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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女配竟是我自己——顾折棠

时间:2022-01-17 18:51:27  作者:顾折棠

  “你不要讲话,很吵。”苟富贵抬手,轻轻揉了揉因为自己长时间过度绷紧握剑而僵硬如朽木一般的手指,触手所及之处,皆寒凉一片。

  他说话依旧很慢,但是相对于之前一字一顿的僵硬来说,已经是进步了不止一点半点了。

  杀之剑意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可恶?!

  过了半晌,苟富贵指尖轻轻叩了一下木剑的剑柄,惜字如金道:“在?”

  杀之剑意积极探头,想和他联络一下感情:我当然在!

  苟富贵很快就不理他了,依旧自顾自地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隔一刻钟,他都会机械死板地轻轻敲一下自己木剑的剑柄,问一声:“在?”

  仿佛是一种变相一般狼来了的故事。

  狼来了吗?狼真的来了!杀之剑意在反复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每一个修炼无情杀剑的人心理都不能以常理来进行揣摩,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走上这么一条鲜血遍地、以杀戮证道稍不注意杀意攻入心脉便会走火入魔的荆棘之路,杀之剑意这样安慰自己,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剑意了,不应该这样痛苦的怀疑自己的人生。

  但很快,杀之剑意就发现苟富贵这个行为不是故意作弄他而为之,而是一种很认真的习惯,那怕他不回答,他也会习惯性地轻轻敲击一下剑柄,问一声“在?”

  他不需要回答,只是单纯想证明在这一片窒息如深海一般的黑暗之中自己不是孤单一人,起码自己还有一把剑陪着。

  那怕那柄剑沉默且不作声,他依旧乐此不疲。

  想明白了这回事,杀之剑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作孽啊!

  很难描述自己不久前第一次见到苟富贵的感觉,大概是扑面而来的凛然杀意,如雪侵霜,如月饮冰,一见之天下寒。

  杀意已经融入于他的血脉,和他的心脏、呼吸密不可分,如嘉陵江一般在他体内昼夜不停的奔流。

  他活着,便是为了杀人和被杀。

  千年难得一见的修无情杀剑的绝好苗子。

  南海剑派风愁雪风剑圣无情杀剑之大成,是因为专注“无情”二字,他天生于多情道中悟无情道,另辟蹊径使无情杀道之大成。

  因为最是无情,所以杀戮之气不入其心,只见于其行。

  但无情杀道最重要一字便是一个“杀”字,若有杀心,必须对这世间万物存在三分情,但也只能有三分,多一分妄动的情感便是自取灭亡。

  对无情杀道的剑修来说,越多情越会不幸,不知道有多少在生死关头,因为一时情急报仇心切入无情杀道,结果杀气攻入心脉最终走火入魔而亡的剑修,用斑斑血肉之躯得出了这个惨痛的教训。

  所以说,不单纯是它选择了苟富贵,而是苟富贵选择了它。

  用他的孤独冷漠以及如冰霜般杀意尽头底下的一点点脆弱,当然,也就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我看到你第一眼,你便驯服了我,一生,和你生死与共。

  杀之剑意叹了口气,认命地和他的好兄弟苟富贵继续这个狼来了的无限复读循环,剑池一层楼的空间十分开阔,若是断龙石抬起,光芒自顶端洒落,薄雾一般剑意伴着光晕纵横飞扬,人在其中行走,移形换影转换方位之间皆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但此时触目皆是一片浓稠如墨一般的黑暗,束缚阵法将人困于狭小空间之内难以移动,神兵投下来的影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团猛兽,要择人而噬。

  苟富贵从虚虚握着剑,变为把剑抱于怀中,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遮盖住他眼底所有的神思。

  杀之剑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苟富贵安静,沉默,内敛,一整层楼的沉寂仿佛都归于他一身。

  间或很轻地问一句“在?”

  这种令人不安的沉默终止于断龙台缓缓上抬之时,苟富贵抬眸,束缚着他的阵法一寸寸的消失,他很轻地笑了一声。

  抬手,用手中那把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木剑,一剑刺出,整面断龙石上抬的动作因为外力被强行断住,随即,裂隙从木剑落下的那一个小点,一点点地向外蔓延,整面断龙石一声脆响之后轰然破碎,砸落在天井中央的空地上,碎石和粉尘齐飞。

  *

  “这该死的阵法终于破了!”许长河从地上懒散起身,伸了一个漫不经心的懒腰,他这人心大的要死,旁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心惊胆战,他趁着这个难得安静沉默的间隙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重剑睡了一觉,睡得很舒服,筋骨酥软,动动不想动一下,断龙石抬起来的时候许长河还没醒,还是大哥一边抽搐着嘴角,一边念在两宗之间那为数不多的塑料情谊把他叫起来的。

  就,你们剑宗的人怎么都这个德行,说好的于苍天冷月之下,覆雪群山之中淬炼无上孤绝剑道的逼格呢?

  许长河靠在栏杆之上,打了一个哈欠,慢半拍地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走火入魔成迷现今生死未卜的老顾了,刚才劫雷劈的那么大阵仗,他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老顾现在怎么样了?”

  下一秒,从楼上一层落下来被人一剑劈开的断龙石碎片和石头化成的灰尘,劈头盖脸地砸在许长河头上,一时间,许长河头上、身上被灰尘浸染的活像一个狼狈的落汤鸡,“阿嚏!”许长河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大喷嚏,揉着自己的鼻子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我靠!这是什么,难不成这楼要塌了吗?”

  他仰头看去,苟富贵正从楼上看下来,一贯冷漠且没有人类感情的眼底难得有些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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