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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繁星捏着纸条，“不去，咱们怎会知道他还有何招数？”她领着寒梅同万俟邪说了去处后，出发前往桂春楼。
桂春楼算是皇城中等档次的酒楼，离摄政王府较远。
从皇城大街西行，走过布庄酒肆，茶馆勾栏，挑帘看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垂帘听喧嚣车马，铜铃轻响。
抵达桂春楼，冷繁星下了马车，抬头看有些老旧的匾额，上书「桂春楼」三个大字。
小二从里面迎出来，“客官，里面请。”
冷繁星打量他，同寒梅跟他进楼。
楼内大堂客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所有人都在说着什么，却给人心不在焉的感觉。
冷繁星顺楼梯上了三楼，三楼只有一间大房，精致华美。推开门，一眼就看见敞开的窗。柔风从窗灌入，吹的轻纱曼妙，吹的心旷神怡。
一女子临窗，席地而坐，面前小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茶点。
角落里放有熏香，是令人清心寡欲的檀香，放在这里，似乎格格不入。
冷繁星一袭红衣，抬手示意寒梅留在外面。
门在她身后关阖，对面女子才摘下帷帽看向她，尖声尖气地道：“摄政王妃，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们见过？冷繁星暗自思忖。
她重新打量这个女人，四十多岁，皮肤依旧肌理清晰，头上一根白头发都寻不见。
穿金戴银，手腕上一个上好的翡翠镯子玲珑剔透。周身华贵，衣料用的是宫中独有的九天锦。
宫中？在宫中见过？
只听女人手执团扇，扇上绣着彩蝶戏花，传来刺耳的轻笑，“王妃贵人多忘事，我们在太后的寿宴上见过。”她刻意咬重「太后」两个字。“我是平阳王的母妃婉妃，太后的亲侄女。”
冷繁星会心一笑，“婉妃，宫中人太多，我记性又不好，你不要介意。”
婉妃冷沉着脸，似乎是责怪冷繁星没有给她行礼，论起辈分，她到底是低了半等。
不过，冷繁星转念一想，如今这种状况，行不行礼都无所谓了。就是平日，离渊也不会瞧上她们一眼。
她坐在婉妃对面，茶点香气扑鼻。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尝一口？”
婉妃转瞬换了脸色，却依旧抹不掉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尖酸刻薄。
冷繁星推手，“婉妃，本王妃刚吃过午饭，您的这些茶点还是自己留着吃吧。咱们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找我，所为何事？”她说着，目光落在床边衣柜后。
这里的布局华丽奢侈，分明是给贵人居住的地方。格局上又与宫中如此相似，莫非这婉妃经常出宫居住？
婉妃笑道：“摄政王妃，你年纪比我小，按理说你应该唤我一声嫂嫂，可我不是皇后。所以，我们以姐妹相称。妹妹，之前是姐姐忽略了你，……”
第147章 清算
冷繁星耐心地听她讲完一堆废话，兴许是错觉，婉妃怎么有一种同后宫嫔妃说话的感觉？
“所以，婉妃你到底想说什么？”
婉妃喝茶，润了润嗓，“妹妹，如果你能说服摄政王支持平阳王，等晗儿继承大统，一定报答他的恩情。”
冷繁星抿唇微笑，她该说什么好呢？说平阳王脸皮厚，还是婉妃脑子缺根弦？
太后惨死，他们和摄政王府已经是陌路，扶他上位，就算离渊失忆都不会干出如此蠢的事。
她一手撑地，起身，淡淡道：“婉妃，你今日的话，本王妃全当没听见过，好自为之。”
“等等！”婉妃拍案而起，厉呵道，“你今天既然来了，不答应此事，别想走出这个门。”
冷繁星身形窈窕，红色薄纱迎风飞舞，“婉妃，本王妃敢来，怎会不做好万全之策？平阳王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难为他了。”
不等婉妃破口大骂，她开门而出，桂春楼早已被离渊的人控制。
她扔下一句话，“即日起，桂春楼查封，交由大理寺调查，三司会审。”
屋里传出噼里啪啦的碎瓷片声，“冷繁星，你会后悔的！等晗儿成了皇帝，第一个灭的就是你们冷府！”
冷繁星朝身后挥手，扯着嗓子喊，“我等着。”
……
五日后，六月初一。
因着前几日朝堂太后赐死一事，平阳王府不甚热闹。
万俟邪和冷繁星坐在马车里，打量府门前红绸张扬，石狮懒散……
“怎么没人？”万俟邪问。
车外传来冥月的声音，“主子，您上次在朝堂上与平阳王闹翻，没人敢来。”
“闹翻？”
“呃，是平阳王与您顶嘴。”冥月及时改口。
“去把人都叫来，半个时辰内没到的，就滚回老家种田。”
“是，属下即刻去办。”冥月找人往各个官员家送信。
某左相道：“摄政王不是杀了太后？还去平阳王府做什么？”
某镇国公道：“老子不去！平阳王那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就肖想皇位，呸！他也配？！”
……
冥月一脸无奈，“摄政王的原话是，「半个时辰内没到的，就滚回老家种田。」”
于是，离得近的官员，一柱香就到了，远一点的，两刻钟内全部到齐。
马车挤在平阳王府，官员们十分惆怅地下了车，手里拎着不知从哪拼凑的礼物。
有些想吐槽的，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摄政王府金顶玄黑马车给噎了回去。
马车四周有黑衣佩刀侍卫守护，车里坐着谁，大家心知肚明。一个个闷不做声进了王府。
吉时到，北离公主被大红喜轿从皇宫迎到平阳王府，万俟邪和冷繁星也在这时潜入府中。
万俟哲和万俟澜并肩站在廊庑下，不明白为何非要他们参加婚宴。
比起他们，万俟晗更不明白，他都已经身败名裂，皇叔为何还要针对他。
新嫁娘被万俟晗扶着，从王府正门而入，朝正厅走。正厅主位上，皇上和婉妃端坐。
冷繁星在昨日下了猛药，促使皇上能在今日保持清醒正常。虽然无神，至少记忆没有缺失。
两位新人在众人注视下步入喜堂，正要行礼，人群后传来懒洋洋的男声：“且慢。”
众人回头，见是一绛紫衣袍的男子，周身气质出尘，宛若谪仙。
身边还有一带帷帽的女子，隔着白纱都感受到此人容貌清冷，惊艳世俗，却又带着小家碧玉的风姿。
万俟晗把新娘护在身后，对他道：“你是何人？”
紫衣男子借着众人让道，从人群后走出，身后，帷帽女子依旧跟着。
“我是谁？你身边那位更清楚。”
万俟晗发觉新娘在发抖，像是怕极了。
图灵道：“莲心，再装就没意思了。”他直接道破。
莲心？莲心是谁？北离公主不是叫图若么？在场除了早明真相的几位，其余人都是一愣。
万俟晗看看图灵，再看看身边的新娘，最后将视线落到带帷帽的女子身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
图灵抬袖扇飞了莲心的红盖头，咂舌道：“果然，人皮披的太久，都舍不得摘了。”
“图灵，你还敢出现？就不怕太子殿下……”
“你是说他么？”图灵截断她的话，打了个响指，图那被人从外面架了进来。
莲心瞪圆了双眸，泪花泛泛，扑上前道：“殿下！”
图那恶狠狠盯着她，他已经被毒哑，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莲心扑向他，抱紧他，在大庭广众之下。
“平阳王，看到了么？她可是心有所属，你娶了她，就不怕家宅不宁？”
图灵面向众人，“你们口中的北离公主，真名叫莲心，是图那的一名下属，也是……情人。”
“你胡说！”婉妃控制不住，嘶吼道。
图灵挑眉，看向身边的女子，“这才是真正的前公主，图若。”
图若微微福身，眉眼低垂。
已经被五雷轰顶的万俟晗后退两步，站稳，“你们……你们为何不早说？”
图灵道：“平阳王，你是没听明白么？我妹妹是前公主，现在她和我一样，都是鬼医谷的大夫，与北离国再无瓜葛。
而且，我已经将北离实权交付摄政王，北离国早已纳入摄政王麾下。所以，我为何还要把妹妹嫁给你……这个祸害？”
那些不明所以的大臣们，仿佛此刻才明白摄政王让他们参加婚宴的目的。
莲心惊慌失措道：“图灵，你不要胡说，那是你父皇！图若，你平日最听你父皇的话，为何……为何不阻止图灵？”
图若摘下帷帽，神情冷漠，“父皇？你也配提？”
她上前就给莲心一巴掌，瞬间毁了她的花容月貌。“莲心，我从来都只关心我哥哥，也只听我哥哥的话。若非哥哥需要，你以为我还愿意留在北离，每日看着你和图那恶心的模样？”
她适可而止，退回图灵身后，“哥，我不想看到他们。”
图灵帮她重新带好帷帽，然后又让侍卫带上一人，别人不识，图那和莲心跪爬着到那人身边。
“皇上。”莲心抽泣道。
一句「皇上」，已然明了，此人就是北离最后一任皇帝，图灵的父皇。
第148章 大结局——云都王朝
图灵哂笑，六月暖阳，生生让人寒冷彻骨。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光凛寒，“图那，我的好哥哥，父亲的最后一面你已经见到了，该我送你上路了。”
莲心拦在图那身前，“不要，不要啊！”
图灵挥剑就想砍了她，冷繁星从人群中冲出来，“等一下！”
图灵的剑停在半空，眉宇间煞气萦绕，“谷主，你……”不会想要留她一命？
冷繁星走到莲心身边，“莲心，不是我拖延你上路的时间，只是我刚刚听有人说你和图那的关系是图灵杜撰的。我可不想副谷主身负骂名，所以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莲心听得云里雾里，还是下意识护住肚子。
“呵，诸位，我曾经给莲心诊过两次脉，一次在千山暮雪，一次在皇宫。相信大家都清楚。
我现在要说的是，莲心在我第一次为她诊脉时，就已经怀有身孕。而且，李公公可以作证，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图那的。”
冷繁星回眸问李公公，“公公，说句话呀。”
李公公出来，甩着拂尘，“是，老奴亲耳听到这个假公主和图那，夜里在离春宫私会，谈论她肚子里的孩子。摄政王妃所言，句句属实。”
他瞄了一眼万俟晗，叹气……
一言不发，目光呆滞的皇上猛然站起身，倏然，一口血瀑喷出，正好喷了万俟晗一脸。
“父皇！”
“皇上！”
场面一度失控，好在冥月已经带人将王府团团围住，没人趁机逃离。
一柱香后，皇上驾崩！
图灵当着他父亲的面杀了图那和莲心，最后北离末代皇帝疯癫，流落街头。
万俟晗由于受了打击，一病不起。
三日后，大朝会。
万俟邪玄衣黑袍，登上御阶，立于龙椅旁。
大理寺卿出列，“摄政王，走马郡官员贪污案已搁置太久，请摄政王示下。”
万俟邪摩挲莲花玉扳指，“嗯，确实搁置太久。主犯万俟晗，撤销平阳王封号，贬为庶民，永不为朝廷录用。
其子孙后代，……永为庶民身份。至于从犯，因影响恶劣，于三日后斩首示众！”
“遵旨。”大理寺卿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想到开始还以为摄政王会念及叔侄关系饶万俟晗，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万俟邪继续道：“皇帝驾崩，太后薨逝，……”
他这话还没说完，外面紧急情报，碧落半跪，“王爷，万俟晗服毒自杀！”
殿内死寂，官员们纷纷埋头，恨不能钻到地底去。
片刻，又有急报，“禀摄政王，婉妃自缢。”
婉妃一直在平阳王府照顾病重的万俟晗，皇上死了，儿子死了，她也活不下去，自缢，或许是她最好的结局。
大臣们暗自感慨，这天，变得真快！
万俟邪面沉似水，半晌，他挥手让报信人退下。他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安阳王、广阳王听命，太后、皇上、万俟晗和婉妃，丧事事宜由你们全权负责，礼部协办。”
“本王于明日出发前往北离，本王不在时，由左相和镇国公代理朝政，主持大局。”
“摄政王，北离既然已经归顺中凉，您又何必亲自前往？山高路远，使不得，使不得啊！”左相出口，满朝文臣跟着附和。
万俟邪问镇国公，“国公意见呢？”
镇国公犹豫片刻，他向来跟左相唱反调，可对于这件事，他和左相的看法是一致的。
偏生左相这只老狐狸先说出口，他若跟着附和，是不是等于向他服输？
“国公也不同意本王？”万俟邪严肃道。
“这个……王爷自有王爷的考量，老臣不敢揣测。”镇国公开口道。
万俟邪沉默，良久，他缓缓道：“本王不是再和你们商量，本王已经决定，收复北离，七天后归朝。七日后，再议其他事。”
说完，他从台阶上走下来，“万俟晗一党，全灭不留！”
话音刚落，从殿外闯进五个暗黑衣袍的蒙面男子。为首之人正是尹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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