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何尝想劝,只是如今韩以骁如今已经继承了韩景誉的侯爷爵位,韩以骁素来疼苏婉,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一个是表亲,一个是妻子。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但韩以骁--
绿萝眼里都是担忧。
抿了抿唇瓣,抬脚走到塌边半跪下,刚要张口劝,一阵属于男子的沉重脚步声急促走来,绿萝只来得及回头,便对上韩以骁黑沉沉的眸子。
眼前一缕模糊的黑影飘过,钟语芙面上的被子已经被一双大手揭下来,韩以骁倾下身,削薄的唇吐出的字带着冷意迎面砸向钟语芙,“婉儿身子本就柔弱,又一直敏感多思,她才几岁?你当众斥她就罢了,还罚她去跪佛堂。如今人在佛堂昏了过去,你满意了?”
“钟语芙,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绿萝额角直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钟语芙和过去一样,丝毫不相让,唇边漾起讥笑,“不过是昏了过去,按着她的罪行,孝期大不敬,就是死了也是活该!”
绿萝抠着钟语芙的手心,死命摇头,示意她软弱一些,别再和侯爷置气了。
“你!你怎么这么恶毒?”韩骁声音大的能震破屋顶。
“我恶毒?”钟语芙哂笑,每一次,都是这样!
苏婉身子骨柔弱,年龄小,所以,犯了天大的错,别人都应该让着她,不和她计较!
“她犯下此等大错,对老侯爷不敬,如今我不过是罚她在祠堂禁闭,我就恶毒了?”
“好,我让你看看,真正的恶毒是什么样。”
“绿萝,”钟语芙转眼瞪向绿萝,“传我的命令,这是长宁侯府,表小姐乃是已故苏县丞之女,她的家在苦寒之地永州,这侯府的泼天富贵,是老侯爷十年如一日,在边塞吃沙受冻,刀山血海在战场上拼回来的!表小姐既不知感恩,便回自己家吧,即刻派人,送表小姐回清扬苏家祖籍。”
绿萝噗通一声跪在韩以骁面前,“侯爷,夫人只是因为老侯爷去世,气结于心,不是”
“滚出去!”
韩骁抬脚踹翻了绿萝,阻了她后面的话,韩骁常年习武,这一脚虽然只使了一成的力,绿萝还是飞出了好远。
“韩以骁,你凭什么打我的人?”
钟语芙从床上跳起来,一巴掌拍在韩以骁脸上。
韩以骁皮肤本就白,红红的五指印异常醒目,他明明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颜色极深的黑色瞳孔,此刻,像泼了墨,黑的不见底,润着细碎的冷冰,一动不动的看向钟语芙。
钟语芙亦冷冷瞪着韩骁。
两人对峙,眼里皆是狂风暴雨。
院里院外,丫鬟小厮鸦雀无声,垂手跪着,唯有绿萝,一边呕着血一边替钟语芙说着软化。
烧了地笼,温暖如春的书房里,此刻,沉闷压抑,冷冽如地狱。
韩骁沉声道,“……全都滚出院子。”
立刻有小厮捂了绿萝的嘴拎出去,须臾,院子里的人退的干干净净。
钟语芙出生高门,父亲是正三品户部尚书钟东霖,母亲亦出生百年世家戚家,是夫妻俩第一个孩子,虽是女儿身,却比家中男子都得宠,说是千娇万宠也不为过。
从未有人敢给她气受。
她从来都是高傲如寒梅,凌寒独开亦无惧风雪,傲然挺立于枝头。
直到嫁给韩以骁。
想当年,钟家嫡女钟语芙,容色名动上京,多少世家公子魂牵梦萦,神魂颠倒。
她满怀期待,一针一线绣了三个月的嫁衣,手指被扎成了刺猬,680抬嫁妆排满了上京长街,风光嫁给长宁侯世子。
然,洞房花烛夜,大红的鸾凤烛泣泪到天明,她亦枯坐了一整夜--苏婉那夜发了高烧,韩以骁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在榻边守了一夜。
她恶心透了他们这样的关系!
她钟语芙又不是没男人娶。
她从不需要男人的施舍。
此刻,钟语芙仍旧无惧的盯着韩骁,小巧的下巴绷成紧致的线条,微微抬起来,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看向韩以骁。
韩以骁,“钟语芙,你少拿那些规矩来压本候,婉婉向来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她不过是试了试针线房送来的春衫是否合身,丧期规矩繁杂冗长,私下里偶有逾矩也是常事,你揪着她这点错处重罚苛责,不过是因为迁怒。”
“事发到今日,你日日茶饭不思,就是死的是亲公公,也没你这么哀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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