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轻纱流仙裙仍像她醒来时那样,摆在桌上。
青冉惦念着经笠仲咬重的那几个字,抿唇走过去,灵力笼成一个小小的水流光团。
再散开时,轻纱流仙裙已罩在了她身上。
柔顺轻盈的软纱笼得身材曲线越发曼妙婀娜,走动时裙摆的神霞盈动,宛如九天神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
青冉怔忡地望着水镜里的自己,呼吸微凝。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裙裳,青冉也不例外。
原来她也有这么美的时候。
忍不住多盯着自己欣赏了一会儿,直到青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才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她垂眸,取出传音镜,读取里面的讯息。
原来她踏进北渊的第一天,家人就都给她发了讯息。
不过,却明显都不是出于关心。
父亲青正初告诉她,多留意北渊的动静,若能近距离接触魔尊,那是最好,要是万幸能成为他的灵炉,一定要乖乖听话,莫惹他生气,牵连了青正门。
妹妹青欢则问的是青冉留在青正门的物什还要不要,能不能全送给她。
青冉没有朋友,所以传音镜里这两条讯息读完,便显得光秃秃的空荡。
她终究还是难掩眸底的失落,指尖攥着传音镜的流铜小柄,渐渐泛白。
沉默许久,她没有回复。
就当她还在白安坊内当侍女,并未看到这些吧。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关于她的境遇。
反正,他们也不会关心地问她一句,苦不苦,想不想家。
-
无曲宫内。
重澜睥睨着回来复命的经笠仲,漆黑瞳眸里蕴着冷清淡漠,“东西送去了?”
“是。”经笠仲垂眸复道,“青冉姑娘听了传音镜里的消息,但并未回复。”
“嗯。”重澜声音喜怒不辩,闲闲地道,“继续盯着,她若是敢出磐云小院,直接杀了,不必问我。”
“明白。”经笠仲虽答得干脆,心底却唏嘘。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摊上这位修无情道的主儿,可真叫一个无情呐。
不过,这许多年来,北渊守得似铁桶一般,纵魔尊招摇狂傲的暴戾性子树敌万千,也屹立不倒,便是因为这森严又谨慎的规矩。
“她的背景进一步查得如何?”重澜半眯起眼,他疑心很重。
没办法,如今他确实如外界所言,身负重伤。
若真被人趁了可乘之机,后果不堪设想。
经笠仲如实回禀,“已反复甄别过,她确实是青正门的掌门人青正初的大女儿,身世清白简单,从小就在青正峰上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与其他宗门没有勾连。据青正门的线人来报,她沉默寡言,不太合群,父母也不怎么宠她,但她的妹妹青欢总是和她形影不离。”
“嗯。”重澜的眸子彻底闭上,千思万绪在心中默默酝酿着。
青正门只是仙界里普通不起眼的一仙门,不过几十口人,他弹指间便可以覆灭。
这样的小门小派,身后也无强大宗门撑腰,一直在夹缝中默默求存。
这是当时他选她做灵炉的一个原因。
像她这样身世背景的备用灵炉其实还有不少,但她的容貌与性情,还是让他第一个指了她。
没料到,用过之后,便舍不得再换。
重澜忽的起身,把经笠仲吓了一跳。
见他衣袂飘飘,往磐石小院的方向腾云而去,经笠仲愣在原地,又笑了笑。
他往传音镜里发了个讯息——
好好守着磐云小院,若有异动,速速来报,不许伤害青冉姑娘一分一毫。
-
青冉无事可做,正趴在窗棂旁赏雪。
北渊的雪与仙界的不同,这里地处魔界极北,浓烈的魔气将这些碎雪冰花的边角染上了一层浅浅的乌色。
虽不明显,却透出一股绝望压抑,与那纯洁圣白的雪色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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