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将旺叔扶起来,执意将茶水递到他手中,旺叔端着那杯茶像端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少主有话尽管说,不必对老奴如此客气。”他战战兢兢道。
李允坐回到殿中的太师椅上,“敬你这杯茶便是为了今日那小孩儿,此事不能让清风宅之外的人知晓。”
“少主放心,老奴定然不会泄露。”旺叔表着忠心。
李允淡然一笑,明明只是个少年,眉眼里却流露出成年人的阴冷:“旺叔来清风宅多年,该知道这宅中主仆早已是铁板一块,哪怕是堂主也撬不开一丝缝隙,唯有旺叔你,却是宫里的人。”
旺叔闻言心头一颤,他确实是皇上的眼线,奉命前来监视李允,这么多年来李允从未违逆过皇上,故尔旺叔在清风宅里也过得顺风顺水。
但今日清风宅出现了一个小丫头,旺叔一眼看出这小丫头来路不简单,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向皇上去禀报。
但他又拿不准,皇上若知晓了这小丫头的存在,会不会痛下杀手,毕竟这小丫头可爱得紧,他心里又生出了不忍。
“旺叔。”李允的声音从他前上方的太师椅上传过来,“你猜,我若是杀了你,皇上会不会怪罪于我?”
旺叔吓得身子一软,以额触地:“少主……饶命。”
第10章 耍赖
少年高高在上地坐在太师椅上,面容白皙清俊,目光却如恶狼一般:“我若是杀了旺叔,会选择将尸体弃于清风宅内的荷花池里,再向皇上禀明,旺叔是不小心失足跌入湖中,故尔丧命,哪怕皇上有疑,也断然不会为了一名老太监,而动明月堂最得力的杀手。”
旺叔吓得两股战战:“少主说得极是,老奴性命卑微,不值一提。”
李允勾起嘴角,继续缓缓说道:“退一步说,若是旺叔想在皇上面前立功,泄漏了清风宅的情况,这清风宅自然就待不下去了,只能回到宫里。”
少年说着再次从太师椅上起身,徐徐走向旺叔:“可旺叔想想,这宫里各处如今皆被赵公公把持,是否还能有你的位置?哪怕只想在太和殿当个传话人,估计也没你份儿了,何况你年事已高,倘若是去那些娘娘跟前当差,更是吃不消了,倒还不如在清风宅待着松快、简单。”
旺叔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耸动,语气发颤:“老奴……老奴被少主点醒。”
“今日我说这么多,自然是想让旺叔认清,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谁才能给你养老送终。”
旺叔抬头看了一眼少年,混浊的眼里涌出一抹湿润:“老奴愿誓死效忠少主。”说完再次拜了下去。
李允上前一步,将旺叔扶了起来:“多谢旺叔,以后这清风宅便是你的家了。”
旺叔用衣袖擦了擦额角:“老奴谨遵少主之命。”
李允淡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先去忙吧。”待旺叔刚行至门口,他又叫住他:“对了,还要麻烦旺叔想办法给那小姑娘弄几套衣裳来。”
旺叔一愣,霎时就头大了,他一个从不出门的老太监,从哪里去弄小姑娘爱穿的漂亮衣裳,这不得为难死人么?嘴上却答道:“好的少主,老奴这就去想办法。”
李允点了点头,继而也出了偏殿,进了自己的卧房。
清风宅的密室出口在后罩房,入口却在李允平日休憩的北房。
当年他执意要买下这栋宅子,便是看中了这地底下有间隐蔽的屋子,后来又经过顺子与唐四的几番开掘,那密室早已被扩建了几倍之大,里面吃的用的一应俱全,俨然又多了一套能住人的宅子。
进屋后他本想换身锦衣进宫,抬眼看到床榻前的博古架,迟疑了片刻,继而行至博古架前。
他抬手挪开最左侧的一个宝瓶,在那木格里按了按,随后便传来一声木板移动的轻响。
李允将宝瓶复归原位,转身打开另一侧的大木柜,柜中有三层,上面两层皆放置着一些衣物,底下一层却是空的。
柜底的木板已打开,里面是个能容一人之身的黑幽幽的深洞,细看之下那深洞里有一道向下的楼梯,并透出一缕橙色的光亮来。
李允弯腰钻了进去,继而从里面将柜门带上。
刚洗完澡的婵儿正被张嬷嬷安置在一张扶手椅上,一件黑袍将她从头包到脚,连领口的系绳也打了死结,只露出一张肉肉的小脸抽抽搭搭地哭。
一边哭一边扁着嘴絮叨:“我不穿黑袍……黑袍丑,我要穿好看的衣裳。”
张婆子一边收拾着湿漉漉的盥室,一边无奈地劝慰:“小姑娘,老奴也没得法子,总不能变戏法似的给你变出好看的衣裳来。”
小姑娘愣了愣,抬起湿乎乎的小脸:“那谁会变戏法呢?”
张婆子咧嘴一笑:“这老奴可不知道,看咱们的少主会不会给你变。”
小姑娘脸上立马露出喜色:“你是说哥哥会变吗?”
“当然,倘若你乖乖听话,我便给你变出漂亮衣裳来。”李允从密室另一头的走廊进了屋子。
“哥哥来了。”婵儿歪着身子“嗖”的一下从扶手椅上滑下去,急切地想要奔向李允,但身上黑袍太长,绊得她一个趔趄,连人带衣裳滚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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