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青欢总是睡不着,也不许青冉睡。
必须陪她一块彻夜长谈。
青冉本就是不喜欢说话的性子,又累又倦,自然说不出什么。
每每困意来袭,忘了应声,便会被青欢状似不经意地揪一把,疼得她直吸凉气。
白天,青欢似是也有说不完的话。
她本就不喜欢修炼,闲来无事,便缠着青冉陪她。
要么便让青冉给她绣帕子。
青冉的女红很好,绣出来的灵兽花草都栩栩如生,仿佛有生命,一直很得青欢的欢心。
可如今青冉强打精神,眼皮子直打架,连针都捏不稳。
好几次不小心戳到了手指,一个个细小的针眼渗出殷红的血,望而生怜。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可无论青欢再怎么过分,她也拿捏得很好,没有让最后一根稻草压垮青冉,也逼得青冉说不出反驳拒绝的话。
她一直就很清楚了解自己的姐姐。
轻易便能摆布青冉,让青冉默默忍受着痛苦,不敢朝她甩脸子,也无法向任何人诉说告状。
青冉忍了这么些年,早已习惯。
可明明是累到快要撑不住了,身体却一直没有到极限,再也没有如愿以偿的昏倒过。
-
磐石小院的风雪一直未停。
缀在外头那棵枯树上的霜霜白雪,已经累积到了极致的厚度。
风一吹,就簌簌落下来,融进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再看不出任何痕迹。
青冉的身子还虚得很,咳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
这几日青欢总是将窗户打开,说她病了,要多透透风,呼吸新鲜的灵气。
然而,青冉反倒被冷风吹得染上了凡人才会沾染的风寒。
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但青冉是实实在在地咳了两天有余。
喉咙像火烧火燎似的,脑袋昏昏沉沉,仿佛塞了铁块,难以移动分寸。
“姐姐要喝水吗?”青欢扑簌着长睫,清亮晶澈的眸子微闪,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递到青冉面前。
青冉费力地抬起指尖,睁着眼,唇瓣干枯得像枯萎的花朵。
她很渴,渴得嗓子快要冒烟。
可是手指刚搭上杯沿,还未拿稳,青欢就松了手。
噼啪一声。
青玉琉璃的杯子摔出清脆的裂响。
青冉难受地舔了舔嘴角,竟抿出了一丝苦涩的腥甜。
“青欢……”青冉半眯着眸子,嗓音低涩干涸地唤她。
“对不起呀姐姐,都怪我不小心。”青欢蹲下来,一脸可怜无辜,愧疚地责备自己,“幸好没伤到姐姐。”
……
“这是怎么回事?”一袭墨色身影闪现在屋内,重澜脸沉如水,垂眸望着一地的碎片,冷声发问。
青欢小心翼翼地捡起他脚边的一块碎琉璃,忽然痛呼一声。
原来是锐利的碎片划破了她娇嫩的手指,正汨汨流出鲜血。
“姐夫,是我的错。”青欢捂着自己的手指,疼得小脸皱成一团,眼泪说来就来。
“姐姐,你没有被吓到吧?”青欢跪着挪到青冉身旁,替她擦了擦脸颊,关心的小脸满是泪痕。
青冉想说话,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重澜看过去,皱起眉,深冷的怒意朝四周无声无息地漫开,“本尊不是让你好好养病么?”
怎么这病,还越养越严重了。
青冉咳得不成样子,重澜眉头锁得更紧,弹了一抹灵力过去,润进她的喉间。
青冉原本胀得通红的脸,干涸得快要冒烟的嗓子,止不住的痒意,竟都一眨眼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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