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好的在家里养着又不妨碍他什么, 何苦非要如此欺负人?不过是吃定了香菱那副软性子, 换个厉害些的且看他敢不敢!”边说着,人已是疾步踏出房门朝着隔壁去了。
薛姨妈也紧随其后。
薛蟠听见敲门声就知晓这是母亲和妹妹又听见动静了,忍不住狠狠瞪了香菱一眼,其中威胁警告之意甚浓。
香菱自是知晓他的意思,只低下头默默擦干净了眼泪不敢做声。
彼时,薛蟠已经打开了房门,方才还凶悍的脸上转瞬便堆满了笑容,“母亲、妹妹。”
薛姨妈见到儿子的笑脸已是心软了一大半,不过薛宝钗可不吃他这套,看都不看他一眼板着脸就进了屋子。
茶具摆设等物件碎了一地,满屋狼藉。
薛宝钗更皱紧了眉,上前拉住香菱的手问道:“他可是又对你动手了?”
香菱哪里敢说实话呢?自是连连摇头,只那泪珠儿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红通通的双眼别提多可怜了。
薛姨妈瞧着也有些不忍,这孩子也几乎相当于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模样长得好不说,性子还格外乖巧懂事,几年相处下来情分自是不同的。
“你又是在闹腾些什么?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你只管与我说就是了,拿着她撒什么气?她身子才养好,你可就放过她罢,哪能有你这样折腾人的?愈发的不像话了!我警告你,你若再敢如此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虽说这语气听着是挺严厉的,但在薛蟠看来,自家母亲不过也就是外强中干罢了,自幼到大何曾对他动过真怒?他早已习惯了,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为了表示自己对母亲的尊敬,他倒是面上装的一副乖觉的模样,唯唯诺诺的直讨饶。
果不其然,薛姨妈那脸色显而易见的就松了下来,甚至隐隐还有些要被逗笑的意思。
薛宝钗冷眼瞧着当真是满心无奈,就说道:“哥哥若是烦了她不如就叫她跟在我身边罢。”
薛蟠一愣,随即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妹妹喜欢她是她的福气,领走就是了。”
好歹也是他同床共枕的女人,如今这般仿佛对待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的态度着实叫人怪心寒的,说他是个混账当真一点儿也不曾冤枉了他。
不过香菱却并未感到丝毫的伤心,相反,她高兴极了。
姑娘向来温柔和善,比起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大爷可不知好了多少倍,叫她跟在姑娘身边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正在这时,外头有奴才进来禀报说王夫人来了,薛姨妈就赶忙叫人将屋子收拾了,边领着儿女回了隔壁屋子。
“蟠儿今日也在家呢?”王夫人有些诧异,这可是个在外浪荡惯了的主儿,时常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个人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今儿竟能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也实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薛姨妈无奈的笑笑,“这些日子忙着盖别院,可是难得见你得空外出了。”又问别院进展如何了云云。
王夫人听她如此问,脸上便露出了难色,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我今儿来找你的缘故了。”
薛姨妈愣了愣,便忙追问,“看你这模样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咱们嫡亲姐妹间不必说那些虚的,你若当真有何难处只管说来就是了。”
而一旁娴静端庄的薛宝钗正要去端茶的手却是微不可见的顿了一顿,不过瞬间恢复如常。
“我就知道,咱们嫡亲的姐妹两个终究还是不同的。”王夫人一脸感动的握住了薛姨妈的手,又苦着脸叹道:“你是不知道,真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别院真正开始动工了才知晓什么叫花钱如流水,每日清早一睁眼便是银子银子银子,进进出出的那些个人都只管张嘴跟我要银子。”
“今儿采买些女孩子置办些乐器行头张嘴要三万,明儿采买些花烛彩灯帘栊帐幔张嘴又是五万……一个个但凡张嘴就从来没有低于万的,只当我是有金山银山呢,殊不知我是每日里愁得睡不着啊!眼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别院连个影儿都还未瞧见呢,这银子却已是见了底儿……”说着便抹起了泪来,那满脸的愁容委实是叫人心酸得很呢。
薛姨妈忙就劝道:“我还当是什么天大的事,不过是些银子罢了,也值当你为这烦恼?”说着便叫薛宝钗去取二十万两的银票来。
薛宝钗倒也未曾说什么,只麻利的起身就进里间拿银票去了。
他们薛家虽说百万家财,但自打父亲去世后家中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了,二十万两虽说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却也着实不算少了……最主要还是她那哥哥担不起事来,压根儿不是经商的那块料子,这些年别说赚多少银子了,反倒是撒出去了无数,如今又突然多出这样一大笔支出,说句心里话,薛宝钗还是感觉有些心疼的,这可纯纯是动老底儿了啊。
只奈何贾元春如今身份贵重,冷眼瞧着仿佛还挺受宠的,她也不敢轻易得罪了王夫人和贾元春……罢了罢了,只当花钱消灾了。
不过是哭了那么几句就拿到了二十万两银子,这钱来得属实容易,然而王夫人却并不满意,看着面前的匣子就不说话,也不急着离去。
此番做派哪里还有不懂的?
薛姨妈顿时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道:“你别嫌少,并非我小气不愿多帮着你一些,只是……咱们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若是我家老爷还在时,三五十万随意给了也就给了,总归家中产业经营得当,金鸡不停下金蛋呢,倒委实不心疼……可眼下咱们家的情况却也远不如当年了,蟠儿是个不成器的,这些年咱们都几乎是在坐吃山空罢了,我 ……我这实在拿不出更多了啊……”
这话王夫人是不信的。
薛蟠不成器她知道,但薛家这样大的家业,怎么可能短短几年说败就败了?再者退一步来说,纵是当真坐吃山空,那也远不至于如今只能拿得出区区二十万两,说到底不过是舍不得罢了,嘴上说得好听!
王夫人心里不悦,面上也就带出来了些情绪,双方一时相对无言,气氛沉默而又尴尬。
眼睛瞟到一旁的薛宝钗,王夫人就沉声说道:“若是寻常亲戚间,这些银子也着实不算少了,但……宝钗可是娘娘的准弟媳妇,我还寻思着等娘娘回来省亲时便将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呢……你是不知道,娘娘在家时最疼的便是宝玉,对于宝玉的婚事她必然是万分上心的,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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