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快速地吃完早餐,亚瑟敲门,将他的新衣服送过来。
凯撒还能在这里留上三天时间,他计划着等三天结束,就将萝拉和艾米莉亚带回自己身边。
他不能再经受这样的惊吓。
而现在……
凯撒抬头,萝拉趴在桌子上,用勺子将所有的绿色豌豆收集起来,偷偷摸摸地倒掉——
像是察觉到什么,她停下动作,抬头看凯撒。
她笑了一下,有些心虚,将那些准备倒掉的豌豆啊呜一口全部吞下,皱巴着一张脸,表情痛苦地全部吃掉。
凯撒无声叹口气。
现在的萝拉也不能离开他。
在凯撒的休息期间,他当然并乐意抱着这个粘人的蜜袋鼬,可是,工作时候,总不能时时刻刻抱着她?
不成体统。
萝拉居住的是单人病房,清醒后的她仍旧对其他人触碰她而感到抗拒、不愉快,在凯撒的安抚下,护士为她测量了血压、心率、体温等等,在十点钟,还要为她输血液和一些营养物质,凯撒看了看时间,决定先去洗澡。
等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将病房反锁,确认萝拉无法从这里离开后,凯撒叮嘱她乖乖坐好,并在她视线之内拿着衣服去淋浴间洗澡。
隔着朦胧的玻璃,凯撒只能看到萝拉模糊的影子,乖巧地蹲在床上,模仿着某个动画片中的粉红小猪,发出“he~lou~”的猪叫声。
凯撒终于放心,开始冲洗。
水声和沐浴液的味道将整个淋浴间营造出蒸汽腾腾、雾气缭绕的状态,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稍稍放松,凯撒还没有仔细想该如何和现在记忆残缺的萝拉共处,就听到哗啦一声,萝拉用力扯开了淋浴间的玻璃门。
凯撒:“……”
想要遮掩有点难,顶着满头泡沫的凯撒看到萝拉在震惊地看向Alpha男性与Omega女性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凯撒扯下浴巾裹住,轻声斥责她:“出去。”
萝拉不吭声了。
凯撒将泡沫冲洗干净。
幸好她还有一些羞耻心——
咚咚咚。
玻璃门再度被敲响,凯撒听到萝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凯撒,你是不是很饿?”
在感动心软和保持警惕之间犹豫不决的凯撒:“没有。”
他转身,看到萝拉的影子贴在玻璃门上,像张开翅膀的蝴蝶,大大地贴在玻璃门上。
“你为什么要藏法棍?”萝拉迷茫,“为什么还放了两个鸡蛋?”
凯撒:“……”
“我就不藏耶,”萝拉说,“你要看看嘛?”
凯撒:“……住手。”
凯撒拒绝了萝拉邀请他观看的请求,毕竟喂笨蛋法棍这种事情违法。
凯撒用风筒吹头发,萝拉就安安静静地趴在旁边看着,满眼好奇。
当看到凯撒的银发被风吹到半干时,她发出响亮的感叹:“哇!萨摩耶白毛狗!”
萨摩耶白毛狗·凯撒狠狠地把萝拉抱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背。
心理医生在萝拉接受完输血后到来,在认真的诊断之后,他很遗憾地告诉凯撒,现在的萝拉,认知水平停留在童年时期。
就像人的记忆是逐渐丧失,而萝拉,也将会慢慢、慢慢地回想起一切、重塑。
心理医生无法确定这个重塑的速度,但他提醒凯撒,要做好长期等待的准备。
早就经历过笨蛋小乳猪磨练的凯撒对此接受良好。
——如果萝拉在午饭后没有嚷嚷着要骑大马;
——如果萝拉没有因不想午睡而抱凯撒哭哭;
——如果萝拉没在医生面前让凯撒拿出法棍;
——如果萝拉没有跟粉红猪小妹跳到床塌掉;
……
如果没有以上如果,凯撒认为自己会接受得更好。
可惜没有如果。
凯撒抱着甜蜜的负担——跳塌床的罪魁祸首被床榻的声音吓到了,现在正抱着他默默流眼泪,而负责更换床的人都在偷偷地、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凯撒。
萝拉的眼泪多到不可思议,可惜无论流再多眼泪,脑子中的水仍旧是汪洋大海。
凯撒确认了。
很好。
很好,萝拉的确是为了气他而诞生的。
他甚至怀疑,多乐丝创造萝拉时候,是不是打算用“反复刺激凯撒、缩短凯撒寿命”这一招。
好不容易等新的床送来、将萝拉哄睡,凯撒轻手轻脚地将被萝拉乱丢的枕头和玩偶捡起来、把她的鞋子摆好,关掉电视,拿走她手中的遥控器,盖好被子,摸了摸额头,确认体温。
凯撒终于有了短暂的安宁,他不能离开,萝拉醒来后看不到他,一定会哭。
将电脑放在窗边的茶几上,凯撒打开邮件,看到了赫尔曼发来的东西。
是一些赫尔曼从档案中寻找的旧照片。
赫尔曼需要找到这些年来被买通的阿斯蒂族人,多乐丝被捕、萝拉的养父母被捉的时候,赫尔曼在国外工作,等他回来的时候,多乐丝和那些被捉到的阿斯蒂族人已经被处决了。
但赫尔曼确信,萝拉的养父母绝对不会做暗杀前前任首相这种事情。
前前任首相和凯撒一样,奉行的是种族融合、消除歧视,他也的确在计划颁布相应的政策,只是他不具备凯撒一样强硬的手段、军权和脉络,还没有推行就被刺杀身亡。
赫尔曼现在提供给凯撒的邮件中有许多旧照片,据赫尔曼坦言,他私下里调查这件事情已经有很久,只是——
最关键的一个人物,也就是和多乐丝偷偷联络的那名间谍男性消失了,他的档案毁于一场大火,无从追查。
而他是背叛阿斯蒂族人中嫌疑最重的一个。
如果能找到对方,顺藤摸瓜,也就能找到隐藏在政治高官中的买凶者。
只可惜赫尔曼那段时间并不在国内、离组织核心比较远,而萝拉那时候年纪还小,记忆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
凯撒逐张看着照片,他回了一些邮件,喝了杯茶,听到萝拉哼哼唧唧的声音:“……凯撒,凯撒。”
充满着茉莉花味道的笨蛋小恶魔醒来了。
凯撒抬头,看见萝拉从床上跳下来,她不穿鞋,光着脚跑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在凯撒腿上,贴贴嗅嗅:“我饿了,凯撒。”
凯撒已经习惯了萝拉的大胃口,他问:“想吃什么?现在还不到晚餐时间,送一些甜品过来?还是说,你想吃水果?”
萝拉摇了摇头,她搂着凯撒的胳膊,信息素的吸引和安抚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凯撒,一些熟悉的东西在她脑海中慢慢生根发芽,画面,声音。
她亲亲蹭蹭凯撒的脸,告诉他:“我想吃法棍,还有从法棍里挤出来的牛奶。”
凯撒起初在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背部,他处于易感期,出于最基本的道德守则,现在的凯撒不能标记萝拉、只能依靠普通药物保持头脑冷静,但身体却仍旧遭受折磨的凯撒在脑子中回顾了一下他上周刚刚过目的、修订版的《帝国刑法》。
很好,他冷静下来了。
法律武器的确能够保护小乳猪。
凯撒说:“不行。”
萝拉的脸垮下来,她转身,顶着电脑屏幕:“爸爸。”
凯撒铁面无私:“就算你叫Daddy也没用。”
萝拉却一脚踩在他的腿上,扑到电脑屏幕前,目不转瞬地看着屏幕右下角的照片,她不会用电脑,只着急地对着那张照片喊:“爸爸!”
凯撒及时抓住萝拉,避免她因为冲力过大从桌子上摔下去。与此同时,凯撒也注意到萝拉盯着的照片。
那上面是几个男人。
这个人尽可爸的小混蛋,看到年轻好看的男性就移不开眼睛,小骗子。
凯撒说:“不许随便叫爸。”
他想将萝拉抱下,但萝拉却伸出手指,用力点在照片右下角一个西装男身上,转身,大声告诉凯撒:“这是打妈妈的坏爸爸!”
第90章 入睡 两眼汪汪
太阳的光泽如同金子,均匀柔和地散落在房间之中。
凯撒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怀中抱着萝拉,打开赫尔曼传来的文件。
萝拉坐在他的腿上,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她困极了,伸手摸摸,遗憾的是并没有摸到什么东西,Alpha的胸膛,在用力时候没有能够让她满意的手感。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就像一个仓库,人会选择性地记下有用的、令自己记忆深刻的东西。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随着年龄的流逝,被逐渐丢掉。
只有患有超忆症的人,才会将每天的东西、事无巨细地记住。
萝拉没有超忆症,她记忆力比普通人更加强悍,但有些小事,也会被遗忘,比如那些仅仅有过几面之缘的男性。
凯撒把赫尔曼发来的所有照片一一点开,耐着性子询问萝拉。
一开始她回答的还不错,兴致勃勃,以为这是什么游戏。
“嗯……这个人和约瑟芬爸爸关系不好。”
约瑟芬,就是萝拉被捕的养父。
而刚才萝拉指的“坏爸爸”是另一个陌生脸庞。
“这个家伙和约瑟芬爸爸吵架……西娅妈咪不让我听,她给了我一个苹果……苹果是苦的,我吃了之后肚子痛。”
“西娅妈咪把这个人赶走了。”
“我听到西娅妈咪给女人打电话,西娅妈咪说打电话的人才是我的妈妈……不过约瑟芬爸爸不让她说。”
“西娅妈咪问我想不想换个地方住,她说我有外公耶,我的外公还好好地活着呢。”
“啊,这个照片上的男人,西娅妈咪说是我的亲爸爸……但他很坏,我不喜欢他,他打了西娅妈咪。”
……
根据萝拉断断续续的话,凯撒已经能基本还原到那些场景。
萝拉口中的“坏爸爸”,很有可能,就是多乐丝的阿斯蒂族爱人,那个提供了精子的男性。
但对方——
似乎并不站在阿斯蒂族人这一边,或者说,和萝拉的养父母有过节。
萝拉的养父母不想让萝拉看到对方,可惜失败了,还被萝拉看到养母被殴打的场景。
电脑上的照片还有一半,凯撒切了下一张,问:“萝拉,你认识这张照片上的人吗?”
萝拉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我困了。”
“先说完好不好?”凯撒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具备这样的好脾气,他甚至没有这样用这样的语气和艾米莉亚说过话,“看一下?等会给你吃烤乳猪。”
萝拉不情不愿地抬眼看了下,捂住脑袋,扎进凯撒胸膛,蹭了蹭,声音闷闷不乐:“不要。”?她捂住自己的脑袋,大拇指压在太阳穴处:“头痛。”
凯撒没有勉强,他一手轻轻给她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敲着键盘,简单地组织语言,给下属发过去消息。
萝拉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小声打着呼,慢慢睡着了。
凯撒想要将她放下,但这个在睡梦中仍旧保持高度警惕的小乳猪不情愿,只要手从她肩膀上移开,萝拉就开始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试了两次后,凯撒放弃推开小乳猪,只能抱着她办公。
有了萝拉的指认,事情稍微轻松一些。凯撒将男人的照片剪切、发送给亚瑟,要求对方去核对庞大的监控数据库,务必尽快找出这个男人的身份。
两小时后,还在抱着萝拉的凯撒得到了五张不同的身份ID,都是这个男人的。
凯撒浏览者亚瑟发来的资料。
一个阿斯蒂族人,不仅成功拿到了身份ID,还拿到了五张。
其中三张明显已经被弃用,已经将近十年没有任何动态信息,而现在这个男人还在用的两个身份,一个是美术老师,另外一个是医生。
再往下——
凯撒看到这个男人的供职信息。
五年前,这个男人曾经在凯恩斯如今在的研究所中工作。
凯撒给还在帝国中的萨列里部下打电话,下达指令。
“捉到他,要活的。”
趴在他肩膀上的萝拉发出不愉悦的呼噜声。
凯撒轻轻拍着她的背。
“会好起来,”凯撒低声说,“你的愿望会实现。”
如果说上午的哭唧唧和下午的黏人包只是开胃菜的话,真正令凯撒感觉到煎熬的,是从傍晚时分开始、因为发热期不停哭哭的萝拉。
贴在她脖子上的一日装药物抑制剂已经失去效果,凯撒虽然有着新的抑制剂,但萝拉完全不愿意让他将新的药膏贴在自己脖子上,腺体因为不适而肿起来,稍微碰触就钻心的痛。
这种疼痛让萝拉逃避,她宁可抱着枕头边咬边哗哗啦啦地流大泪,也不愿意让凯撒上药。
凯撒看了看现在的时间。
转过身。
她已经这样默默流泪了二十分钟。
萝拉抱着枕头哗哗啦啦地流眼泪,嘴巴咬着枕头发抖,睫毛湿乎乎一大团,淡金色呆毛竖起来,表情很像网络上很红的那个“流泪猫猫头”,但姿态更像无助抱花生的金丝熊。
萝拉的脑子要坏掉了,下午在凯撒的诱导下拼命回忆那些被丢到记忆宫殿角落中的东西,但受到发热期的激素控制,她又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和凯撒的相处画面。
她很想念凯撒身上的好闻信息素味道,也很想念亲亲抱抱爆炒小茉莉,可是凯撒很明显并不愿意这样做,他只想着骗她吃药,用那个奇怪的贴剂贴在她脖子上。
听啊,他又要骗人了。
凯撒坐在床边,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暂时放弃和萝拉斗争。
他想等萝拉睡着后,趁她不注意,再贴上抑制贴。
整个晚饭,萝拉都是流着眼泪吃完的,凯撒看着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啦啦地滴到桌子上,泪如雨下这个形容词果然不是毫无根据,凯撒甚至怀疑,如果他不阻止,对方的眼泪能够将整个房间的地毯都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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