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天灭地的发酵味道扑面而来,我对这个酒鬼嫌弃得不行,伸手正想推开这个毛茸茸的脑袋,余光却扫到玻璃桌上那个造型大气做工精致的酒瓶。
突然就觉得这个酒嗝都可可爱爱。
我认真地想。
啊,这是金钱的味道。
看在金钱的份上,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行为。
顶着和善的姨母笑,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眼睛一眨突然就笑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酒瓶跳到沙发上,大笑声响彻整间夜店。
我:???
“哈哈哈你喝醉了,再来一瓶,今晚我要干掉你们所有人。”
面对吧台边上妈妈桑杀必死的犀利目光,我一个激灵迅速把对方拽下来:“中也先生,你冷静——”
他用着不符合娇小身躯的力道,直接挣脱开又踩在沙发上,骂骂咧咧嚷嚷道:“我没有醉,你才醉了!”
我根本就没有说你醉了啊!
是我太年轻,竟然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心胸包容这种酒鬼。
“你的客人你自己负责好,”更麻烦的是,妈妈桑还在一边凉凉地泼冷水,“要是他砸坏了什么就从你今晚的提成里面扣除。”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我都觉得妈妈桑故意想要赶我走了,明明别的小姐姐遇到这种情况妈妈桑都会出面帮忙,偏生只有我一个人要自力更生。
为了防止他给其他客人添麻烦导致我被扣工资,在服务员小哥的帮助下,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到楼上供VVVIP客户休息的包厢。这人看着娇娇小小,个头还没我高,竟然这么能闹腾,酒瓶子都差点砸爆我的脑壳。
这大概就叫短小精悍。
“再开一瓶!”他踩在床铺上,用着能把这张床踩塌的气势,举着酒瓶子嗷嗷直叫,“我还没醉,再喝!”
“不,你醉了。”在床板咯吱咯吱的声响下,我强作镇定地反驳他。不不不,我要相信这张床不会这么脆弱的,要是塌了就是它质量有问题,我绝对不会接受从我的提成里面扣款的。
“你才醉了!”他恶狠狠地瞪我,钴蓝色的眸子又大又亮。
和酒鬼讲道理是没有用处的,在把他敲晕和拿水泼醒之间犹豫了三秒,看在他可能会成为一只可持续发展肥羊之王的份上,我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好好好,我们再喝一杯。”
“真的?!”他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狐疑地看向我。
“当然,我从不骗人,”我诚恳地看向他,“所以你先坐下来可以吗?我去拿酒过来,等一下我们再一起喝酒。”
他看着我,似乎在估量我刚刚那句是真话还是谎言,好一会才勉勉强强盘腿坐在床铺上,闹腾腾地要我去拿酒。
拿酒是不可能拿酒的,我把解酒药倒进洗干净的酒瓶里,连哄带骗才让他喝了一口。
他吧唧吧唧嘴巴,拧着眉疑惑地看着酒瓶:“怎么味道怪怪的?”
“这是88年的森伊藏,”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醇厚、饱满、完全没有酒精的刺激。中也先生您之前肯定没有喝过,所以才会不习惯这个味道。”
“嗯?”他又抿了一小口,吧唧嘴巴像是在回味,闻了闻瓶口,眉头紧紧地拧起,“还是怪怪的,感觉像是变质了。”
“森伊藏就是这个味道了,”我毫不心虚地胡扯,循循诱导,“中也先生你再试一口看看,说不定下一口就爱上了这种味道呢。”
他将信将疑地又喝了一口。
“是不是开始能够感受到它的余甘,越喝越觉得回味无穷。”
“好像有一点点。”
“是吧,要不你再尝尝看?”
我拿出小时候哄弟弟吃药的精力和耐心,哄着他一口一口把解酒药喝完。他吧唧吧唧嘴巴抱着酒瓶,脑袋很快就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了。
替他脱鞋脱袜脱外套,艰难地把他塞进被窝里,我才趴在床边心累地叹了口气:“总算睡着了,再闹下去我今晚的提成都补不够你砸碎的东西了。”
他似乎不满地嘟嚷了一句什么,但眼睛还是紧紧闭着的,眼尾处还染着淡淡的飞红。
早在他闹腾的时候帽子就掉落在一边,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不仅没有秃头,头发还很茂密。微卷的褚发乱糟糟地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颜色像极了横滨海岸线与天际交界的落日。
“长得人模人样,却是个喜欢折磨小姐的变态,”听着对方的呼噜声,我嘟嚷了一句,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不过我心态牛逼,只要你给我刷业绩,怎么变态我都能承受。”
安顿好这个酒鬼,我才功成身退准备回家困觉,但还没走下楼就被妈妈桑拦住了。
她说:“今晚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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