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午夜,路灯都还亮着,商场的外廓还挂着各种颜色的霓虹灯,天也是藏青色,看不出是午夜,有些疲惫,有些无奈,文九哭得有些头痛,白洛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也没有出声打扰文九。
一座座的楼从文九身边迅速后退,明明外面的世界很大,可在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我可以去你家吗?”文九问白洛。
显然没有想到文九会有这样的要求,但他没有拒绝,还是点头答应了。
白洛不明白文九现在的心情,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满足她一切愿望或许能让她开心一些。
把头轻轻地靠在车窗上,文九仰着脸望着外面的街道,车开的很快,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可是ADHD的习惯让她的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台电视机,每一台都在放着和瑞琪在一起相处的片段……
那些本来就不是特别流畅的记忆,在此刻更加破碎,却异常的清晰,瑞琪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半真半假。文九过往二十六岁的人生,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不想矫情,可总是委屈……
第67章
手里的酒杯又空了,红酒像血一样蔓延,让瑞琪眼前一片猩红,他明白老天爷还没有放过他,江琳琳和文九一个是他的劫,一个是他的缘,此时都搅在一起,叶青的一句话,彻底让他醒了,他自己也能想明白,但被别人说出来他才觉得想法真实。
江琳琳那样的性子,不会就这样算了,她不闹到不可收拾便不会罢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如果再继续呆在文九的身边,文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不是他杞人忧天,他相信江琳琳的脾气,完全不会以外物为转移。
故而只能放弃那个傻姑娘,那个受了委屈都不会吭声的姑娘。
瑞琪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开的正盛的碧桃,不知道要不要给文九打个电话,她……还好么?
可他不敢,那是怎样一种心情,明明很想拥有一个人,却因为自己太混蛋而失去机会,太过于对不起一个人的时候,即便很想补偿,却因为无法面对那种难堪而宁愿继续受良心的谴责,瑞琪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过于懦弱,不敢面对补偿。
他又安静的靠在沙发上,看着曾经点点滴滴的相册,有聊天的截图,也有做饭的照片,还有他故意拍的文九睡着的丑照。
那么多回忆,让他一下子都要放弃实在做不到,他把照片一张张存到云盘,而后在手机的相册里全部删掉。
做完这些,瑞琪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有看江琳琳的微博。
……
白洛把文九带回自己的家后便有些自责,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可到底有一些未遂的嫌疑,让文九怀疑被人占便宜。
但文九像是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在哪睡觉,她从进来后便睡在家里的沙发上,白洛给她倒杯水后,坐在一旁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的关系像什么呢?白洛知道文九的心思一直在瑞琪那里,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喜欢她,或者他早就爱上了文九,而爱一个人便只想让她过得好。
瑞琪和文九是相互喜欢的,若是因江琳琳而被拆散,他倒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够美满,就像他建立的数学模型一样,如果没有一个圆满,即便过程轻松,也难以让他展颜。
“文九?”白洛试着问文九,看她还能不能自己去卧室。
文九迷迷糊糊的答应,看样子她并不是困,而是被酒精控制了。
他俯身,把文九轻轻地抱到床上去,脱了鞋袜,又给她盖了被子,便离开,怕自己忍不住要留在那里,又觉得自己多余。
早上的阳光很刺眼,当文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陌生的房间有些诧异,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包括窗帘,文九一下想到白洛,她起来打开门,果然看到白洛正坐在客厅,喝着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
“醒了?”见是文九,白洛没有抬头,给她倒了一杯咖啡示意她过去。
“嗯。”文九也没有问昨晚怎么回事,因她知道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白洛一定不会带她来自己家。
“头疼么?”白洛问。
文九的头疼的要裂开,却觉得白洛不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的人,便摇摇头。
“看看你的手机短信,或许会感到头痛。”白洛提醒道。
文九不明所以的打开手机,倒也没别的,只是一个短信提示,江琳琳发的。
‘文九,听说你会骑马,我们不妨比试一下,是输是赢都是个笑话,咱们一笑泯恩仇。’
江琳琳的话和她平日的风格不太像,文九觉得即便她今天去了,真的赢了或者输了,都不会让这段恩怨在江琳琳心里过去,只会平添一笔更深的墨。
所以她回了江琳琳,推脱有事。
谁知道江琳琳又发了一条信息,这一次文九犹豫了。
‘只要你来,赢了我便不再纠缠瑞琪。’
见她这么说,文九便又心软。
最后的结果便是江琳琳又得逞,说好地点和时间后,文九匆匆和白洛解释,却被要求带着白洛一起去,文九思前想后觉得劝不了,便答应和他一起。
到场地的时候,立风马术俱乐部的经理亲自来接。
没太多耽搁,马场不算大,有自然场地,故而有一定的风险,白洛再三确认文九能不能骑这种户外的草场,文九点头。
江琳琳一身马术服干练潇洒,她骑着一匹纯黑的马从文九身边走过,气场足到让文九□□的马后退几步,像是故意炫耀,可她的表情又丝毫看不出得意。
“文九,我们谁也得不到瑞琪,既然如此,你便不是我的情敌,我们今天痛快的玩一场。”江琳琳道。
很难相信她,却不能说反驳的话,文九点头,什么都没说。
这场比试共有三场,三局两胜,看到达原地的时间。
若只论时间不论技巧,其实对文九来说稍显不公平,不过本来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比赛,文九根本没有在意。
场地空旷,四周草木青青,周围几匹颜色不一的马四散周围,鲜丽的皮毛看得出主人精心喂养,温顺的性格也能看出平日训练的辛苦,应该不会让客人摔下马背。
已经开始,文九看着江琳琳的姿势便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对手,只略微从容些。
前两局均是文九胜出,可到第三局,江琳琳坚持要比完,文九只能奉陪,当两人都走到某处沟渠处时,意外发生了。
江琳琳的马像是一下不受控制,突然前蹄跳起,咆哮起来,惹得文九身下的马受了巨大的惊吓,一支箭一样窜了出去。
白洛在远处望见这一幕的时候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他就知道江琳琳没有安什么好心……
好在文九的骑马技术确实不错,那个受到惊吓的马怎么颠簸,都没有让她摔下马背,等平静下来后,文九驾驭自己的马朝着江琳琳飞奔而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然见江琳琳的马跑了起来,江琳琳可没有文九那样的好骑术,一场灾难不可避免……
文九到医院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对江琳琳有那么大的气,查监控发现是江琳琳在和文九一起骑马的时候故意让文九的马受到惊吓,而后文九受惊的马又害了江琳琳,让她从马背上摔下来……
即便是警察来了,文九也不会有任何罪名,可惜江琳琳却不是这样坦然,所以她从未提到补偿一类的话,像是真的被打击到,江琳琳到医院后便一言不发,文九帮她联系了林劲松后打算离开。
江琳琳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你知道我的本意是什么么?”她躺在床上,柔柔弱弱,眼神却如刀剑一样。
文九等着她继续。
“我想杀了你。”
“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是你,瑞琪会重新接受我。”江琳琳流着眼泪道。
文九有些不能理解江琳琳了,若说之前她还对江琳琳有些欣赏,那现在便什么都不剩,一个不能正视问题的人,便不值得被人尊重。
“我同你没什么话说,如果你还想杀我,那便是给你自己也掘了坟墓。”文九答道。
“你不懂,不懂我为了瑞琪都做了什么……我为了他那么努力的工作,那么努力的盘算计划,让这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甚至瑞琪的那场相亲会都是我的计划,可惜没想到他遇见了你。”
江琳琳的话让文九觉得诧异,“相亲?是你策划的?”
“没错,我最开始的计划便是相亲会,既然已然失败,我也再无动手的勇气,不妨全都告诉你。”
江琳琳所说的那个真相,让文九感到瑞琪和她真的不愧是一类人,都是那么精明和不择手段。
瑞琪去相亲是因为他要查陈水生,而相亲的机构是江琳琳哥哥创办的,一直等JT集团合适的人出现,而文九早就被人盯上,全是因她的单纯。
而看似是瑞琪在操纵的事,竟有一半都得益于江琳琳手里的信息,江琳琳嘴里,瑞琪从始到终都在利用文九,给出的理由也让人无法反驳。
白洛和瑞琪在外面站了很久,他们能够听见里面两个女人在聊什么,瑞琪毫无反应,白洛不免要问一句。
“你可以同文九解释,你和江琳琳事先并没有联合在一起,她那么说你,是在抹黑你,还有你和文九之间的那段关系。”
“没有任何必要去解释了,既然已经不可能,何必不做的更绝一些,我还是这句话。”瑞琪吸着一根烟,低着头哑声道。
“昨天晚上我们不应该逼你,叶青有他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
“叶青喜欢琳琳,我看得出来。”
“你为什么听了他那一句话便转变那样大?”白洛不明白瑞琪的想法,不过眼下最让他觉得不理解的是这件事。
“你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瑞琪吐了口烟圈,默然道。
白洛点头,叶青的话他当然记得,文九听了那句话也十分动容,可就是那么平常的一句话:瑞琪,你该知道文九是什么样的人,何必自欺欺人?
这话有什么玄机?
瑞琪竟然笑了,他缓缓道:“小九需要的东西太纯粹,她想要绝对的男人,类似一种雄性的魂,如果发现对方不是,她便会离开。而我,我自认不是,我满足不了她的要求,我懦弱的不想承认,心存幻想,可叶青说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旁观者都明白的事,我竟一直不愿直视。”
白洛听了瑞琪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打电话叫他来到底是对是错。
第68章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四周散开,像是雾一般,不再遮遮掩掩。也像是疤痕,甚至从前已经长好的疤,都被撕开重新被观摩。
白洛是有私心的,他让瑞琪来是想告诉他自己和文九昨晚在一起,而瑞琪知道后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打了他的脸一样,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只能靠这样的方式逼走情敌的办法很下三滥,况且这办法对瑞琪没用,瑞琪已然完全不在乎这些。
“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她,你甘心吗?”白洛问。
瑞琪把烟轻轻的放在唇边,却又放下道:“我从前就是太执着于得到了,但很多东西当我感到真的得到了的时候,也是真的失去了。”
白洛自然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病房里的两个女人似乎在争论什么,便被转移了视线。
江琳琳被安排的是高级病房,里面的设施都很考究,正对病床的墙壁上面是一幅淡雅的油画,暗黄的颜色像是秋草,里面着红色棉袄的小孩在追着一只气球。
文九坐在那听她说话已经有好一会儿,江琳琳还不能有太长时间的劳累,在被送到医院的路上,文九无数次的后怕和悔恨,自己不应该骑着那匹马冲向不会骑马的江琳琳,不管她们有什么过节,因为她发现那不是在惩罚罪人,而是在惩罚她自己。
她醒了后,脑上缠了厚厚的砂布,看上去更为我见犹怜。
“文九,我只有抓着你,才会和瑞琪有联系你知道吗?不然你以为我真的傻吗?”江琳琳冷笑道。
门外的瑞琪听的一清二楚。
文九默不作声,她知道江琳琳已经陷入一个奇怪的圈套中,是她自己用欲望做成的,她只要还有期待还有欲望,便会在里面出不来。
“我和瑞琪的关系是什么样,也同你和他的关系没有任何联系,你我都是明白人,若是他那么容易被人左右,你又怎么会喜欢他?”文九还是试图去劝,她喝了一口水后又放下杯子,靠在椅子靠背上,望着窗外等着林劲松。
“昨晚,我把白洛叫来,就是想知道瑞琪到底爱不爱你,结果你看到了,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江琳琳就是想戳破文九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高贵样,衬托的她是那么面目可憎。
“我无所谓。”
听见文九这样淡然的说无所谓,江琳琳继续道:“那你爱他么?”
被这么问的文九一时怔愣,窗外人影模糊,栀子花的香味萦绕在周围,文九很认真的想,自己到底爱不爱他。
人在爱欲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
突然想到佛经中的话,如果她爱瑞琪,那也是她一个人的事,同别人没有关系,甚至是瑞琪,她爱的那个人是她想要的瑞琪,而不是本来的瑞琪。
“我不爱他。”文九淡淡的道。
门外有轻轻地叹息,像是有谁在路口等了很久,却等来一封不能赴约的信。
江琳琳心酸的笑道:“瑞琪这个傻瓜,白疼了你。”
“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我和他有一次一起坐地铁回家,在车厢里,我看到他的侧脸迎着灯光,冷白的氛围,他像是好久没有找到倾诉对象一样的孤寂,我站在他身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他在发光。
江琳琳说这话的表情,又是惋惜又是美好,像是又想到什么,她又开始觉得难过和悔恨,双眼交织的欲望让她整个人狰狞异常。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喜欢他,那你可以再试试……”实在不忍心打扰她,文九安抚,顺便看了看她的头,准备叫护士过来。
门外的白洛和瑞琪神色各异,白洛诧异的看着瑞琪,他的心思并不难猜,无非是江琳琳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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