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天家,一母同胞尚且如此生分,更遑论其他兄弟姐妹。
重华长公主保养得当,瞧着约莫三十许,做了祖母的人了,最是沉稳。
见此不禁岔开话题,打趣起安王道:“母后以往偏心十八弟,现在又偏心起了十八弟的孩子们。”
梁王待在京城,一大家子不如安王在自己封地般潇洒随性。
他看不上安王那副吃奶一般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妇人德行,老小最得宠,这还用说?他靠着椅背慵懒地转了个眼神,身边的梁王妃木头人一般干坐着,见梁王看过来,有些瑟瑟的端正了身子,半点不敢说话。
太后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偏心:“难道少了你的份儿不成?你哪个孩子哀家给的少了?你弟弟难得回来一趟,你还跟他争宠不成?”
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个孙辈招来身边。
八个孩子,两个重华公主的孙子,两个梁王的幼子幼女,剩下的全是安王的子嗣。这还只是安王妃生的,光是安王府邸侧室偏方说生,数量至少再往上加十个。
太后被孙辈哄得眉开眼笑,还不忘了世子妃这边,回头看了梁王世子世子妃一眼:“哀家记得你们两个成婚也有快两年了吧?怎么还没传出好消息?世子世子妃可要加紧些。”
说完有深意的看了眼林氏的肚子。
梁王世子闻言看了看林氏,与林氏二人四目相对,不禁羞红了脸。
安王忍不住询问起来:“今日回来不见皇兄,皇兄可是在午朝?”
梁王道:“自然是,陛下勤政爱民,早朝之后宣了几位相公去了紫宸殿。”
重华长公主听了不禁哂笑道:“说起了,本宫也好些时日没见了陛下了,上次还是端午那日射柳。”
安王来了兴致:“哦?射柳?可有人败了?”
这项技艺乃是大齐男子间普遍的爱好,上至王孙贵胄,下至平民百姓,能精通此道。
安王不问魁首是谁,却问败者。只因为射柳规定,射不中的失败者,必须脱掉衣服以此作为惩罚。
重华长公主不想回安王这个问题:“今年端午陛下上场亲射。”
重华长公主与赵玄这个性子古怪的弟弟交情浅薄,但心中对赵玄却是深有敬佩,更不敢放肆:“魁首实至名归,二十箭无一偏差,箭箭中的。”
陛下下场赢得了魁首,可人却没见着了,据说有人看见他策马出了宫。
安王对着这个兄长,更是胆怯,连忙恭维道:“陛下射技,这些年也没落下啊。”
梁王凉飕飕笑了两声:“十八弟那是要是在怕是要失望了,往年好歹还能看看一身花白肥肉做乐子,以后便不能了,陛下觉得此规矩不雅,禁止输者脱衣做惩罚。”
安王听了面色难看,却不敢说一句对陛下的不敬。
太后骂起了梁王:“你当着一群孩子的面乱说什么?”
几个孩子人小鬼大,有什么是不懂的?都捂着嘴笑。
重华长公主见殿中都是她的亲人,也没什么顾忌,忍不住探问道:“听闻陛下这段时日频频出宫,甚至还免了两次朝,母后,传闻可曾属实?”
宫中管禁极严,外界探听不到任何陛下的消息,重华长公主想要打听陛下近况,还得特意进宫来问太后。
听及此,满殿的王子皇孙都不免支起耳朵仔细听着。
太后的笑容微顿,神色肃静,对此漠不关心道:“怕是去静修去了,陛下是个潜心修道的。”
这话不仅是在场众人,便是太后自己都不信。
外人不知,这群人谁不知陛下是为了治头疾?
正说着,外边内侍进来通传,说是陛下来了。
赵玄未曾更换衣裳,束冠,一身帝王常服,佩九环带、六合靴,昂步走来,梁王安王两人不敢与之对视。
太后见到天子,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劳烦陛下有心,记得今日你十八弟入宫来看哀家。”
赵玄叫起了众人,今日倒是十分温和,众人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对着几人说道:“在太后这儿,无须注重繁文缛节,如寻常人家兄弟姐妹相处即可。”
天子这般说是礼让,臣子自然不能当真,真失了分寸,安王顺着太后的话,招呼着几个没见过皇帝的儿女:“快上前去给皇伯父请安。”
要说安王没有其它心思,那是绝不可能。可他早些年吓破了胆,如今升不起旁的念头来,这回回来倒也是一心一意给太后看看未见过的孙子孙女,至于其他的念头,多是妻子母亲的意思,他也只能照做。
如今才见了皇兄,他就有几分怕了,掺和那事做什么?
惹得陛下心中怀疑,未免得不偿失。
太后今日对皇帝的到来十分满意,不禁也笑道:“你这个做伯父的还未曾见过你十八弟的孩子,皇帝今日可不要舍不得,每个晚辈都该给份见面礼了,你那私库,往年只进不出,如今里头的好东西怕是塞不下了,叫你那几个侄儿侄女去给你折腾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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