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辞的双臂沉稳之至,二人穿过繁复的回廊,走过深深的甬道,行过花团锦簇的庭院,越过凉亭水榭,自始至终,李云辞的手臂都不曾抖一下,待至卧房门口,只听得李云辞朝外大喊一声,“都走远些!”
随即是四周缓缓散去的脚步声。
却让贺瑶清陡生再不要见人的羞赧之感。
随即“哐”的一声,是李云辞踹开了房门,继而跨步入内。
屋内早早燃了香炉,香烟袅袅,似兰幽幽,复行了几步,许是绕过了屏风,随即背脊一软,已至床榻之上了。
贺瑶清随即从兜帽披风出露出脑袋,环视四周果然不见仆妇女使在,随即拉了被衾朝床榻内一滚,缩在床角,似一只又是羞赫又是茫然又是惊慌的小鹿,望着眼前那眉目灼灼的李云辞,不知该如何应。
李云辞随即解了衣衫,上了床榻,那缩在床角的贺瑶清眼波流转,轻声道。
“不若先洗一洗罢……”
闻言,李云辞定定得望着贺瑶清,眸光沉沉,却终是起了身,转身去了浴房,原此处的浴房竟与卧房相连,随即内里便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贺瑶清心下有一瞬的松怔。
不曾想,这松怔下来的一口气还不曾喘完,那头李云辞竟已掀了幕帘出来了。
速度之快,当真教贺瑶清咂舌不已。
见李云辞又要上床榻,只得絮絮道。
“烛火还不曾熄呢……”
言讫,李云辞复朝贺瑶清望了一眼,随即鞋都不及趿,行至桌旁抬手便挥灭了烛火。
见状,贺瑶清唇瓣又下意识勾了一丝笑意,随着烛火灭,屋内倏地暗了下来,只余屋外檐下挂着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暖黄的光线,与院中高悬的勾月,亦将李云辞那如炬的眉眼映得晦暗无明。
见着李云辞又要上床榻上来,贺瑶清急着又要寻旁的借口,“阿辞……我……”
夜风萧索,眼下烛光熠熠,谁人会应?
……
这一晚,饶是贺瑶清兀自抬手将唇口捂着,却还是有一声又一声的婴咛凑唇口溢出,至最后,李云辞抬手将她的手腕叩住,继而抬至她的头顶轻扼住,至此,唇口的婴咛便再不曾歇过……
……
屋外清辉一片的月光与檐下高挂的昏黄烛光交织缠绕不止,至后半夜时,夜风萧索吹熄了那盏灯,继而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袭薄如雾潋的乌云,不多时便有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了下来。
初初是斜风细雨临面罢了,少顷便是倾泻而下风潇雨晦之态。
院中原栽着几株含苞待放的牡丹,被雨点轻拍,遂微微张开了花瓣露出了饱含露水鲜艳欲滴的花蕊,豆大的雨点子连个商量都不曾打,便兀自落在牡丹的花蕊上头,直将牡丹那硕大的花苞都压弯了头都不曾歇。
待至后头,那被迫开的花苞早被连绵不绝瓢泼一般的雨水打蔫了脑袋,雨水从花蕊冲刷而过。
至清晨,那骤然袭来的一场风雨这才缓缓露了颓势,云歇雨收,雨水渐停,八角凉亭上头的汇聚而成还不及落下的雨滴便顺着凉亭的一角慢慢地滴落至牡丹上头。
又过了一个时辰,东边儿终于露出一片鱼肚白,不多时日头初升,晨光熹微。
那暖融融的日头从青白的院墙上头甫入院中,碎入花团锦簇的小花园,亦将那昨夜被雨水淋了一夜的牡丹笼着。
渐渐地,牡丹又迎着日头缓缓抬了头,微微张开了还挂着清晨独有的几滴露水的花瓣,那露水顺着花瓣的弧度慢慢滚入花心,渐渐凝成花蜜,与花蕊上头的花粉交相呼应,似是等着起了大早的蜜蜂来采摘……
……
翌日一早,当日头高升,一条金色的射线从门缝里头越入,在屋内洒下一层薄薄的金光,落在了李云辞的眉眼之上。
李云辞倏地皱了眉头,随即睁开眼,才见着外头早已大亮。
垂下头见着枕在他臂弯中还在酣睡之人的侧颜,李云辞唇边勾起心满意足的弧度来。
贺瑶清正唿吸略沉,一双藕臂从被衾中钻了出来。
想来是昨夜委实累着了,李云辞有一瞬的愧怍,只更多的是食髓后的餍足,便是眼下回想起来都教人酣畅淋漓振奋不已。
哪里有半分疲累之态,俨然可以再战,却是强忍住了心下的悸动,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从门缝里头钻入的日光,落在贺瑶清瓷白如满月的面颊之上,惹得她眉头轻蹙,李云辞见状,手臂不动,只身子微微侧向内翻着,不着痕迹得替贺瑶清将那一缕晨光遮掩了去。
遂抬手将怀中人又向身前搂了搂,至待鼻尖皆是她身上似兰非麝的馨香,才缓缓阖上眼,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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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瑶清迷迷糊糊醒来时,双眸都还不及睁开,便觉身子重得犹如被一辆四驱的马车车轮碾过一般,酸痛难忍,莫说翻身了,便是想要微微将一双腿伸直都觉痛得快要抽过去了一般,一动都不能。
腰上头仿佛有一块千斤巨石压着,教她连气都喘不上,连那手腕上头皆是酸麻不已。
贺瑶清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腕,却不过才刚动了一下,便忍不住痛吟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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