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语芙这个当家主母不在府上,提着灯笼引路的小厮便也没问路,直接往韩以骁自己的院子立雪堂去。
“给本候,你们都下去吧。”
韩以骁拿了灯笼,也没要伞,转角,往沉香小筑而去。
这个点,下人多数都歇息了,沉香小筑,因着钟语芙不在,院子里黑漆漆的。
韩以骁有些不适应,以往,这院子里烛火特别多,很远就可以看到这边亮堂堂的光。
钟语芙的影子投在墙上,褪去那一份凌厉,灯光下的她,神情柔和。
他眸光暗了一分,她对所有人都温和,只有对他的时候,神情乖戾,张口就是嘲讽。
他朝下人要了火折子,一盏一盏点燃,看着屋子里亮起来,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走进内室,被褥已经新换了一套,熏了钟语芙最喜欢的香。
他捏起被子靠近鼻尖,蓦的,又响起白日里那销魂入骨的滋味。
只是这样想着,血脉就喷张起来,胸腔里一阵躁动。
“侯爷。”
素莲闯了进来,带着哭腔,“您快去看看吧,小姐愈发烧的厉害,这会子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
“骁哥哥,你别走,别走……婉儿好怕……”
苏婉躺在床上,比之下去见的时候,此刻,面色潮红的厉害,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脸枕在他掌心,两只柔弱无骨的手抱着他的小臂,死也不松。
嘴里不时发出难受的嘤咛声。
韩以骁惊的往外抽手,原本渐渐陷入睡眠的苏婉却猛然惊醒不安,呜咽着呢喃,“骁哥哥,别走,别走,婉儿害怕。”
韩以骁捏了捏眉心,目光落在陷入未知恐惧的苏婉脸上,看着有些稚嫩,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自小时候那桩意外之后,苏婉只要生病发烧,就整夜整夜握着他的手,否则就哭闹不安。
他自小父母双亡,苏婉虽说是表亲,但一只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给了他亲人一般的温暖,这一点,是韩景誉都不曾给过的。
从小疼着长大,他自然也舍不得,默了默,又把手递过去。
好在这次,苏婉不再把脸贴上来,只是和以往一样,握住他的一寸指节。
再次握住他的手,苏婉很快就安宁睡过去,屋子里只有素心不时拧着帕子,给苏婉敷冰帕子的身影。
韩以骁手里卷着一本书翻看。
窗外,落雪扑簌簌下了一整夜,天将明之时,苏婉的烧终于退下去,韩以骁抽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出了院门,韩忠小跑着走过来。
他噗通一声跪下,“侯爷,奴才想通了。”
韩以骁手背到身后,眯眼看着韩忠头顶,等着他的下文。
韩忠继续道,“奴才昨儿个半夜亲自跑了一趟庄子,打听了情况,夫人卯时安全到了庄子上,昨儿个晚上,饭用了一碗,菜也用了不少,瞧着胃口不错。”
韩以骁唇边勾起一抹笑,只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韩忠,“奴才留了人在那边,每日里都会把夫人的事情,事无巨细报过来。”
韩忠看到素白绣暗纹衣角从身边滑过,韩以骁不变喜怒的声音如雪花灌进耳里,“起来吧。”
韩忠长吁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次终于是猜对了。
“侯爷,”撑起伞在韩以骁头顶,“您一夜未眠,今日可要告假?”
“不了,”韩以骁道,“本候还有公务在身。”
他神色未有一丝疲惫,眼里都是刚毅,不知道为什么,韩忠莫名想起韩景誉。
-
一抹暖色探出云,从天边探出头,马蹄在雪地踩出踏踏声,白色狐狸披风飞扬,一只锦雀野·鸡灵巧的在雪地里奔跑。
钟语芙拉满长弓,闭上一只杏眼,瞄准,剑羽搜的射出去,横穿野鸡脖子。
绿萝跑过去,捡回来,脸上带着笑,“姑娘,您的剑术愈发精进了。”
钟语芙笑,“这算什么,景誉叔叔的剑术才是一绝,你记不记仓廪一战,说书先生是怎么说的,两军对峙,银箭如天降,越过万人阵营,直穿三人咽喉,叛将洪广被刺穿时,嘴角的笑容还未淡去,双眼圆睁,眸中皆是不可思议。”
她眼里星光灼灼,畅想着那是怎样的英姿。
11/173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