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孝顺。
不像别人家的孩子,巴不得自己老子早死。
“就一点擦伤,养几天就好了。”陈廷盛摆了下手。
“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陈余嘟囔了一句,“谭助开车一向很稳。”
他口中的谭助,就是陈廷盛的助理。
陈廷盛轻描淡写地说:“几头牛忽然冲过来,来不及刹车,就撞到路边渠沟里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当时情况却是十分危急。
一行人里,江寄远的车开在最前头,那几头水牛蛮横冲到路中间,眼看就撞上车头,千钧一发之际江寄远的车方向打偏,往右滑去,躲开了那几头水牛,却因刹车不及,径直撞进路边的渠沟里,翻了半个车身。
陈廷盛的车紧跟在身后,离那几头受惊的水牛仅一个车身距离,没了江寄远的车在前面挡着,它们自然而然朝陈廷盛坐的这辆车冲过来。
开车的谭助哪见过这种阵仗,慌乱之中握着方向盘往左边一打,地面湿滑,转眼间步了江寄远的后尘,撞进了左边渠沟里。
好在开的是越野,分量足够,车身卡在渠沟上,没有翻。
后面跟的两辆车,因为离得远,都及时停下来,没受影响。
只是车祸发生时,陈廷盛满脸是血,人又晕过去,当场就把助理吓没了半条命。
等送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陈廷盛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反而是谭助自己伤得不轻,左手手骨折了,正在诊室里打石膏,至少得养一两个月。
陈廷盛转眼看向绷着脸不发一言的顾时砚,温声道:“阳阳也没什么事,身上没受伤,有些轻微脑震荡,人还没醒,在病房里睡着,走廊尽头那间就是。”
顾时砚脸色这才一缓,客套地说了句:“您没事就好。那我先过去看看。”便阔步往走廊尽头而去。
陈余也想跟上去,但只走了一步,就被他爸抬手拎住后领子,“你去凑什么热闹,有你什么事?”
*
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灯亮着,有两张床位,向阳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位,盖着被子,睡得有些沉。
靠门的那一个床位是空的,江寄远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并不知道此时门外站着顾时砚。
他看着向阳,想起来时翻车的瞬间,仍然心有余悸。
当时如果运气差那么一点,此时躺在这里的向阳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江寄远呼吸一沉,不敢再想,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向阳搁在被子外的手,但还没触碰到,就听到门被人从外推开的声音。
他转过头,一眼便对上了顾时砚的脸,不由一怔。
顾时砚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江寄远悬空的手时,便淡淡地喊了一声:“江老师。”
江寄远收回手,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顾时砚却没答,而是走到床边,先看了看向阳,确定她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外伤后,才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江寄远,道:“这里有我,江老师先回去休息吧。”
江寄远脸上擦伤好几处,涂了药水,额头还贴了块纱布,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这种狼狈,让他在顾时砚面前,有种相形见绌的不适感。
他牵起唇,勉强一笑,想说他没什么事等阳阳醒来再走,顾时砚却侧了侧身体,让开一条道,微微低着头,颇有些居高临下地说:“外面地滑,江老师仔细看路,别又摔了。”
江寄远一顿。
顾时砚这几年身条抽得快,已经高了他半个头。这一低眉,轻飘飘投下来的一眼,无形之中就带了股压迫感。
那是在众人吹捧惯的高位上呆得久了,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一种轻睨。
江寄远忍不住站起身,想让自己在顾时砚面前显得不那么气弱。可起身后他才发觉,愈是离得近,顾时砚给人的压迫感愈强。
顾时砚对向阳有着不容人觊觎的强势和独占欲,在此时一览无遗地表现出来,让江寄远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实:顾时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撑着下巴乖巧喊他一声江老师的十几岁少年了。
如今的顾时砚,是一只正当壮年的雄狮,不必露出獠牙,只往边上随意一站就能震慑旁人。
江寄远和顾时砚对视片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认命似耸了下肩,留了句:“多谢提醒。”便体面地离开了。
待走到病房门口,外出打包食物的叶凛正好赶回来,喊了声:“小江总。”她的目光越过江寄远的肩膀,落在顾时砚身上,疑惑问:“里面那位是?”
江寄远随手带上门,朝叶凛摇了摇头,示意她一起离开。
走远几步后,江寄远才慢声答:“那位是华盛的顾总,也是……向小姐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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