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男人竟然俯身,面上带了无辜的笑意,拉了拉她的衣袖,
“赏微臣一个笑脸吧。”
“微臣为了筹备今日,只差没有倾家荡产了。”
玉察本来紧紧闭着眼,愠恼之色下,两颊气鼓鼓的,不经意瞥他一眼。
可是,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仰着头,若无其事地学她生气的模样!
“扑哧”一声。
生气至极,她都没反应到自己竟然气笑了。
玉察的脸上,顿时连绵火烧云,热辣辣的,她懊恼于自己的破功。
她咬紧了咬关,这次真正不会再看他了!
四处张灯结彩,车水马龙下。
游澜京低了头,望着前方的街道,不再去欺负公主。
他用一种极轻的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语气也平淡无常。
“其实,我从半年前便开始筹备这些,那时公主不见了,我以为一辈子都见不着公主了,只希冀今夜放出烟花,流亡在外的公主,也能看到这片天空,知道微臣记挂着您的生辰。”
“谁能知晓今日,微臣并没有人财两空,看来,菩萨还是十分眷顾微臣的,对不对?”
身旁是一片沉默,自个儿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灯火折射出他寂寥的心境。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
“微臣自小穷惯了。”
“见着娘亲一块银子恨不能掰成两三块用,因为一枚铜钱,成日唉声叹气,以及……那些遭受亲戚白眼,被污蔑偷馍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所以,微臣对于钱财是有些在意的。”
“今天见到公主笑了,微臣忽然就理解了前朝昏君的感受。”
“要是公主能日日这样开心,这样施舍微臣一个笑脸,散尽家财我也无怨无悔。”
这番话……算是什么呢?
此刻,他竟也浑然不觉自己说了这么多。
或许,他真正想说的只有一句。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所至之处,竟然空荡荡的,仿佛缺了一块。
人呢?
清风在侧,公主却不见了踪影。
男人身形一顿,喉头微动,凝滞在齿间的话语,狠狠压了下去。
他的心中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玉察跑了。
她还真敢跑!
蠢货,这个词,送给他自己,也送给玉察。
变脸,就是一瞬间的事。
天地间,立于闹市中的男人,长眉压眼,气势森然,更显出一派狠戾决绝。
那双锐利的眼睛鹰巡狼顾,怫然不悦,既是为自己的掉以轻心,也是为玉察的胆大和愚蠢。
他一抬手,杀气凛烈,犹胜天上喷火的凤凰。
劲风回旋,男人的衣袍猎猎,紫龙显露出狰狞凶残的大恶之相,仿佛是他的内在化身。
若隐若现在云端的紫气龙首,双瞳惊怖,嘶鸣不绝,黑洞洞的大口喷出腥臭的瘴毒之气。
天际异象也要避让三分。
看到游澜京打手势,远处,高头大马开道,飞奔而来,随之是一列精要驻兵。
这支驻兵,是盛京城奋威营的正规编制军。
城内驻扎的巡防三营,其调遣运度权,一直把握在游澜京的手中。
小天子最无能为力的,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兵权旁落。
蜀溪李家在南方有世家军队可倚仗,德王一直以来便有封地训练的护卫和民兵。
而游澜京,借着打压世家、限制武将、削藩等一系列冠冕堂皇很见成效的组合拳,悄无声息地,拿到了盛京军权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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