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什么?”
楚潇潇满脸痛苦地咳嗽起来:“不要把我关回库房,我不想回去。”
厉景挑了挑眉,没吭声。
楚潇潇等了会儿也没见他回答,就继续说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我弄坏了库房门,还撞到你身上,都是因为我太害怕了,希望你不要怪罪我……”
刚说完,她嘴角渗出一抹红色,是血。
阿三顿时哭的更惨:好想替爷都答应了少奶奶啊!可是他只是一个下人,没这权力呜呜呜……
厉景还是没回复。
楚潇潇:“第三件事,景景,虽然我今天救了你,但你不用谢我,因为是我应该做的……”
“当然了,”她继续补充,好像很无奈勉强。
“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你就给我一点钱算是补偿,一百万就太多了,五十万……五十万怎么样?”
话音刚落,厉景将小佛珠串重新套回了手腕上,抬眼定定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楚潇潇突然喉间痛苦地呻吟一声,嘴角流出好多血,把整个下巴都染了个鲜红……
“景景,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
她声音抖得厉害,仿佛随时会断气。
阿三急得嗷嗷哭,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回头朝厉景喊:
“爷!爷您就答应了吧!这些可是少奶奶的临终遗言啊!少奶奶虽然有错,但这次是我有错在先!
您就答应了吧!不能让少奶奶死不瞑目啊爷!爷!阿三求您了!!!”
好在这次他家爷总算有反应了。
只见厉景咳嗽着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到床边,弯腰,甚至还动作很温柔地,长指轻轻将少奶奶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阿三见状哭的更惨了。
看来爷也是有情有义的,可是这小夫妻俩却在生死离别之际幡然醒悟。
贼老天,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呐——
然而心中的痛呼还没结束,突听耳旁传来男人显得气息不足,却很是欠揍的声音:
“你放心,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阿三愣住:“……?!”
他震惊抬头,差点没忍住指着他家爷破口大骂。
楚潇潇也惊住了。
瞧瞧,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满脸哀痛,可就在这时,突然感觉嘴角一凉。
楚潇潇一惊,抬头看去,就见这狗男人手指沾了一点她嘴角的血,放入唇边轻轻尝了一下,眉峰很快讥讽地挑起:
“番茄酱……楚潇潇,要不要我砸钱给你买个奥斯卡奖?”
楚潇潇:“……”
妈哒!所以这家伙早就看穿了她!却故意看她演戏!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说一分钱都不给她!!!
怒火中烧,楚潇潇一蹬被子,气得直接从床上蹿起来,掐着腰就骂:
“厉景你还是个人吗!自己犯错把我关进库房,又放蛇又放蟑螂地吓我!现在连50万这点精神损失费都抠抠搜搜不肯——”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僵住。
因为她看到了阿三这小可怜被骗后眼中的震惊与愤怒……
“……”
还有点小愧疚。
相比怒火滔天的楚潇潇,厉景就显得淡定多了,坐回椅子上,一只手慵懒地撑着额头瞧她,拖着那懒洋洋的调儿:
“还是叫我厉景听着顺耳。来,继续说。”
楚潇潇:“……”
靠!这次是这要被气吐血了!
这个抠门精!
这一回合,厉景大获全胜。
楚潇潇完败,气得她闷在婚房里,半天没下楼。
厉景则因为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而神清气爽,破天荒地在下午主动让厨房做了些点心吃。
到了晚餐时间,他更是提前坐到餐桌前,等着看楚潇潇吃饭时那气他气得要死却又干不掉他的憋屈表情。
只是等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上齐全了,也没看到楚潇潇下来。
五分钟过去。
“叫她吃饭了吗。”
厉景瞥了眼旁边因被欺骗感情而气了一下午的阿三,问。
“已经叫人去喊过了。”
阿三气得鼓着个腮帮子,活像一只小河豚。
“再去喊一次。”
“我不去。”
厉景眼中冷刀子一飘而过,抬脚就要朝他屁股踢过去。
阿三立马跳起来护住屁股,又委屈又不甘地往楼上去:
“喊就喊嘛,我都被骗感情了,还不允许我小小矫情一下了……”
厉景才没想着等楚潇潇一起用餐,他只是想欣赏她气不过的样子。
因而让佣人给他盛了碗小米粥,优哉游哉地拿起勺正要喝,阿三急匆匆从婚房里跑出来了:
“爷,少奶奶真病了,好像发高烧了!”
第15章 爷,少奶奶喜欢您!
婚房里,李医生帮楚潇潇打了吊针。
厉景懒懒地瞥了楚潇潇一眼,整个人窝在暖绒绒铺了层毛毯的椅子里,皮肤白里透着粉红,眼皮子也漫不经心地耷拉着,好个身娇肉贵的模样……
佣人给他递热水,阿三帮他捶肩捏背。
那众星捧月的祖宗架势,不像是来探病的,反倒像他才是生病了的人!
与他一比,嘴里塞了支温度计、头顶毛巾、还手上扎着针在床上挺尸的楚潇潇,就显得凄惨悲凉多了。
麻蛋,这家伙是故意来嘲笑她的吧?
楚潇潇气得头一扭,用后脑勺对着他。
“怎么回事?”厉景不自觉哂笑一声,问。
李医生:“回爷,少奶奶白天不肯让我处理背上的伤口,伤口发炎了,再者有受到惊吓的原因,所以发烧了。”
说完李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先行告退了。
厉景复又看向床上的人儿,见她气鼓鼓屁股对着他,略显苍白的眼尾不自觉染上了一层笑,压着咳嗽故意问:
“我来探病,你就是这个态度?”
语气里带着丝得意洋洋。
楚潇潇回头瞪他一眼:“你看你那样子像是探病的吗?就差我拖着病体也去伺候你了。”
小少爷心情好,听了这话也不恼:
“那怎样才算探病?”
话音刚落,楚潇潇因发烧显得无神又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好多:
“给我五十万,这是最实在的探病方法了!”
厉景含笑盯着她看,甚至换了个姿势躺着,也不急着回绝她。
这女人眼珠子滴溜溜在他脸上转观察他表情,真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见他没立刻拒绝,楚潇潇内心隐隐就升起了一丝希望、
莫非这次他良心发现,看她为救他发高烧可怜,真要给她五十万?
可喜悦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涌上,她就见那厮懒懒抬起手,有气无力地唤了声:“阿三。”
“爷。”
“走,楚小姐不欢迎我们探病。”
说完就从椅子上站起来,由阿三给他披了件大衣,一边咳嗽一边往门外踱步。
楚潇潇懵逼,回过神来立刻急得冲他背影叫:
“喂喂喂!谁说不欢迎探病了?探病50万呀,你给钱就行!50万不行那40万?还嫌多的话25万,不能再少了,真不能再少了!再少没诚意——”
砰。
门被关上了。
这特喵哪里是来探病?分明就是故意来气她的!
楚潇潇气得锤床,结果动作力度太大扯到后背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就没心情跟他计较了。
奇怪,她以前明明不怕老鼠的……
楚潇潇撑着气糊涂了的脑子简单分析了一下:这份恐惧应该是来自于原身。
因为在记忆中,原身有过被孙汉香关进柴房,被楚妮妮放了老鼠进去咬,差点死在里面的经历……
好一对歹毒的母女!
厉景也放老鼠进去咬她,他们一样歹毒。
不,厉景更歹毒,她以德报怨救了他,他却连50万精神安抚费都不肯给,抠死了,抠门精最为歹毒!
楚潇潇气得又把厉景从脑海中拖出来鞭尸,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
晚上,伺候完厉景泡药澡,阿三把他扶上床,又把热的恰到好处的牛奶送到他手里:
“爷,少奶奶那里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专门让香香照顾她半夜吃药,也叮嘱了吃药前喂少奶奶点粥,别让药伤了胃。”
厉景淡淡地“嗯”了一声,低头喝牛奶。
阿三则悄悄观察他家爷的表情,心里小宇宙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爷新婚以来发生的种种,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怎么说呢,爷虽然还跟以前一样傲娇又漠然,脾气还贼差。
但现在……爷身上好像终于多了一点人气,会故意气少奶奶,扳回一成高兴又得意,还故意去少奶奶面前炫耀,像个小孩子似的幼稚。
更重要的是,爷还会关心人了,还特意让他找佣人半夜伺候谁少奶奶吃药。
爷现在,终于变得像个鲜活的人了!
阿三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他突然觉得少奶奶跟爷很般配,跟俩活宝似的,连水月明岸都变得不再死气沉沉了。
“爷……”
他亮着眼睛,小声唤他。
厉景抿口奶,懒散地掀了下眼皮:“怎么了。”
“我觉得……”
阿三抿嘴,笑得羞涩;“我觉得少奶奶喜欢您。”
“咳咳……咳咳咳——!”
厉景急忙把一口牛奶咽下,紧跟着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阿三见状连忙接过牛奶杯放到一旁,帮他家爷拍背顺气,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却见他家爷眼尾刀子一飞,如桃花冷雨般打在他身上:
“是她疯了还是你疯了?”
阿三:“……”
他连忙解释:“不是,爷,我说这话可都是有依据的,你看当初少奶奶死活不肯去库房的,结果看你咳得跟什么似的,她就妥协地去了。”
“还有今天,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反应是最为本能的,少奶奶要是不喜欢你,她大可以把您当人肉垫子,可她却反过来把自己当人肉垫子,替您挡了石头,这还不……”
厉景眸色一沉:“出去。”
“爷……”
“出去!”
阿三闷头憋屈地出去了。
他好委屈。
他是真觉得少奶奶喜欢爷呀。
深夜,厉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阿三说的话。
那女人喜欢他?
也许吧。
但他也清楚地记得婚前楚家先是如何磨蹭着不肯嫁女儿,之后见老太太着急,趁机狮子大开口的情形。
为了钱甘愿让女儿嫁到厉家守活寡,可见是多狠的父母。
嫁过来的楚潇潇本人则对自己更狠。
新婚才几天,她已经跟他要过好几次钱了。
她是真切地救了他,但他相信她却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钱……
想到这儿,一股怒气在心底蒸腾,更焦躁地睡不着了。
黑暗中他开了床头灯,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披件衣服,出了房间。
楼下客厅灯还大亮着。
阿三正跟香香在底下说着什么,听到动静抬头,他慌忙将手里东西放到一旁,迅速迎了上来:
“哎呦喂爷您怎么亲自出来了,有什么事叫阿三一声就行呀……”
厉景:“下来喝点水。”
“我给您倒!”
阿三飞快地跑去给他倒了水,还精准地调好了温度,才塞到他手里。
厉景接过来,神色疲倦苍白地刚喝了一口水,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串手机铃声。
他循声看去,是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机。
见他蹙眉,阿三连忙解释:
“这是少奶奶手机,刚有人从库房里拿出来,据说已经响了一晚上了,正准备调成静音送回少奶奶房间。”
厉景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可今天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谁打来的?”
“应该是少奶奶娘家人打的电话,备注是三妹。”
【作者有话说】
——
小祖宗:她怎么能喜欢我呢?我明明跟她签订了婚前协议,让她别馋我身子的。唉,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
楚潇潇:你要脸不?就问你要脸不?
第16章 楚潇潇你给我矜持点
嗜钱如命的娘家人。
这么急着打电话,是急着筹划下一个讹厉家钱的计划?
“手机给我,咳咳……”
阿三立刻接通电话,将手机双手奉上。
厉景眼中似覆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冷白的手指捏着手机放在耳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电话接通后,传来的不是虚情假意的关切与寒暄声,而是一道尖利刻薄到近乎嚣张的女人声音:
“楚潇潇!我就知道你没死!终于肯接电话了?新婚三天回门杳无音讯,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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