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垂下眉眼,手在袖口里握了握,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眼下这种关系,他又能如何呢?
林玉也懒得再与他计较,用帕子擦了擦脸,继而将手中提着的锦盒放在了案桌上:“这是太子玺,我给你拿来了。”
贤王惊得面色僵住:“你为何有这个?”
“太子给的,他跑了,估计担心带着这东西不方便,干脆让我替他保管。”林玉说完吸了吸鼻子。
贤王看了一眼那被绸缎包裹的锦盒,又看了看林玉,这才转身走向案桌,抬手将外层的绸缎解开。
锦盒的盒盖上盘着一只浮雕的龙,体态矫健,栩栩如生,肆意地奔腾在一片云海之中。
贤王用手指摩挲着那条龙,继而微微一抿唇,打开了盒盖,一方晶莹透亮的太子玉玺正安然地躺在幽深的锦盒里。
贤王几乎想也没想,伸手就将太子玺拿了出来,托在手里看了看,眸中露出一抹期待来。
林玉何曾不知贤王内心深处所期待的东西,忙附和道:“王爷的机会来了。”
贤王托着太子玺的手微微一晃,继而将眸中期待的神色缓缓收回:“眼下时局未定,这太子玺放在我这儿,怕是不合适。”说完又将玉玺放回到盒内。
林玉嗔怪道:“既然我拿来了,便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你若是不要,我便将它扔了。”说着便要抱着锦盒拿去屋外扔。
贤王慌忙按住锦盒阻止,“也罢,你既然拿来了,便放在我这儿吧。”
林玉暗暗弯唇一笑,她就知道贤王这温吞的性子不逼不成事。
贤王看了她一眼,这才准备将那锦盒旁的绸缎提起来系紧,却蓦地感到一阵眩晕,他一个趔趄。
林玉眉头微蹙:“王爷,你怎么了。”
贤王又往后退了一步,半截身子靠在了案桌前,“奇怪,我有点儿晕。”
林玉赶忙伸手去扶,还没来得及触到贤王的衣袖,便见他又是一个趔趄,“噗”的一声倒在了案桌前的地砖上。
“王爷。”林玉大惊失色,急步蹲到他的身侧。
贤王虽远离朝堂,却也是聪慧之人,只不过思量片刻,他便恍然明白过来,那太子玺有毒。
那太子将太子玺交到林玉手中,本就是冲着他贤王而来的呀。
贤王伸臂指了指桌上的锦盒,艰难地吐出“有毒”两个字,继而一声猛烈的咳嗽,朝一侧地砖吐出了一大口血,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林玉惊惧得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时朝屋外大喊了两声“来人”。
高鸣应声而入,一眼看到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贤王后,面色大惊,转身飞奔出去叫医倌。
林玉摊坐在贤王身侧,泪水横流,浑身都禁不住在颤抖,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医倌好似也迟迟不来,她一边哽咽着,一边不住地拿手去探贤王鼻际的气息,直到她感觉那气息在慢慢变弱、变冷。
她彻底失了指望,两只眼睛也好似两只黑洞一般,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她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徐徐走近案桌上那个锦盒,“不要助纣为虐”,贤王的话恍如仍在耳边,但最终,端王却借她的手杀死了他。
林玉的泪簌簌而下,绵延不断,那就让她陪着他一起死吧,好歹黄泉路上能与他做个伴。
她从锦盒里捧出了那方太子玺,抱在怀里,徐徐返回到贤王身侧,继而躺下来,靠在他的胸口,缓缓闭上了眼眸。
待高鸣领着医倌到来时,两人早已没了气息。
李允连夜赶到贤王府,此时府中正一片忙乱,众小厮及婢子正忙着在府中搭建灵堂,长长的灵幡被挂上高高的屋梁,随着割人的冷风轻轻飘扬。
林玉的尸体已被拖往建国侯府,哪怕是死,她终是无法与贤王葬于一处。
灵堂外的门廊下,淑妃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旁边伴着两名婢子。
她不哭、不怨,任冷风拂面,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众人为他的儿子布置灵堂。
待李允走过去行礼,她才缓缓抬起头来:“你来了?”她语气淡然。
“还望娘娘节哀。”
“我早已是经历国破家亡的人,又怎会被丧死之痛打倒,端王让阔儿死,不就是怕这江山再次回到大晋皇室的手中吗?”
她说着站起身来,徐徐逼近李允,眸中溢出狠厉:“但他不知道的是,阔儿死了,不是还有李允你吗?”
李允微微一怔:“娘娘,在下对江山无意。”李允毫不犹豫地推辞。
“住嘴。”淑妃一声厉喝,好似连廊下的灯笼都被惊动,跟着晃了晃,“你这条命是父皇用整个江山换来的,你既然活着,便有责任将这江山拿回来,并打理好。”
“娘娘,在下从未有这样的野心,也从未想过……”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要走到这一步。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淑妃再次逼近了一步,一字一顿道:“从现在开始,认回属于你的身份,承担属于你的责任,让这污浊的世道重回河清海晏,让这混乱的朝堂重回风平浪静,让掌权者各司其职,不疑、不斗、不相互残害,让坊间百姓安居乐业,不无家可归、不流离失所,全力以赴,还父皇一个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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