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瑶——三度半

　　高管会上，桌面上频频振动的手机颇为引人注目，可是手机没调静音的不是别人，是老板，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这声音真悦耳，谁会和自己的饭碗过不去？

　　季明礼想不出这会儿会有谁给他发信息，等手机终于趋于安静的时候，他才拿起来看一眼，看着一条条下来全都是来自一个人的时候，季明礼笑了一下，用钢笔敲了敲桌面，“休息半小时。”说完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季明礼不太喜欢回信息这件事情，明瑶以前就知道，但是她刚好相反，不喜欢打电话，虽然电话更有效率，但是她却更喜欢文字沟通，所以季明礼打来电话的时候，明瑶在犹豫要不要接。

　　手机安静了，季明礼的信息进来了。

　　“请假了？”

　　“没，我体质太差，教官让我休息，算是参与了。”

　　虽然没真正的去参与训练，可是这会儿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明天结束后我来接你吃饭？”

　　明瑶看着吃饭两个字，有些犹豫，跟着季明礼一起吃饭算是改善生活了，重点是她节约了饭钱，可是一直这样让人家请吃饭，好像也不太好，可是脑子没能跟上手指打字的速度，等她想着要拒绝的时候，“好的”两个字已经发出去了。

　　季明礼笑了一下，也不算是没良心，至少还知道联系他。

 

 

第6章 明瑶（6）

　　穆宇作为新生代表发表演讲，明瑶一点都不意外，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穆宇也在B大，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他叙叙高中情谊。很久以前，明瑶看过一本书，上面有介绍说，有一种性取向叫做lithromantic，中文是回避型依恋人格，这个人格大概的解释是这样的，当你对某个人产生好感后，当他对你有同样的感情后，你就会厌恶这种感情，甚至不再喜欢他。

　　明瑶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格开始就已经对号入座了，并不是表示她曾经对穆宇有过好感，恰恰是因为从来没有过好感，而他又莫名其妙对她告白，这让明瑶难以接受，有人喜欢她，对明瑶来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心理压力。男女之间的感情，对明瑶来说最能够接受的状态是相互利用，谁也不欠谁。

　　大概是看惯了陆夫人和陆正之间的争吵，陆玥和许霆之间的分分合合，让她从未有过期待，甚至觉得人类拥有爱情是一件非常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情，就像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是群居动物一样，一个人的生活难道会让人窒息吗？

　　明瑶顶着烈日，盘腿坐在操场上，仰着头看着穆宇，她大概猜到了上次在医务室的时候叶子跟她说的经济系的大帅哥是谁了。对于穆宇，明瑶其实挺感谢的，高中那段时间，他帮了自己很多，也许正是因为穆宇曾经帮助过自己，所以明瑶才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人竟然喜欢她。

　　军训结束，在上几周的课，就要放国庆假了，七天小长假，对于刚离开家到异地上大学的新生来说，回家肯定是第一选择，明瑶对家没什么概念，所以关于十一国庆是不是要回家的讨论，明瑶从来没有参与过。

　　和季明礼约好汇演结束后吃饭，明瑶没等结束，悄悄从后面溜回了寝室，这个军训对她来说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在树荫底下一点都没有晒黑吧。

　　季明礼一早就来了，就在校门口等着，很奇怪，明明校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可偏偏在明瑶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发现了她。

　　明瑶在校门口张望了一会儿，也不着急，毕竟还没有到约好的时间，她等了一会儿，又跑去旁边的小卖店打算买两根雪糕，正准备扫码付钱的时候，手机被抢走了。

　　“天气太热，吃雪糕不好。”

　　“······”明瑶仰着头看着季明礼，只想说，这个人来的可真是太是时候了。

　　“什么来的？”

　　“有一会儿了。”季明礼把明瑶的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暂时没打算要还的意思，明瑶认命的把雪糕重新放了回去，跟着季明礼一块儿上了车。

　　陆氏实业的危机没有解除，找不到人重新投资，陆正只能向银行抵押了陆家老宅，搬进了一个小平层，习惯了被人伺候的阔太太的生活，原本都在哪儿都是被人捧着的，现在陆夫人却躲在家里不敢再出去了，整天不是和陆正吵架就是骂陆玥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家里。

　　陆玥从小就是被陆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理解陆夫人心里的不平衡，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陆氏实业宣布破产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陆家大小姐，陆夫人无法接受从云端跌落，难道她就能够接受？

　　季明礼告诉明瑶家里破产的消息，她正在图书馆刷英语卷子，她英语不错，裸考四级应该不是大问题，可是明瑶想四六级一起考，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泡在图书馆里。看着信息，明瑶觉得还挺可笑的，家里破产的消息，不是陆夫人也不是陆正甚至不是陆玥告诉她的，反而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告诉她的。

　　来四九城后明瑶就没有回去过，不管是暑假还是寒假，对明瑶来说不回家让她更轻松，对于她的父母来说，看不见明瑶也许也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陆玥偶尔会和她联系，不过大多时候说的都是两个人又吵架了，陆夫人又逼着她去相亲了，时间久了，看的这种消息多了，明瑶也就懒得回了。

　　姐妹之间做到这个份上，明瑶和陆玥大概是仅此一家的吧。

　　季明礼其实有问过明瑶的意思，只要她一句话，帮陆氏实业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明瑶拒绝了，对于她来说，陆氏实业存在还是消失和她都没什么大的关系。除了走的时候，陆夫人给她的三万块钱，明瑶就再也没有问他们要过一分钱，甚至没有主动联系过，过年的一句新年快乐都安静的躺在草稿箱未曾发出过去。

　　姐妹做到这个份上，父母子女做到这个份上，明瑶不知道自己是太无情了，还是她的亲缘真的实在是太浅了。

　　大三要实习，明瑶没有选择去学校安排的公司，工资太低，她必须要自己另外找一家工资更高的实习公司，这样她才能在毕业之后留在四九城。

　　每年过年回家的时候，穆宇都会问明瑶要不要回去，他一起买票，连续三年了，都是不回家，穆宇实在想不通，明瑶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想回去吗？

　　“我吗？”明瑶笑，没太在意穆宇问这话的情绪，“说实话，不太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