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太问:“还有陈家那头呢,看顾念的样子,刚收到消息就过来了,陈家是不是还不知道......”
秦老太太脸都皱成了一团,“我觉得也是,本来这事应该念念去说,既然念念不在家,让秦州去吧,他是念念的爸爸,最有话语权。”
老太太话音落,被从门内出来的秦州听了个正着,他瞬间头皮发麻,人都没去,陈家回事什么反应很容易就能料到,不过念念说的也对,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凭什么放弃?希望女儿一路顺利,最好把女婿也给带回来,不能让他白睡书房。
*
五天以后,顾念已经从火车上下来,并从秦州口中知道陈越的具体地址了,她连歇都不带歇,徒步往战地医院走。事实上,她脚上这双鞋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还是蒋令仪买的皮鞋呢,鞋底都磨薄了一层,脚趾的位置张开了一个小口,再大点恐怕都没法走路。
远远瞧着还好,走近一看会发现她头发散乱着,发梢打结了,浑身洋溢着一股菜味。
顾念其实已经有些走不动了,她拖着脚步,边走边想,要是陈越见到她这模样大概也认不出来,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能忍耐到如今。
“同志,你去哪儿呀?要不要俺载你?”赶着驴车的老大娘远远瞧着怪不忍心的,犹豫一会儿还是开口。
顾念仔细打量了老大娘一圈,听她一口乡音就知道确实的当地人,再看衣着打扮、手上的茧子等等,确认身份没问题才上了驴车,默默报了个地址。
老大娘杨着驴鞭闲聊地问,“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探亲的,怎么一个人?”
“来找人。”顾念回了句,其余的就不肯多说了。她知道,陈越离她越来越近了,但她却越来越紧张。想着那天电话里听见的小王说的话,顾念都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陈越到底还在不在。
但是,先前打电话回去问地址时,秦州没多说什么,那就是没有陈越的消息,如果情况不对,应早就跟她说了。
顾念木着脸看向远方,瘦削的模样,让老大娘都瞧的心软了。干脆收回目光,低头赶路没再多问。
顾念这才松口气。她刚才说的并不是战地医院的具体位置,而是最靠近那地方的小镇,回头下了驴车还是要靠自己走。她脚一站到地上就疼,估计磨出好几个水泡来了,这会儿能坐着歇歇,已经很难得,顾念累到甚至不想说话浪费体力。
等天彻底黑透,老大娘终于到了顾念说的地方,顾念拿五毛钱跟老大娘换了饼子、水等等,还特地换了个大的空背篓,将干粮和水放在背篓里,又一言不发的赶路。
老大娘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要找的人,在顾念走远前一瞬,忍不住道:“同志,你要是没找到人,想回去,还可以在这个地方等俺,俺还会来送东西的。”
顾念感激一笑,远远冲着她摆摆手。
她一路走一路停,直到脚上的鞋磨的彻底裂开,脚底的水泡都磨破了,终于找到了战地医院。
和先前还有人流的小镇不一样,战地医院远远看过去就是一个废弃小院,边上一圈每隔一段都有战士站岗,守卫极其森严。
顾念刚一出现,就被两把枪顶住了后脑勺。
“什么人?!举起手,不许动!”小战士沉声开口。
“同志,我是陈副师长的爱人,哦、对,我口袋里有我的工作证明。”顾念努力维持冷静,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证明,她这会儿无比庆幸在得到消息的前几天一直在实验室工作,要不然谁会记得带这玩意儿。
“陈副师?”其中一个小战士将信将疑地把证明接过来,仔细检查,另一个根本都不敢把枪挪开。
等小战士验过身份仍旧没有掉以轻心,另喊了人,去把陈越的警卫员找来问话。
小王出来瞧见顾念的模样,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这还是他从前见过的优雅美丽、聪慧明艳的顾同志吗?
“误会误会,这位确实是陈副师的夫人。”小王解释了一句,转而问顾念:“夫人,您怎么来了?是、是不是那通电话?”
顾念没急着解释,只问:“陈大哥呢?陈大哥现在在哪里?”
两个小战士一听,也知道这个人确实是陈副师的夫人了,放下手里的枪又回了原位值岗。
小王摇摇头,“不大好,药物短缺,最重要的抗生素都快没了。首长、首长他还没醒,医生说如果还不醒的话......有、有可能永远睡过去。”
“带我去!”顾念沉着脸吩咐。
小王没再犹豫,转身领着顾念往里。
顾念脚心疼的厉害,她只略皱了皱眉头,没让小王看出异样来。
战地医院药物短缺,这些并不在顾念的意料之外,也是她为什么非要来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别人对于这种情况可能束手无策,但她不是,她有置物架,拥有很多取之不竭的基础药物,虽然不能全部拿出来,但也足够解燃眉之急。
这是为什么她非要找老大娘换个大背篓,跟着小王往里走的功夫,背篓里的东西一点点增多......
顾念晃了晃身子,背篓里装的药物过多过重,她险些要背不动,再加上脚底疼的厉害,差点就要栽个跟头,幸好小王眼疾手快扶住她。
“夫人,这个我来拿吧。”小王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只觉得沉的厉害。
顾念点点头,由着他接过去。
进了医院里面,才发觉里面大的厉害,也还算干净,但也是好几个病人合用一个病房,病床用的不是真床,而是拿乱七八糟的箱子拼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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