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轻不重提了一脚韩忠的小腿,“你呀!”
韩忠心里压着的积云散了,心里想的是,明明挺在乎那位的,怎的就闹成这样。
摇了摇头,想到钟语芙那激烈的反应,心头又似堆了快石头,抬脚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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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玉小筑一地狼藉早就被女使利落的收拾了,摔了的瓷瓶和茶盏也立刻有人补了上来。
韩以骁到饭厅的时候,钟语芙自顾自用膳,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韩以骁扫了一眼,齐嬷嬷,彩玉,彩霞垂手立在身后,这明显不合规矩,显然,他定下的立规矩的事情,此刻已经形同虚设。
韩以骁捏了捏眉心,手一挥,几人识趣的退出了饭厅。
饭菜很清淡,就着钟语芙损伤的胃,连粥也是养胃的粳米粥。
他走过去,坐到挨着钟语芙旁边的饭几旁,主动拿起筷著,夹了一筷著清淡养胃的淮山,“乖,吃点这个,好好将养身子。”
他宠溺而温柔,像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仿佛他们之间不曾发生过那龃龉。
人的悲恸并不相同。
是啊,施暴的是他,享受的是他,自是能轻易揭过。
但钟语芙偏就是那个爱记仇的。
在他的温声软语中,钟语芙银著摔断杯盘,碎瓷片翻飞,“泄·欲的玩具不配同高贵的侯爷一起用膳。”
钟语芙拂袖而去。
韩以骁想起自己说的混账话,心中发虚,忍了忍,追进内室,扣住她的一双手腕,“我那是气话,不作数。”
手腕被攥住,那屈辱的一幕历历涌现,钟语芙心中涌起一股恶心,推开他,“你别碰我。”
躬下腰,剧烈的呕吐。
他盯着钟语芙的肚子,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想起来自己那次闹的厉害,她又饿了这些天,心中愈发焦急,怕伤了孩子。
喊了府医进来诊脉,又吩咐女使重新备一桌菜。
钟语芙就着彩玉端过来的水漱口,用帕子反复擦拭刚刚被韩以骁碰过的手腕,冷声道:“滚,我不看大夫。”
韩以骁十分好脾气:“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腹中的孩子考虑。”
钟语芙身子顿了一下,旋即了然,她不可能有孩子。
就算有,她也会亲手杀了这条性命!
“出去,我不需要看大夫。”
韩以骁不想再和她争执,抬手劈晕了钟语芙,抱到拔步床上,从银勾上拉下竹青色纱账,拿出一只手。
府医提了药箱进来,烟云纱晃着如水波光,一只皓腕从里面伸出来,泛着细腻的白光,只是,这手腕瘦的让人心惊。
这府医是长宁侯府常用的,隐约听过这位侯夫人的美艳之名,晌午那桩病中亲自去青楼赎花魁给丈夫做妾的壮举,更是成为全城谈资。
当即便有国子监的书生交口称赞,“若论贤惠,长宁侯夫人乃大楚第一人,芸娘再世,长宁侯有福。”
府医不敢想,这手腕都瘦成这样了,人得瘦成什么样?
锦衣玉食,一品诰命又如何?
哎……
心中轻叹,但这高门大户里的事,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府医能管的了了。
难道嫌自己命长吗?
须臾之间,压下心思,从药箱子里拿出脉枕,抬手准备诊脉,头顶却传来一道威严冷凝的声音,“用鲛绡。”
中医悬脉,望闻问切,皆是要点。
即便是诊脉,辨别的也是细微的脉相波动,而脉搏的细微波动,是浮是沉,是迟是缓,是斜是正,是燥是愈,是衰是阳,期间的细微差别,力道甚至轻于薄蝉翼的龛动。
这直接关系到对病者病情的探究,说一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不为过。
虽说鲛绡轻薄,也能诊脉,但到底没有直接的触感判断的更直观。
府医头半垂,目光正好落在钟语芙纤细的手腕上。
心中郁闷,指尖不过方寸之地,他已是年约五十的老者,还能起什么心思吗?
他舍不得他这府医触这一点的指尖,却舍得自己的夫人瘦成这样,遭这般罪?
府医完全解读不出这贵人都是什么心里,他只知道,便是他药堂里,庄稼汉的媳妇子生病了,深怕他号的脉不准,还央求他多号几遍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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