鬼,就这样走在光天白天下没问题吗?”他尽量忽视那双飘着的双脚,力装作一副自然的模样。
“怎么,鬼是不能在白天出现的吗?”青阳道。
“当然了。”徐垚压低的声音抓狂,“你是鬼诶,鬼一碰到阳光就会灰飞烟灭的好嘛!”
青阳扫了他一眼,昨晚那小鬼也是这么说的,她将此点在心里记下,面上却神色不显:“旁的鬼我不知道,不过我是没问题的。”
“这是为何?”徐垚好奇。
“自然是因为我的修为高深了。”瞧着身旁这人好奇的神色,青阳心念一转,“身为你的祖奶奶,怎么能没有点本事?”
“祖奶奶?!!”徐垚惊呼,周围人顿时都转过头来看他。他假装无事的咳了几下,压低声音急促问道:“什么祖奶奶,你在说什么笑,你明明看起来和我一般大。”
青阳心下一哂,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我一个死了百年多的老鬼,何必蒙你一个小辈,至于容颜嘛?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做了鬼也还是这样。你道我为何会救你,也不过是你与你那祖爷爷相貌有几分相似罢了。”说完,青阳还颇为惆怅的叹了口气。
徐垚语气艰难:“祠堂里没有你的名字。我祖奶奶的牌位上另有名讳。”
青阳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你愿唤我一声祖奶奶很好,不愿也罢了。总归我是个福薄的,嫁了你祖爷爷做妾,未到三日便落水而亡,成了湖里的一只野鬼。”
说完,她便向前快走了几步,似是不愿面对那悲惨的生前,但青阳只是快藏不住面上的笑意了。
进了酒楼,徐垚才恢复了他一贯的神采,只是待青阳的态度既是尴尬,又是殷勤。青阳心里暗暗发笑。两人捡了一处空位坐下,徐垚点了几道招牌菜,这时他倒是没问鬼能不能食人间五谷这样的问题了。
此时虽未过饭点,但也是吃饱喝足之际了,大堂内众人三三两两坐围一桌,做些饭后消食的闲谈。青阳没动几下筷子就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眼下大堂里坐着的人们谈论的也都是这事。青阳偏头看了一眼徐垚,见他也是停了筷子,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瞧了一眼青阳,开口道:“我想……”
“我同你一起去。”青阳打断他的话。
燕子巷口围着的都是看热闹的人,官府的捕快们在巷口维持着秩序不让闲杂人进去。
但当徐垚表示想进去看看的时,捕快却轻易让他通行了,“县令大人也在里面。”
徐垚点点头,越过捕快进去,青阳随在他后面。
“那捕快拦着路不让闲杂人等进来,你为何能轻易进来?”青阳问他。
“因为里面的县令是我哥。”徐垚脚步匆匆道。
停在燕子巷尾的一家,从门口看进去,穿着官服的人在里面来来往往。昨天徐垚才敲开这户人家的门,送她迷路的女儿回去。徐垚深吸了一口气,踏了进去。
入了屋内,光线一下暗了下去,青阳第一眼就看到了屋子正中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以及站在暗角处的一大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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