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浙溪给人打包饭菜回深城,几百公里路,反正他赵士诚没为谁这么干过,也没人为他这么干过。
赵士诚虽然一向话少,但今天的话,似乎格外少。
冯灵筠有点想确认赵士是不是真吃醋了,但这种事,也没法直接问。可是,她又好想知道答案。
“诚哥,那个,昨天都忘了问你跟唐涵什么时候到的浙溪,路上挺顺利的吧?”
冯灵筠不想气氛冷下来,所以努力找话题。
“嗯。”
赵士诚就给了这么一个字,实在是不好聊。
“我今天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你是好心陪着我去深城,结果我直接把你打发走了,有点不地道。但诚哥......”冯灵筠不想提顾北检查那事,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
赵士诚没接话,等着她的下文。
“诚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你就别生我气了。”
冯灵筠举起杯子,赵士诚看了一眼,他想听听她会怎么说,居然就这样。
“赔罪,哪有用茶代替的。”赵士诚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冯灵筠立马起身去叫服务员,片刻之后,服务员拿了两瓶啤酒进来。
“诚哥,来,”冯灵筠给赵士诚倒上了酒,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喝了这杯,车是不能开了,但诚哥说得对,赔罪哪有用茶代替的。我自罚三杯。”
冯灵筠说着把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士诚静静地看着。
冯灵筠酒量好,白酒不知道能喝多少,但这啤酒喝个二十瓶是不会醉的,赵士诚知道,所以也没拦她。
三杯酒下肚,冯灵筠再给自己满上,然后端起杯子来,“诚哥,这杯我敬你。你呢,就别跟我置气,我不懂事,诚哥多包涵。”
冯灵筠说完,又一杯下肚。
赵士诚这才端起酒杯,他的嘴角轻扯,似有笑意,又像没有。
对顾北的事,只字不提,嘴可真是严实。
他以为,她什么都能跟他说的。
看来,不是。
他把那杯啤酒喝完,心头顿时有了一声嘲笑:赵士诚,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诚哥,吃菜。”冯灵筠立马又给赵士诚夹了菜。
两瓶啤酒,两个人喝,不多。
赵士诚只喝了两杯,其余的都是冯灵筠喝的。
酒足饭饱,冯灵筠叫的代驾也来了,两个一起坐到了后排。
“诚哥,回阿姨那边,还是回你家?”冯灵筠又问了一句。
“回我家。”
冯灵筠这才跟代驾说了地址。
浙溪这座城市不大,他们吃饭的地方离赵士诚的家也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吧。
到小区门外停车,冯灵筠刚要下车,就被赵士诚拽住,然后对代驾小伙说:“把车开进去。”
“诚哥,不进去了吧,这一进一出也麻烦,你......”
“我腿疼!”
冯灵筠的话没说完,赵士诚就甩出这仨字来。
果然,冯灵筠再没说什么,让代驾把车开了进去。
车子停好之后,冯灵筠让代驾先走,赵士诚腿疼了,她不能就这样把人扔到楼下,就走人。
“诚哥,到底是哪里疼?上次张院长来过之后,你后来没去医院检查吗?经常疼吗?还是今天才疼的?是特别疼,还是隐隐作痛?”
二人搭电梯上楼,冯灵筠很自觉地扶着赵士诚,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心头满是担心。
“没有特别疼,就是有一点......”
“你这可不行,趁着现在有时间,得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到底什么问题。如果是义肢的问题,得让他们的技术人员过来调整。这样,反正这段时间诚哥你也休息,不如换最新一代的智能义肢,我前一阵了解过了,功能更全面,而且也更轻便......”
冯灵筠的嘴没停过,关于赵士诚的腿,她可能比赵士诚自己都更关心。
扶了赵士诚回屋,冯灵筠按了一下灯,居然灯没亮。
“诚哥,你关了电闸吗?”冯灵筠又按了两下。
“没有。”赵士诚答道。
“我看楼下也没停电......可能是跳闸了,诚哥,我先扶你到沙发上去坐着,小心一点。”
屋里不算特别暗,隐约还能看到些,冯灵筠打开了手机上的电筒,她主要是怕赵士诚摔着。
扶了赵士诚到沙发上坐下,刚要走,就被赵士诚拽住。
“怎么啦,诚哥?我马上给张院长打电话,让他联系看看让这边的医生过来......”
冯灵筠心头一紧,手机拿出来还没开始拨电话,就被赵士诚一把给扯到沙发上,然后手机也掉到了地上。
第98章 老房子着火了
“诚......诚哥......”冯灵筠下意识地嘴皮哆嗦。
你筠哥好歹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当初把人按沙发上要强上的那股狠劲呢?
赵士诚拽你一下,你至于把手机吓掉,还一脸心慌慌吗?
幸好,屋里不亮,赵士诚看不清楚。
赵士诚在暗夜里吐了口气,冯灵筠听着他的气息,想稍稍摆正一下自己的坐姿,刚要动,赵士诚突然欺身过来,她不得不往后侧了侧身子。
“灵筠,我喝多了......”
他的声音有几分哑,低沉而又性感。
喝多?
就两杯啤酒?
冯灵筠知道赵士诚酒量不好,但好像也不是只有两杯的量。
不过,她的脑子还没想到明白这个问题,赵士诚又吐了口气,“所以,现在是不值钱了吗?”
所以?
这因为都没有,哪来的所以?
语文老师都这样教语法的吗?
冯灵筠不太明白他说什么,只得愣愣地问:“诚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
赵士诚这一声更为低沉。
“你说说,我帮你想想办法。要不行,我找我哥。我哥再不行,我找我爸妈,他们若都不行,我去求爷爷,肯定能给你想到办法。诚哥,你别着急,办法总比困难多。”
冯灵筠特别认真,她想着今天给赵士诚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接,果然是出事了。
哎,偏偏出事的时候,她没在赵士诚身边。
冯灵筠内心正自责呢,赵士诚又重重地吐了口气。
“诚哥,你说说看......”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赵士诚的脸,在暗夜里,彼此都看清对方的表情,但手上的感触也就显得特别敏感。
她是想安慰。
“灵筠,老房子着火了......”
“什么?”
冯灵筠听到这话,身子就跟弹簧一样,一下子弹了起来,结果她的头直接撞到了赵士诚的下巴上。
听得赵士诚闷哼一声,冯灵筠也觉得头有点痛,但都顾不上,抓着赵士诚的手紧张地道:“你怎么不早说?家里怎么样了?阿姨知道吗?你有没有伤着?”
赵士诚虽然看不到冯灵筠的脸,但从声音里能听出来紧张和着急,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现在比下巴更疼的是舌头,因舌头被咬到了。
而比舌头更疼的,好像是心。
就在这时候,客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两个人下意识地抬头看灯,看样子,不是跳闸了,是灯出了问题,而且出问题的好像还不只一个。
“诚哥,老房子怎么会着火呢?是忘了关煤气,还是电线老化?没出什么大事吧,都烧掉什么了?邻居家呢,没事吧?”
冯灵筠一连串的问题接连而至。
赵士诚扶了扶额角,自嘲地笑了起来。
“诚哥,你快说呀,你要急死人啊!”冯灵筠抓着赵士诚的胳膊摇了摇,那紧张劲,好像是她自己家着火了一样。
“我......只是打个比方。”
“哪有拿房子着火打比方的。家里没事吧?没有火灾什么的吧?”冯灵筠在松了口气的同时,还不忘再确认一遍。
“没事。要真有事,我妈也不能还在山上待着。”
冯灵筠也觉得是,她上车之前给冯妈打电话,赵妈就在旁边,也没说家里有什么事,可是,赵士诚还是把她给吓着了。
“中午,董事长作东,公司几位副总作陪,唐涵也去了......”赵士诚开始扯开话题,毕竟,再问下去,瞎话就不太好编了。
果然,冯灵筠立马就被带跑了,“让你回良骏?”
“嗯。”
“你回去吗?”
“饭没吃成,我没喝我堂哥敬的酒,还撂了狠话,说,良骏的饭太硬,自己牙口不好,吃不下。”
赵士诚此刻以很放松的姿态靠在沙发上,这种没有任何防备的与人闲话,脑子里想什么说什么,哪怕是跟赵妈,他也做不到。
“之前那件事,公司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给你和唐涵一个公开的说法,想那样揭过去?”
“嗯!”
冯灵筠看着赵士诚,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这个男人,而且他哥说过,这种时候,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语言上的安慰。
“诚哥,我那天晚上虽然说了,亲了你之后,就不会再有别的龌龊想法,但怎么办,我现在有点想抱你。”
赵士诚侧头看冯灵筠,他觉得自己也算精明之人,但这个丫头的脑回路,他有时候确实看不明白。
“你觉得,抱我这个行为龌蹉,还是你觉得我更龌蹉?”
“诚哥,不是,不是......”冯灵筠赶紧摆摆手,“哎呀,不管了,你就让我抱一下。”
赵士诚其实没有拒绝,而冯灵筠也不管他有没有拒绝,直接就扑了过去。
她的双手环在赵士诚脖子上,而他们的心隔着皮肉与并不厚的衣衫,紧紧在依偎着。
这丫头都这么安慰人吗?
这个毛病以后得改!
第99章 你知道了,对不对?
抱也抱了,还弄得两个人一身的汗,之前以为没电,空调也没开。
赵士诚咬了舌头,让冯灵筠看了看,舌头有点红肿。
上药、包扎都不可能,所以,冯灵筠下楼去给他买了一大袋子冰棍,让他拿在嘴里,说是消肿。
“诚哥,你要不介意,让我看看你的腿吧。”
赵士诚正含着冰棍呢,突然听到这话,嘴里的冰棍顿时被嚼成两截。
赵士诚自从截肢之后,再没有穿过短裤一类的,一直都是长裤,哪怕在家里都是。
戴了这么多年的假肢,虽然早就习惯了,但心里仍旧有道过不去的坎。
“你说腿疼,我不看看,放不下心。”冯灵筠一脸担心,赵士诚这会儿给看不给看都有点为难。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起身,“我去换一条方便的裤子,你等一下。”
如果说是别人提这要求,赵士诚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么些年,就连赵妈都没怎么看过她的残肢,除了医生,看得最多的还是冯灵筠。
几分钟之后,赵士诚换了一条运动裤出来,坐下来的时候便撩起了裤腿,露出残肢和假肢来。
每次看到赵士诚的腿,冯灵筠的心都会被狠狠抓一下。看了那么多年,她还是觉得疼,哪怕伤口早就愈合了。
赵士诚麻利地把假肢取了下来,放在一边。他现在戴的假肢很智能,但价格也不便宜,平时走路、跑都没有任何问题,完全跟正常人一样。
“诚哥,我给你按摩一下吧?”冯灵筠抬起头来看他。
“不用,没事了。”
他本来就不疼,只不过,说腿疼这个理由最好用罢了。这丫头紧张他的腿,比他自己都还要紧张。
赵士诚都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紧张他,还是紧张他的腿。他的腿残了,那残肢成了他心头的刺,偶尔刺痛。但也成了冯灵筠身上的包袱,一直没能卸下来。
所以,赵士诚也分不清楚,这丫头喜欢他,到底是因为内疚,还是真的只是喜欢他这个人。
恩情、爱情,小小年纪的她,到底分得清楚吗?
赵士诚本来是想让冯灵筠住在这边,毕竟时间也不早了,但冯灵筠非要回项目部,便叫了代驾过来。
冯灵筠是怕自己晚上乱爬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又断送在她手里。
用顾北的话说,女人不能太主动,太主动了,男人就会不稀罕。所以,她得耐得住性子,毕竟在某些方面,男人比女人更扛不住。
今晚,她已经很开心了,也没有别的想法。
回到项目部,夜色已经深,冯灵筠躺在床上,跟顾北汇报今晚的战况,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也就简单地说了一下,没什么细节。
但仅仅只是这样,她也说得眉飞色舞,心情大好。
“小北,你真是料事如神。我要是把诚哥拿下了,肯定送你一件最特别的礼物。”
“多特别?”顾北笑问。
“现在说了,那多没意思。所以,小北同学,以后再接再厉。”
顾北看着视频里的冯灵筠,他不是没对这丫头动过心,对他这么好的女孩,这世上怕是很难找到第二个。
因为太好,他愿意护着她,而不是把她据为己有。
她是亲人,是妹妹,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叫她筠哥,其实,他比冯灵筠还大一岁。
挂了电话,顾北对着天花板说了一句:“筠哥,你一定会得偿所愿的。赵士诚若是错过了你,那他就是全天下最傻最傻的蠢货。”
一个人的夜,终究显得寂寞而漫长。
等待检查结果的这一个星期,他受尽了煎熬,不知道抽了多少烟,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而且这一个星期,他还不近女色。
此刻,莫名就有点想法。
毕竟还是太年轻,精力太旺盛,刚刚被宣判了无罪,就又想些有的没的。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想找人聊个天,啥都行,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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