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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声音极低，四下雨鸣，只有江锦绣听清她说了什么。
一行人来到花厅，屋里气氛压抑。
厅中央放置一个火盆，去除寒气。
万俟邪倚靠在贵妃榻上，双目紧闭，一手支撑头，略显妖娆。
冥月和碧落侍立两旁，文栀子坐在檀木围椅上，手心捧着一盏白玉茶杯。
见她裙角濡湿，应是才到，冷繁星勾唇，文栀子也点头微笑。
“见过摄政王。”江锦绣行礼，声音洪亮，打破僵局。
万俟邪抬了另一只手，“起。”
江锦绣起身，冷繁星让下人搬过围椅，自己则缓步到了万俟邪身边，挨着他坐下。
万俟邪睁开眼，“昨晚睡的可好？”
“很好。”冷繁星也吝惜地吐出两个字。
文栀子插话道：“冷姑娘，我听说你自小身体虚弱，栀子略懂医术，可否让我帮你看看？”
冷繁星含笑，“好。”
万俟邪捏住她手腕，“你身体不舒服可以找安潮。”
“安潮是男子，多有不便。”文栀子老神在在道，“表哥，我也是鬼医谷的弟子，安潮能做到了，我也能做到。”
听文栀子自卖自夸，冷繁星顿时来了兴致，“哦？我听离渊说，鬼医谷是云都大陆第二大势力，文姑娘居然出自那里？不知拜的可是鬼医？”
文栀子甩手，“鬼医都死了，我拜的是鬼医座下的青玉，他可是鬼医的三弟子。”
冷繁星蹙眉，若真是鬼医谷的弟子，怎可对师祖如此不敬？
何况青玉至今只收了一位徒弟，尚未出谷，她又是哪里来的勇气说自己是青玉的徒弟？
“那文姑娘可有鬼医谷的令牌？”冷繁星一脸好奇。
文栀子坐直身子，优雅如天鹅，举手投足都想彰显贵气，“令牌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的，何况令牌是鬼医谷的命根，不可随意展示，冷姑娘若是想看，可以随我回鬼医谷走一遭。”
“好啊。”冷繁星托腮，“早就听闻鬼医谷四季景色不同，漫山遍野都是珍稀草药，若能借文姑娘的光，去鬼医谷转转，皇城不知有多少人会羡慕我呢。”
文栀子仿佛没预料冷繁星会这样说，怔愣片刻。
冷繁星摇晃万俟邪的胳膊，“离渊，文姑娘好像不太愿意，你是他表哥，你说的话，她肯定听。”
万俟邪看着戏精上身的冷繁星，眼神都温柔许多，侧头对文栀子道：“星儿也是好奇，你既然是鬼医谷的弟子，等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文栀子硬着头皮道：“那就依表哥所言。”
第52章 如假包换
几人聊了一个时辰，外面的雨差不多停了。
万俟邪给冥月使了个眼色，冥月点头，和碧落一同出去。
文栀子放下茶盏，“表哥，这是要比武了？我可以参加么？”
万俟邪还没发话，江锦绣抢先道：“好啊，听繁星说，你功夫不错，今日正好我也参加，咱们两个比一比？”
文栀子温柔道：“听闻江小姐曾随父出征，是皇城的女中豪杰，栀子愿意比试。”
江锦绣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把万俟邪当回事。
冷繁星拍了他手背两下，“忍一忍，锦绣是个好姑娘。”
“你很在意她？”
“当然，说不准，她就是我未来的二嫂呢。”
万俟邪转动扳指，深邃的眸子宛如幽渊，深不可测。
前往比武场的路上，冷繁星故意落后。
拐角处，文栀子突然出现在她背后，冷声道：“冷姑娘。”
冷繁星顿步，“文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别装了，你不是故意在等我？”文栀子收敛她永久的笑容，“一直是我小瞧你了，不过，你跟我听说的冷繁星似乎不太一样，你……真的是冷繁星？”
冷繁星撩了一缕发丝，“如假包换。”
“冷繁星，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表哥不过是看在你年纪小，想尝个鲜，等他玩腻了，你还是一坨烂泥！”
“哎呦呦，众人口中的天仙下凡居然爆粗口了！”
冷繁星鼓掌，“你就不怕这些话被人传了出去，毁你的名声？毕竟以你的资质，若是没有离渊做靠山，再过个百八十年也得不到「天仙下凡」的美称。”
“人死了，自然不会开口。”文栀子迈步上前，“我警告你，离我表哥远点，你这种商户女，站在我表哥身边就是耻辱，你，不配！”
“我就不同了，我是他的表妹，也算有点皇室渊源，出身鬼医谷，我随便调来几个人都能灭了你们冷府，保证尸体未风干前，没人敢替你们收尸。”
冷繁星缓缓来到她面前，毫无畏惧，竟震慑住了文栀子。
文栀子结巴，“你……你干什么？”
“啪啪啪！”
冷繁星连扇她三个巴掌，咬牙切齿道：“文栀子，你心如毒蝎，就是披着人皮的毒蛇！离渊身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蠹虫？
还敢那鬼医谷吓唬我？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
鬼医谷弟子的责任是救世济民，发展势力也是为了以不变应万变，你修炼巫蛊之术，还倒贴鬼医谷，当真是脸大无边！”
“文栀子，你应该照镜子，认清自己，表妹喜欢自己的表哥，那也要表哥同意不是？
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离渊生生世世都不会喜欢你，你，没有资格嘲笑我，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文栀子听了她一番话，早就忘记捂脸了。
她颤抖嘴唇，信誓旦旦，“冷繁星，你别高兴太早，表哥迟早是我的，因为……”
“因为你在配药里加了其他蛊毒，可以控制离渊，成为你众多傀儡中的一个，成为你榻上的玩物对吗？”
冷繁星扶额，“文栀子，其实我都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你了，之前说你心如毒蝎，好似欠些火候，说你是披人皮的毒蛇，好像侮辱了蛇。文栀子，不然你自己想一个？”
“你……冷繁星，你故意等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文栀子绷不住大叫。
冷繁星抱肩，“怎么说呢？是你先挑起的，我只是顺着你的话题说。我等你只为一句话，「离渊永远都是我的，你若不想死，给我滚，当然，你滚了，我也会让你不得好死」。今日咱们把话说开了，以后就不要用哪种使暗器，下三滥的手段，丢人现眼！”
“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你时常在表哥面前演戏，说我的坏话，你以为表哥不知道？你如此欺骗他，他迟早会厌恶你！会将你做成美人皮灯，挂在地牢！”
冷繁星愣在原地，文栀子以为是自己的一番话点醒了她，笑的肆无忌惮，“冷繁星，你还不知道美人皮灯吧？我给你讲讲。表哥十岁那年，南灵国公主掀了他的面具，看见表哥长的眉清目秀，心里动了歪心思。她跟表哥说，要他成为她的驸马，表哥不同意，公主就威胁他。”
“后来公主失踪了，南灵国派出众多侍卫都没能找到公主的尸体。我那日经过表哥住的寝殿，见屋檐下多了一盏宫灯，就问表哥哪来的，表哥说白骨为架，人皮为灯，我若喜欢，就送给我。”
“我没敢要，后来知道表哥容貌俊俏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姑娘前赴后继，最终都失踪，而表哥的寝殿屋檐下，每隔一晚都会多出一盏宫灯，我从那时就知道，那些漂亮的宫灯都是美人皮做的。”
“表哥后来命人在宫灯六个面上都画美人图，给它起了个名字——美人皮灯。南灵皇室那些人听了，说这灯晦气，想一把火烧了，表哥这才告诉他们，宫灯里面有一盏是那位失踪的公主，也是在那一晚，表哥血洗南灵国皇室。”
“怎么样？冷繁星，吓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冷繁星听她讲完，觉得有几分可信，毕竟以万俟邪的性格，是断不会让女人投怀送抱，也很少接近女人。
“文栀子，你讲的故事很精彩，谢谢喽。”冷繁星转身就走。
文栀子快步跟着，讥讽道：“冷繁星，你果然怕了，你怕我表哥把你也做成美人皮灯，你怕了，哈哈哈……”
“文栀子，该担心这件事的应该是你。离渊现在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没有理由把我做成死物，反倒是你，对离渊心怀不轨，当心明日看不见太阳！”
“哦，提醒你一句，夜半惊魂，午夜难眠啊！”
最后一句，文栀子错愕，神情严肃，“谁告诉你的？！”
“文栀子，我是摄政王妃，想知道什么，不难。”冷繁星一甩袖子，一股香气扑鼻，文栀子用手扇了扇，骂道：“庸俗！”
第53章 捅马蜂窝
冷繁星弯腰捡起小石子，在手中掂了掂，讥笑，“我哪里比得上文姑娘清雅？”
说完，石子随手射出，打在东南角的蜂窝上。
冥月很早就跟万俟邪说过蜂窝的事，只是最近事情多，给耽搁了，今日她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顺便送文栀子一份礼物。
冷繁星步伐加快，文栀子还要上前拉扯，身后几百只的马蜂冲文栀子扑来。
文栀子先是挥手抵挡，使劲往冷繁星身上靠，可不知怎地，那马蜂就是相中了她。
马蜂厉害，她也顾不得想太多，往不远处的池塘奔去。
冷繁星则前往练武场。
“繁星，你怎么才来？我都比试两场了。咦？文栀子呢？说好的，她是怕了？”江锦绣手持长枪，站于擂台上。
冷繁星赔笑，“锦绣，抱歉，她……来不了了。”
万俟邪暗暗猜测，星儿用了什么办法赶走文栀子的？看她笑的跟做贼一样，定是损招。
他正想，管家脚不沾地地跑来，“主上，文姑娘被马蜂蛰了，现在正躲在池塘里。”
众人听了都望向冷繁星，冷繁星摊手，无奈道：“哎，我就是随手扔了个小石子，没想到打中马蜂窝，还把文姑娘蛰了，罪过罪过。”
“那个，要不我去看看？女孩子，万一破了相，嫁不出去，我心难安。”
冷繁星痛心疾首忏悔自己的过错，「声泪俱下」，侍卫们有些在窃窃私语，有些茫然地看着万俟邪，还有低着头不发表看法的。
万俟邪吩咐，“冥月，把马蜂窝烧了，寒梅去救文栀子，再通知安潮，治好文栀子，王妃才能安心。”
“是。”
管家带着冥月和寒梅下去。
擂台上侍卫们接着比试，而冷繁星的一番话却成为他们往后几日绕不开的话题。
就连冥月偶尔听到有暗卫谈论冷繁星，也忍不住上前聊上一聊。
只是暗卫都躲在隐秘处，从外面看，一般人很难发现，所以经常可以看见冥月一个人对着大树或者假山自言自语，说的眉飞色舞，有滋有味。
而文栀子一连卧床几日，才逐渐好转。
丫鬟铃铛贴身侍奉，没日没夜，却也少不了挨骂。
“小姐，该喝药了。”
文栀子挥手把药碗打翻，瓷片散落一地，她怒吼，“喝喝喝，除了这句，你还会说什么！”
铃铛身子颤抖得厉害，“小……小姐，安大夫说……您身子虚。”
文栀子踹了她一脚，没用多大力气，可铃铛的手按在碎瓷片上，瞬间流出鲜血，和汤药混在一起。
即便如此，铃铛也未敢大叫，只是轻轻「嘶」了一声。
文栀子从枕下抽出金簪，抬手的一瞬间，铃铛跪地苦苦哀求，“小姐，小姐，您身边只有奴婢一个活人了，奴婢成了傀儡，谁来服侍您？”
文栀子动作一顿，她说的不无道理。
窗外暖阳铺散在她脸上，她依旧面色阴冷，余光扫视门口的两名傀儡，沉沉叹气。
那两名傀儡是新做的，路上偶遇捡回来的小白脸，她看着欢喜，就留下来。喂了蛊虫，准备随时玩乐。
傀儡虽听话，到底没有意识，除了会动，跟死人无异。
身边还是要留一个活人，文栀子这样想，收了金簪，淡淡道：“滚！”
铃铛猛地磕三个响头，“谢谢小姐。”
文栀子垂眸，从怀里掏出琉璃瓶，递给铃铛，道：“把它放在慕卿卿身上。”
铃铛双手去接，透过琉璃瓶，里面有一只血红色细长的蛊虫在蠕动，她见过，门口的那两个傀儡就是被这样的蛊虫控制的。
“你若是敢说出去，你的父母就和他们一样，成为我的奴仆！”文栀子再一次警告。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事办妥。”这种陷害人的勾当，她不知做了多少次，从未失手过，因此文栀子才不舍得废了她。
……
那边厢，信安公府，冷繁星正在和安潮挑选药材，寒梅和碧落打下手。
冷扶义摇着折扇探头探脑走进忆星院，见他们在忙，自己不好打扰，就我在摇椅上晒日光浴。
“二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冷繁星发问，“店铺都看过了？”
“二哥生病了，跟父亲告个假。”冷扶义一手扶额头，一副虚脱模样。
冷繁星放下手中的药材，也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二哥，我给你瞧瞧。”说着，抓住冷扶义的手腕给他搭脉。
“小妹看出什么了？”
冷繁星抢过他的折扇，“二哥面色红润，气血充沛，没有问题。”
“小妹学艺不精，安大夫，还是你来看吧。”冷扶义抬起一只手，晃了晃。
安潮气定神闲，慢悠悠喝了口茶，“二公子，谷主都没瞧出来，我就更不行了，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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