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吓得停住了脚步。
转身只见来人身着月白色直缀长袍,袖口上绣着青竹,腰间佩戴着嫩青色祥云纹玉佩,身披玄色大氅,整个人如绝世之青竹般挺立。
“大胆!见到辰王殿下还不行礼?!”男子旁边的赵全才冷声喝道。
“参见辰王殿下。”逢春反应过来放下食盒连忙跪了下去行礼。
“无碍,你起来吧。”楚胤明勾唇笑了一下。
「谢辰王殿下」逢春站起身。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楚胤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逢春。
“奴婢是清雅阁的,刚刚前去给主子提膳……”逢春低头恭敬道。
「原来如此」楚胤明点点头。
还未等楚胤明说什么,逢春抢先一步恭敬道。
“辰王殿下,奴婢主子还在等着用早膳,殿下若无事,奴婢便告退了。”
逢春行了行礼后,就弯着腰退了几步才转身,消失在御花园中层层叠叠的雪景下。
小主现在是整个后宫盯着的人,她不能被抓住把柄给小主拖后腿。
“宫里清雅阁住的是谁?”楚胤明看着消失的那抹粉色身影,偏头问向赵全才。
“这,奴才也不知。”赵全才噎住,也没听说过陛下的妃子里有住在清雅阁的。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楚胤明有些恼怒。
“王爷,这陛下的后宫,奴才怎么会知道呢。”赵全才笑呵呵的,一脸尴尬。
“也是,算了赶紧去见皇兄。”楚胤明也不和他掰扯,顺着御花园的小道,悠闲地走向昭元宫。
下了朝回到昭元宫的楚胤承褪下一身朝服,换了一身丝滑的玄色直缀长袍。
“陛下,刑部侍郎宋呈大人在外求见。”李裴安进了内殿通报。
“让他进来吧。”楚胤承坐在内殿的御案前说道。
李裴安退了出去。
不一会,宋呈的身影出现在内殿。
「参见陛下」刑部侍郎宋呈双手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楚胤承摆摆手。
“赐座……”
李裴安和一个宫女进了内殿侍奉着茶水。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楚胤承端起茶盏,手执着杯盖刮了几下茶盏中碧绿的茶叶。
“陛下,今日下了早朝,臣等带着刑部侍卫搜查了辅国公府,那吕兆梁太过狡猾,已经把贪污的军粮如数转移,臣等把吕兆梁押在了天牢。”
“哼,这点把戏还敢在朕面前班门弄斧,派几个暗卫查查南平侯府,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楚胤承嗤笑,这点把戏居然就敢私吞粮草,果然蠢到没边了。
“陛下是怀疑南平侯府和辅国公府串通私通粮草?”宋呈闻言惊愕。
“不错,朕已命人查到,南平侯府与西夏有密切联系,而西夏是什么地方,常年颗粒无收,想打仗就必须要有食物。”
“他们私通贪污,把大顺朝的粮食通过商队做生意的幌子高价卖给西夏。”楚胤承一语道破。
宋呈气的吹胡子瞪眼,“他们竟敢这样做,先帝对他们不薄,他们竟然联合西夏做这等叛国之事。”
“等西夏有足够的粮草,攻打顺朝也只是迟早的事情。”楚胤承神色淡淡的。
“朕在登基之时就有所察觉,边疆频频来信哭将士们吃不饱,朕就有了疑心。”
“便派人去跟了粮草运使的队伍,发现他们出了京城后便进一处农庄,把原本的粮食硬生生贪污了一半。”
“大批粮草太过招人耳目,只能趁着夜色先藏入他们的府邸,趁着朕行宫避暑时运往西夏。”楚胤承说完后,便惹得宋呈一阵佩服。
果然是先帝放在身边教导的,对朝堂这些事了如指掌,不输先帝风范。
“既然陛下早就有所察觉,那今日早朝,您是?”
“罪证搜集的差不多了,正巧那吕兆梁平时草菅人命,强抢民女,贪污粮草还被抓住了把柄,被人弹劾,朕就随着那大臣所呈的奏章往下走。”
楚胤承耐心的解释着,拿起李裴安泡好的茶就抿了一口,继而道;
“顺朝每年四月都要往边疆运输粮食,他们一定有所动作,就来个请君入瓮,南平候府和辅国公府一个都逃不掉!”
“朕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叛国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楚胤承眼底一片杀意,享受着皇家给的恩泽,不好好珍惜反而去作死,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陛下,臣等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宋呈跪下身行礼表明着立场。
“这三个月内,看好了吕兆梁,朕已派人去查南平侯府,时机成熟后,他们谁都逃不掉。”
楚胤承重重放下茶盏,茶水溅出来少许,一颗颗的落在御案上。
“臣遵命。”
“好了,你先下去吧。”楚胤承摆摆手。
随着宋呈身影远去,楚胤明也得了传令走了进来。
“皇兄!”楚胤明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直接解开披在身上的大氅。
“坐吧。”楚胤承早已习惯了这个弟弟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只是摆了摆手,便免了他的礼。
“交给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楚胤承把玩着拇指的玉扳指问道。
“皇兄,您让我查的西夏与咱们顺朝的商队来往贸易,臣弟已经查出消息了。”楚胤明说着前日查探消息的人带回来的情报。
“西夏的边疆最近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在以往,他们连果腹都是难事,更何况是如今看来的富庶,一大半都是因为咱们的商队入西夏境后,臣弟还查到金轮与他们来往也相当密切,怕是两国已经联盟了。”
“我大顺朝至今已五百余年,区区两个弹丸小国联盟就想掠夺我大顺朝的锦绣河山?真是做梦!”楚胤承冷笑。
“皇兄,咱们该如何应对……”
“想做什么便让他们做吧,爬的越高,破绽越多。”楚胤承笑了笑,既然想通敌叛国,那就让他们做,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那皇嫂那边」楚胤明还是有些顾虑的,皇后是南平侯嫡次女,如若南平侯府来日被拔根而起,皇后该如何自处。
“她如若安分,朕不会对她怎样。”楚胤承明事理,如若她没有参与这件事,他也会留她性命,可如果她参与了,别怪他不留情面。
楚胤明点了点头,他知道皇兄对皇嫂没有感情,一开始娶她也不过是因为父皇的旨意,如今皇兄可以独挡一面,自然要铲除一切能危害顺朝的祸根。
“行了,你要是没事就退下吧……”
楚胤承见李裴安又送来一摞奏折,脑袋钻心的疼,站起身坐到御案前批着新送来的奏章。
“那臣弟就先退下了。”楚胤明站起身拿起刚刚解下的大氅,退出了内殿。
——
逢春踏着雪景疾步回到了清雅阁。
“主子,奴婢把膳食提回来了。”逢春进了内殿,看纳兰徽音靠在暖炕上睡着了。
逢春打开食盒,一阵食物的香气充斥在殿内,纳兰徽音瞬间睁开了眸子,顾及着身体,慢慢的下了暖炕坐在膳桌前。
“逢春,等会用完膳陪我出去走走吧,待在这里好闷啊。”纳兰徽音拿起一个肉包咬了下去,想着还没去这宫里别的地方逛逛呢。
“好啊,小主您用完膳,奴婢就陪您去太液池逛逛……”逢春笑着道。
“小主,内务府送来的那四个人,您觉得怎么样?”
“我瞧着到还是可以的,先看看她们做事能力怎么样吧。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肯定是信任你的,他们还是在观察观察吧。”
纳兰徽音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白粥,拍了拍肚子,面色红润了起来,她穿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逢春,对逢春还是有些依赖感的,凌月凌星他们还是得观察一阵子。
逢春点了点头,见她吃完便开始收拾。
纳兰徽音便又坐在暖炕上等着逢春。
“小主,奴婢给您梳妆吧。”逢春撤完膳食,净了手,走了进来笑着道。
「好」纳兰徽音说着便坐到了梳妆台前。
逢春手握着纳兰徽音乌黑的青丝,用梳子轻轻的梳着,等头发打结处都梳通后,沾了桂花油便开始挽着发髻。
逢春手巧,一个飞仙髻被梳了出来,逢春又拿出内务府送来的头饰,流苏,簪子,耳环,都一一的簪在发髻上,穿过耳眼。
纳兰徽音看着镜子前如同变了个人的自己,觉得这古代人的手是真的巧啊。
“真好看。”
逢春又拿出了一套鹅黄色的绒毛对襟襦裙,披着雪白色的披风大氅。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冬日里的小太阳一般,笑容温暖,眼底里都是熠熠生辉的笑意和光亮。
纳兰徽音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发髻和衣衫,虽说还是瘦了点,但还是非常好看的。
慢慢养吧!
第5章 受罚
“方才早膳吃了那么多,有些撑着了,赶紧出去消消食。”纳兰徽音迫不及待的想出去了。
纳兰徽音被逢春搀着站在檐下。
清雅阁的杂草已经被小德子和小盛子收拾掉了,虽然看着还是有些光秃秃的但是总比一堆杂草泥泞看起来的强。
“还是有些冷呀。”纳兰徽音缩了缩脖子。
“那咱们还是不要出去了,您身体还没有好呢。”逢春看着外面的雪景,阵阵寒风打在两人身上。
“一直窝着怎么能好得快呢,给我弄个手炉吧,我暖一暖就行。”
纳兰徽音摇头,她本来就是个跳脱的性子,让她在一个地方窝了一天已经是极限了,再不出去看一看,她真的快要闷出病了。
“小主您等一下,奴婢去用煤炭弄个手炉。”逢春转身走向内殿,用内殿里烧着的煤炭放进了小巧精致的手炉里。
灌好手炉后,逢春塞到了纳兰徽音手里,刚刚还有些发抖的纳兰徽音握住手炉,顿时身子也不抖了,背也挺直了。
“走,逢春,去逛一逛。”纳兰徽音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逢春出了林清小筑。
外头的雪还未化,入眼白茫茫的一片,宫道上被宫人铲出了几条小道。
纳兰徽音手握着暖炉,身披着雪白的鹅绒大氅,行走在白茫茫的雪色中。
“逢春,这全都是白茫茫的,咱们还是赶紧去太液池吧。”纳兰徽音走了这么久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都看不见皇宫原本的样子了。
逢春点点头,两人的脚步便加快了。
到了太液池后,这边的雪已经被铲完,太液池的凉亭四角倒是有着一层层淡粉色金丝线勾边的的薄纱被固定着,里面还有被供上的点心和一个冒着热气的暖炉。
“去凉亭那坐会吧。”纳兰徽音看着那薄纱顿时来了兴致,搀着逢春就迈着腿小跑了过去。
“主子,您慢点,这路滑的很,您仔细着。”逢春在一旁看着她脚底像生了风似的走的那般快,吓得她心一颤一颤的。
纳兰徽音进了亭子,便一屁股坐在镶了一颗颗翡翠的圆凳上。
“出来后,心情果然好了很多,看来还是得多出来走走……”
“逢春!你看,这冰下还有鲤鱼在游呢!”
纳兰徽音随意一瞥,看见池塘里都结了冰,定睛一看居然还有只鲤鱼在游呢。
“好想钓鱼啊。”看着在冰面下游着的鱼,心里想钓鱼的想法越来越重。
“主子可以等开春在钓鱼也不迟啊。”逢春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面前的纳兰徽音。
“总归还是有些遗憾的。”纳兰徽音听着还只能开春钓,噘着嘴不满的嘟囔着。
“好啦,主子,等开春奴婢陪您来钓鱼,今日您就遗憾一下吧。”逢春捏着帕子轻笑。
一时间亭子里气氛暖洋洋的。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闯入贵妃娘娘命人布置的太液亭。”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纳兰徽音被这声音刺的狠狠皱了皱眉头。
纳兰徽音转头,便看见一个身着玫红鎏金丝线对襟小袄,身披淡粉色大氅,容颜绝色的女子,眼神冰冷厌恶看着她,像是看一个死物一般。
“主子,是贵妃娘娘。”逢春低着头提醒着;
「参见贵妃娘娘」依着纳兰徽音这个阶品是要给贵妃磕头行礼的。
娴贵妃被锦瑟搀着慢悠悠的走进太液亭坐下,也不叫起,执起一块芙蓉红豆糕,轻启朱唇品尝着。
“这点心不错,赏御膳房做点心的一众太监。”悠闲地吃完几块,娴贵妃偏头吩咐道。
锦瑟点头应声。
娴贵妃瞥见还在跪着的纳兰徽音,嘴角勾起一抹笑。
“纳兰贵人怎的还在跪着,锦瑟你怎的也不提醒本宫,让纳兰贵人平白跪了这么久。”娴贵妃娇笑着说道。
“娘娘,是奴婢没有仔细看,到是没看见纳兰贵人还跪在这处。”锦瑟也明白贵妃的意思附和着笑道。
“纳兰贵人快请起吧……”
纳兰徽音站起身,看着这主仆两人,心里已经是气到说不出话,果然是深宫啊,他丫的这贵妃娘娘段位还挺高,几块点心吃了快有一刻钟。
她的膝盖跪在粗粝的地砖上,这个天又寒气逼人虽有暖炉,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膝盖肯定淤青一片了。
「谢贵妃娘娘」心里气愤不爽,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纳兰贵人真是好本事啊,两年了竟然还能晋位,早知道本宫就让御膳房和内务府对你不必那么客气。”
娴贵妃握着暖炉,一双如明珠般明亮的眸子,绝代风华,眼底里却是无尽的狠毒与杀意。
纳兰徽音闻言心头一惊。
“贵妃娘娘话中何意?”纳兰徽音抬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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