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锦鲤蹙了蹙眉,思忖了片刻,问:“姑姑可知,他们要找的人到底是何人?叫什名谁?有何官职?”
香秀茫然摇头,随即忽然想起来什么,说:“啊,我想起来了,好像听到你姑父说过,这个叛党是当今陛下很重要的部下,曾经在军中担任要职!”
……司锦鲤的手在《礼记》上打了一个转,又放了回去,说:“姑姑,这件事对谁都不要再提半个字!就连颜家人问及都不要说,就说不知道,知道了吗?”
香秀愣了愣,点点头说:“省得!我省得的!你姑父都差点因此事没了命,除了你,我可是对谁、都不敢提半个字的!”
司锦鲤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外面,说:“姑姑,就快到晌午了,香芹刚刚回来说,因着婆母坐月子不宜起身, 公爹又在外面忙着书院的事情,所以中午原本一家人的用餐就取消了!说是等二弟回来以后再聚。你就去厨房拿饭盒吧!约莫着,此刻已经弄好了。”
“哎!好!我和香芹一起去!”香秀走了,司锦鲤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不知不觉抠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看着窗外那堵墙,片刻有了恍惚……
香秀原本就是打理颜家的通心书院,也算是颜家的雇仆。也正是因此,司锦鲤进门,褚婕才专门叫了香秀来陪,其实也是让香秀在这里伺候司锦鲤方便一些,不至于让司锦鲤初来乍到,感觉到处都是很陌生。
香秀性子是个外露的性子,去厨房的路上,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和得意!
自己的侄女一朝成了颜家的少夫人,又能干又得宠,他们夫妇日后在颜家人面前自然也是身份不一般了!
香芹跟着香秀,也因为找了一个性子好、稳重又聪慧的主子,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结果,刚走到厨房,就被两个妈妈挡住了门,看样子,是要跟她们两个找茬儿!
说实在的,这个颜家人的婆子妈妈都不是善茬,因为他们当年可都是随着大房二房三房在京城混过几十年的老仆,平日里说话也好办事也罢, 也都是一个个威震四方,无人敢招惹!
尤其是二房三房的,泼辣之名,实在是整个沙田镇都听得明明白白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忽而一来来两个,个个都还是满脸横肉,一脸恶相地盯着人看!
咕咚!香秀听见了自己用力咽口水的声音。
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怕!
香芹也是,小心翼翼地上前问:“妈妈有何事?”
“哼!”其中一个婆子双臂环胸说,“我们二夫人的贴身丫头在里头给二夫人做一些羹饭,其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哎?”香秀一听,瞬间火大了,上前一步,左右各捋了一下袖子,说,“我们是大房少夫人房里的,我是她的姑姑,来去饭菜,你们却不让?”
另外一个身穿墨绿色袍袄的婆子翻了白眼说:“说了我们二夫人的贴身丫头在里头做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
香秀挽起袖口就要上去干架,结果被香芹拉住了。
香秀回身,看见香芹的手指着不远处。
不远处,二房的正堂门客,谷嫱正站在那里往这边眺望,似乎在看这边到底发生什么事。
可是香秀却知道,这个女人可没那么简单,当初送嫁衣的时候就倨傲,难相与的很。如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第44章 风言风语
想到这里,香秀想了一下,带着香芹退了下来,开始往回走。
香芹在后面跟着,有些着急。毕竟这都到晌午了,大家都该吃饭了呀!
这二房的摆明了就是在欺负她们,香秀怎么就不跟她们辩驳两句呢?
香秀怎么不想跟她们辩驳?她都要气死了!
自己受气倒也罢了,自己本来就是门户不高,又不聪明,可是锦鲤她可是颜家的正头少夫人呀!她们这样做,简直是太过分了!
脚下步伐匆匆,香秀快步走回了沛水阁。
司锦鲤一看她们两个两手空空,马上明白一定是又遇到了什么堵心的事了,便迎出来问:“姑姑、香芹,你们怎么了?”
香秀气得一脚差点踢翻了井边的木桶,说:“这些腌杂泼才!竟然堵着厨房的门口不让人进去拿饭菜!简直太过分了!岂有此理!”
司锦鲤一听,忙问香芹:“厨房是谁负责的?”
香芹说:“是桂妈妈!桂妈妈是管家的婆娘!”
司锦鲤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好,你去找管家过来,到厨房门口与我们汇合,去吧!”
香芹用力点了点头,小跑去了。
回头过来,司锦鲤对香秀说:“走吧,我跟你去厨房看一下!”
这个时候,司锦鲤不想装怂。早晨在颜大夫人——自己的婆母面前自然是要表现出大度又委屈的样子来,可是现在几个婆子就想欺负到她头上,那不能够!
走在香秀的前头,头顶的日头正是鼎盛,左右回廊中的丫鬟婆子们都纷纷停下手上的营生来看。
穿着浅绿色锦缎长衫的她看起来纤细赢弱不堪风雨,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略略有些愁绪,不但没有减掉她的美,反而多了几分赢弱不胜娇羞的美。
几个素日里喜欢嚼舌头的丫鬟婆子在一起议论开来,说:“这个少夫人看起来还真的有几分主人样子了!”
“那是!毕竟是具秀才家嫁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什么呀!不是具秀才家的!她的本家父母也就是种地的!你们不知道,她姓司!”
“啊?真的啊?那可真是看不出来,庄稼地里出来的女娃娃嘿!走了锦鲤运了吧?竟然嫁到了整个沙田镇最好的人家来了!”
“整个沙田镇?我看是整个县吧?或者整个州!咱颜家当年,那可是整个奉天国首屈一指的大户!”
“也是!哎!只可惜呀!虎落平原被犬欺,现如今,家道中落了,连大少爷那样的人儿都只能娶一个庄稼地出来的农户之女……”
“是啊!哎?她似乎是去厨房呢!走,去看看!她去厨房做什么?!”
身后,一群丫鬟婆子跟在她的身后,一个个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着看司锦鲤出丑。
而司锦鲤不卑不亢,慢条斯理走到厨房前,还没走到呢,就看见前面两个婆子围着一个婆子在看,那个婆子躺在地上,哭喊地呜呼哀哉的,看起来似乎是被什么打中了,头顶上全是血!
司锦鲤微微一愣,走过去。
那两个婆子看见司锦鲤过来,也不好不见礼,马上低下头说:“少夫人。”
“怎么了?”司锦鲤看了一眼旁边地上的羹汤,问。
那两个婆子中的一个,说:“少夫人,是、是我们二夫人身边的汤婆子,她刚刚走出来,却没想到,直接被屋檐上的瓦片打中!这不,头都被砸出坑了,流了好多的血!”
司锦鲤看了看,倒是并不严重,只是要尽早包扎,否则估计要有一些破伤风之类的。
于是,她点点头说:“去把她送到大夫那里包扎一下吧!记得给她拿一顶帽子戴上,伤口别进了风。”
那两个婆子点点头,拖着手上的汤婆子走了。
司锦鲤这时才拍了拍身上的衣襟,大步走了进去!
第45章 治理桂妈妈
厨房里,桂妈妈翘着二郎腿坐在厨房里的内间里喝茶。司锦鲤进来都没发现,只顾着指挥那些手下的小丫头们赶紧做羹汤。
一边指挥还一边说:“二夫人在等着这个银耳羹等了好久了!你们都给我麻利点!真是的,这个汤婆子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好端端的羹汤,硬生生给我全洒了!”
“桂妈妈!”伴随着小巧的墨绿色八宝靴鞋踩进内屋,司锦鲤的声音不卑不亢,俨然已经是主人的范儿。
桂妈妈一看是司锦鲤来了,马上放下手上的茶壶,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说:“哎呦喂,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我们大房的少夫人哪!您这过来是……”
司锦鲤笑眯眯说:“锦鲤过来自然是拿饭菜的。不知道,桂妈妈可作好了?”
桂妈妈一听这话,马上做出一副油滑的样子来,笑着说:“哎呀,这个可真是不巧,刚刚做好的饭菜让二房的拿走了!您的这份,这不,灶上还在忙呢,还没做,所以……”
桂妈妈的话还没落音,司锦鲤就上前几步,看着厨房里的各种各样摆放在旁边的饭菜,点点头说:“原来这么多的饭菜中,竟然没有我的一口。好吧,那我便在这里等着桂妈妈亲自给我做,如何?”
桂妈妈一听这话,马上脸色一变就好拒绝,可是司锦鲤说在了她的前头,说:“桂妈妈,虽说我是第一天入门,可是到底我是主,你是仆,我让你做,你还是就做吧!你放心,我陪着你,保证不让你寂寞了……”
桂妈妈脸色都变了,气得一跺脚转过身正准备去拿水舀子,就看见管家提着前襟长袍走进来,冲着桂妈妈脸上就是一个巴掌!
“蠢货!”管家气得胡子都一翘一翘的,瞪着桂妈妈说,“你当你是谁?竟然如此怠慢咱们少夫人,是不是不想干了?!”
桂妈妈平日里最怕管家了,连这个肥缺也是因着管家的脸面才分派给她的,却没想到,今日管家竟然在众人面前当众扇她耳光!
她捂住脸,脸面通红地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司锦鲤一眼,然后说:“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管家抬起胳膊又是一个巴掌!
桂妈妈脸都被打肿了,外面看热闹的丫头婆子都在欠着脚尖看着里头呢!
到了这个地步,管家只好翻过身来对司锦鲤鞠躬,说:“少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管教内子不严,竟然让她作出如此傲慢无礼之事,还望少夫人能够原谅她这一次!以后,老身一定会好好管教她!”
司锦鲤一直默默站着,此刻才笑了一下,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按理说,为了一点饭菜,不值当的。可是颜家到底是大族,身份有特殊,府内规矩尤其重要!
所以,我才今日特意过来一趟,问问缘由,也看看,到底咱们府内的丫鬟婆子,到底都是在怎么干活的?
看清楚了,问清楚了,以后,我在跟婆母说的时候,也知道,该怎么改进、管理,你说呢?”
管家急忙点头鞠躬:“还是少夫人想得周到!”
司锦鲤点了点头,笑着说:“那我就在此处等着桂妈妈的饭了!”
桂妈妈一听,马上跑到一旁的一排饭盒前,拿起其中一个灰溜溜地跑到司锦鲤面前说:“少夫人,这个,您拿走吧!都、都是做好的……”
司锦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做声,好半天,才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拿过来,这才慢悠悠往外走去……
第46章 与香秀分别
其实她本不想闹大的。可无奈这个府内的丫鬟婆子都成精了,一个个的,好像随便一个拎出来都能摆出一副主子的架子来——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然,也为了日后她可以在这个颜府内好好的活下去,这进府内第一日,她必须树威!
吃过午饭后,浅睡了一会儿,刚起来,颜大夫人褚婕手下的丫头彩环就过来了,说是大夫人精神好些了,让少夫人过去陪着说话。
司锦鲤说好,让香芹送彩环出去了。
她则急忙起身穿外衣,整理钗镮。
香秀在外面端了一盆水进来,说:“你婆母让你过去是不是要说晌午厨房的事了?该不会是要责怪你吧?”
司锦鲤净了净手,说:“姑姑莫怕,锦鲤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好!”香秀点点头,她给司锦鲤的毛巾摆了摆,挂在架子上,这才自己洗了洗手,说,“一会儿姑姑就回去了。娟姐在家里说想我了,刚刚你姑父过来同我说,让我还是回去吧!总是呆在这里也不好。”
司锦鲤想了想,从自己枕头边的体己匣子里拿出三两银子塞到香秀手上,说:“这是当初嫁妆里的,我留了一些,这些给姑姑拿回去做不时之需吧!”
香秀一看这么多银子,脸色都变了,直摆手说:“不不!这可不行!我过来帮你,是为了咱们司家,也是为了我们全家人的脸面!
担心你年纪小,很多事情理不清弄不明白!
可是我刚刚晌午时分看见你,面对这些刁蛮的婆子都能使出雷霆手段,把她们一个个吓得不敢再说半个字,姑姑就知道,你是行的!根本不需要我在这里!”
司锦鲤微微一笑,看着香秀说:“姑姑,锦鲤可是巴不得你永远在这里陪着我呢!姑姑,锦鲤想永远都跟您在一起……”
虽然只是简单的撒娇,可是香秀听了莫名的泪目。她伸出手臂将她搂在怀里,说:“傻孩子,你以为姑姑不想你吗?如果可以,姑姑也想永远在这里陪着你呀!”
司锦鲤点了点头,在香秀怀里默默呆了一会儿,将这个怀抱暂作一个温暖的港湾。离开这里,她或许还是要独自一个人面对所有吧?
姑姑走后,她带着香芹去了大夫人的房里。
屋子里就只有大夫人和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司锦鲤迎着火热的太阳走进屋内,感觉屋子里暖融融,很是舒服,便挡了光走到床榻前给褚婕鞠了礼说:“婆母,你的屋子好暖和呀!锦鲤觉得婆母在那里,阳光就跟在哪里。”
褚婕微微一愣,随即笑开,拍着司锦鲤的后背说:“你这孩子!嘴可真甜!甜的我牙都要掉了!”
司锦鲤眨眨眼,一脸的俏皮样儿说:“婆母可不许掉牙,您的牙掉了,还怎么吃锦鲤以后做的好吃的呢?”
“哈哈哈——”褚婕笑开,她怀里的小婴儿也跟着呀呀咿咿地说了起来。
“你这个孩子!可真是我押对的一个宝!有你在,我估计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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