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倒下的瞬间,尤枳也被猛烈的甩到了几米处。
历师兄蹙眉,怒火间将那名梁家弟子击倒甩落在台下,摔落的声响极大。
前后来回只有几秒,还来不及喊停,下一瞬只剩下历师兄一人站着。
大家都来不及反应,霎时安静了几秒。
尤枳缓缓起身,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衣服没破松了一口气。
这袍子贵有贵的原因,搓了这么远还完好无损。
一瞬间,周围又安静了,大家纷纷看着站起来的尤枳。
原本以为只剩下了一个人,谁曾想又多了一个,还都是普济的。
于是,大家都纷纷期待站起来第三个人,除了顾家的。
然而,没有等到。
唯一剩下的俞家人,已经昏过去了。
顾家的激动得拍掌祝贺。
“那两日后,台上的两位弟子进行最终决战。”响亮浑厚的声音响起,就要宣判最后的结果了。
“等等!”
在锣声敲响前,尤枳赶紧喊住。
她哪里还想再打一次啊,这次都去了她半条命了。
“如何?”
众人都在等她的话。
“我觉得我浑身都疼,两日后打不了,可以现在就分出第一二名吗?”尤枳问。
从古至今并未有人如此……甘于人后。
裁判有些为难。
“不行,若是……”裁判先示意有解决方案。
听到不行,尤枳就缓缓倒下。
“太疼了,我不行了,今日就判出一二吧。”尤枳有些撒泼,她刚才只是想着替顾辞希出气,没想到后果是再打一次。
今日伤口众多,下次还是和历师兄比。
同门之间,就那个相煎何太急了。
反正她论实力也和历师兄相差了一些,何必找到。
万一到时候历师兄念及感情,不忍下手,让着她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早点认输的好。
不用再打,第二她也是稳的。
“这……”裁判颇为为难,拿定不了看向高台,谁料高台上大有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都被尤枳活跃起来。
最后看向顾辞杨,只见顾辞杨无奈的笑看着撒泼在地上的尤枳,也就随她。
裁判表示自己职业生涯太难了。
见她久久不语,自己的视线又只有那一片天空,分不准高台上的人什么表情,自己这么无赖,容易被打。
“我昏了!”
于是,地上的人再也没有声音。
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
只是……那最后一声,中气不弱,一听就知道是装的。
“好了,便这番吧。”最上面终于有人发话了,带着一丝笑意,显然是被尤枳逗笑的。
得到这一句,裁判才敲了锣,同时松了一口气。
顾辞希与尤枳眼神叫唤,迅速很懂的上台扶起尤枳,两人退出了众人的视线。
一到没有人的地方,尤枳就自己站起来了。
这个样子,哪有要昏倒的趋势,说不定还能再战一炷香呢。
顾辞希手上一松,和尤枳对视上。
两人忽然笑起来,最后捂着肚子有些笑疼了。
“你都不知道刚才高台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哈哈哈哈哈……”顾辞希几乎几个字几个字的蹦出来,被笑声掩盖。
“还有梁家的表情,他家的主场,第一次这么精彩!”
两人又笑了半天。
最后眼睛还笑出了一些生理盐水。
第42章
获胜者奖励了大量的奖品,珍贵的药材、上等的锻造法器、灵石、灵符……历师兄得了许多,尤枳第二名就显得较少了。
但梁家豪富,也非常可观。
拿到奖品,历师兄就让尤枳自己再挑选一些送她。
得了便宜当然要拿了。
况且不拿不给师兄面子。
“灵符、这个药我没有,”尤枳很认真的在挑选,“这个灵石我可以拿两个吗?”
主要是好看,不然她一个符修的用处不大。
历师兄被尤枳的样子逗笑了,“可以。灵符全部拿去吧,于我无用,却对你用处极大。”
尤枳抱着一大堆灵符,看着历师兄瞬间觉得豪迈万丈。
收回储物袋之后,历师兄也让顾辞希挑选,因为奖品真的阔绰,两人也算是满载而归。
顾家的弟子来的多多少少都分到了一些,但没有像她们两个这么不要脸的拿了一堆。
好在,普济的师兄师姐们都宠着她俩。
大会斗法只是其中的一项,最重要的则是各宗联合一起的峡谷试炼。
尤枳听说过,各宗都有自己的妖兽地界。
在普济她也经常去,但那里地段熟悉,也无甚关系。
听说四宗里面,俞家属于正常的试炼水平,顾家地段宽广妖兽有些难磨,邶家神秘,而梁家的是最复杂的,且妖兽凶猛。
前几天算是得罪了梁家和俞家,虽事态不大,但难保有人心存报复。
现在,她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全部没有。
好在,试炼由于凶险,每年都会有自家一定的高门弟子带队。
顾家是周师兄带队。
准备的很快,三日给受伤的弟子恢复,吃席用了两日,余下准备、给各家弟子游乐了几日。
因为今年少了一轮,提前了几天,就显得时间并不拥挤。
弄下来,在半个多月了。
“今日桡城歌舞会,城中准备了不少歌舞,酥酥快些打扮!”顾辞希不知道哪里得到的一手消息,隔着门就喊人。
门被踢开,外面的人激动的跑进来。
“姐姐,两日后试炼,此时应多多养神。”尤枳半睡半醒。
时辰已经不早了,尤枳却还在赖床。
“师兄和师姐们都去了,我们也不能落后!”说着,已经走到了尤枳的床沿。
“顾大哥呢?”
不用问,也知道顾辞杨没有去。
此刻,她还想睡觉。
“我哥怎么可能去,不管,你必须和我去,都那个时辰了,还不起!”
于是,伴随着一阵冷风,钻进了被褥。
一来二去,尤枳也睡不着了。
奄奄的坐起来,和顾辞希大眼对小眼。
不对,两双大眼。
“好啦好啦,我马上起。”尤枳看着顾辞希兴奋的小脸。
立马猜出了桡城的舞会的名气。
顾辞希这样子,意味着不看就吃亏了。
为了方便,尤枳在外都喜欢一身男子装扮,而顾辞希则是女子襦裙。
二人走在一起,还有些般配。
前提是没有说话。
但两人,说了一路。
“我早就听闻桡城的舞会了,百花齐放、各争明艳。以前也是听见过的师兄说的,说的绘声绘色的,也不知具体怎样。”
顾辞希兴奋的说着。
尤枳来这个世界也就两年多,还有两年在普济山上修炼。可谓是,两耳不闻天下事。
哪家都听说过一些,但真的只有一些。
顾家的会多一点,毕竟山上的事情传得快,她也会吃瓜。
歌舞会,女子应该许多。
尤枳暗自拿捏。
“啊啊啊,历师兄!快快快躲开!”顾辞希忽然看见前面一个身影,拉着尤枳迅速往回撤。
为什么躲呢?
因为顾辞杨说过,只能跟着师兄师姐出去,怕两人惹事。
总结来说,两人是偷摸着出来的。
不是和师兄们一起不好,只是多多少少有些束缚两人的天性。
轻车熟路,两人躲开了。
午间还只是满街的饰品、画作等,傍晚时分已经满城灯火,明暗可见了。
桡城地势平坦,十里可闻。
漫天的窸窣耳语,红灯笼高高的挂在墙上,竹子郁郁葱葱,明亮的灯光映照着路人,来来往往。
热闹得刚好,没有觉得吵闹,是大世的盛泰。
宗族脚下,总是最安稳和谐的。
两人绕开之后,步伐悠哉,闲来赏景看花,歌舞升平,余音绕梁。
“傲竹白雪自上眸,巧笑王孙贵侯。
举杯一曲端上心头,一计小谋。
醉卧纱榻低声语,夜色平添意。
东风挽西窗,绰影多姿。
……”
女子声含娇媚,独特的小调配着琵琶萧笛,约莫有两个婀娜的倩影缓缓动人,形交影错。
尤枳斜靠在栏杆上,一脚弯搭在坐凳楣子上。
月白色长袍,少年郎的模样。
清风吹过发带,引得不少良家女子倾眼打量。
这小调是桡城特有的,别处可听不到。
一首歌舞接着一首,湖心中央的台子上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消如何,若是来了趣意,就去酒坊或阁楼上打二两好酒,边呷一口,边看着美妙的歌舞。
人生乐趣就是如此。
“常人的舞会都是如此吗?”
顾辞希自小便在普济长大,成日便是修炼,鲜少见这些。偶尔因为历练出去,也都是附近的景象,不曾如此繁华。
新奇。
尤枳点头,她虽亲身经历的也少,但在233也繁华尘世了二十多年。
舞女的绫袖飞舞,烟花了人眼。
顾辞希不由得看呆了。
成千上万的人,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身影,可偏偏从舞台上收回的一眼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屋檐月色当头,坐在檐上俯揽着夜色。
瓦砾层层叠叠的,竹节随风摇动,落在地上的影子也摇摇晃晃,不时会停下来一会儿,显得那里不是死寂的。
那处人很少,相比其他地方灯光也暗淡。
许是焦黄的灯光远远的撒了过来,照得那个黑色的影子明显了一些。
要说别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可那里就一人,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差点忘了,他不善言词。
可能,有人也说不了几句话的。
黑袍白边,束袖凌厉轻便,修长的指节握着一坛酒水。玄黑色的长袍在夜里显得不甚寂静,有些孤寂。
隔得有些远,看不清那人的神情。
只觉得心头有些落寞,来自于他身上的。
这几天越发的了解关于邶家的事情,越发觉得那少年今日的不易。
尤枳点了点身边看得入迷的人,眼睛才从远处的屋檐上收回来。
“怎的?”
顾辞希眼睛还放在那迷霓之中。
“小希……”尤枳放轻声音,“我想去找人,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
顾辞希没听见。
“我要去别处找人,你一个人游会儿,实在不行累了就去找师兄们,让他们请你吃饭。”尤枳声音大了些。
“找谁?这么重要……”顾辞希声音有些大,察觉到身边的人,连忙收回些。
居然抛弃她!
“哎……”尤枳战术停顿。
邶家和哪家的关系都不好,若是说出来,恐怕麻烦不小。
尤其是前几日还因为符修这件事,得罪了梁家和俞家。
顾家虽不惧,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花满楼的餐食可是一等一的,我看师兄们刚才就朝着那个方向去了。”尤枳指了指一个方向。
顾辞希果然看见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笑得正欢。
“沾满酱汁的卤猪、现烤的独家小羊排、花满楼密制的水晶蒸糕、炭烤的云锅……”
顾辞希忍不住的想着那些味道。
“咳咳,找人可以,早点回来,别惹事。”一本正经的师傅作态。
可灵魂早已经冲出去了。
“知道了,我不会惹事的。”尤枳一脸认真的点头。
得到尤枳的应答,也不管其中有几分是形势下的敷衍,匆忙应答之后就奔着花满楼的方向去了。
花满楼是桡城观看视野最好的其中之一。
不仅美食闻名,也比现在这里人满为患的地方好欣赏歌舞。
那里物价高昂,两人只能到这里了。
如今,不花钱就可以多享受,顾辞希当然是愿意的。
看着脚步因为美食而变得轻盈的人,尤枳笑了笑。
平日里,只有抢糕点的时候才会这么积极的。就是比试,也不会这么轻快。
人走了,尤枳起身理了理微微褶皱的袍角,朝屋檐的方向走去。
从热闹到偶尔只能听见一些欢声笑语。
尤枳好像恍惚之间记起两年前在阳榷花会的时候,也是周围的嘈杂永远和那少年无关。
似乎有几分闲愁。
他总是一脸淡漠,情绪不会轻易显现在脸上,让人猜不透。
也鲜少有人会在意他。
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尤枳却能约莫猜出他的心情,可能是曾经也是共同经历了许些事情的人吧。
靠得近了,尤枳能很清楚的看见他冷淡的面容和长长的束带。
时隔也并不久远,但如今尤枳依旧不能把他和第一眼那嗜.血如斯的人结合在一起了。
仿佛,一剑封喉的人根本不是他。
除了那次,他再没透露出过多余的情绪。
尤枳渐渐能理解,那当初气血的复仇之词,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救了她几次,早就消了。
说来好像,似乎这个人并不在乎美丑,穿的衣袍全然是锡陂的门派风格,不懂的搭配。
那墨发如丝随风而动,月魄色的发带被风吹得飘起。
黑衣白边相比,那月魄色有些奇怪,并不是不好看,在他身上总有说不出来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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