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走。”
陆斐书包一挎,倒是比谁都利索。
骆佳容口里半句:要是人多不去也没关系。生生被他截断了憋回去。
三人去到门口,一辆红色的超跑正停在校门口斜对面。
北高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门口的豪车不算少见,饶是如此,红拉法的旁边还是有许多人驻足围观。
尤其是女孩儿们。
因为红超跑车旁站了一个男人,大约一米八往上,剑眉浓黑英气,单眼皮,戴了副黄色的金丝边眼镜,长腿劲腰,穿了件条纹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禁欲的手臂线条。
男人漫不经心倚靠在车子旁,纤长的指端轻叩车头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令人挪不开眼的风景。
骆佳容其实首先看到的不是男人,而是那男人的车,鲜红且夺目,骆家的小叔叔骆吾也有一辆差不多的,说是限量款。
念头一转间,抬眼才顺带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似乎感知到了目光,黄色金丝边眼镜下头的凤目也挪了过来,仅一眼,笑得比红色超跑还要夺目三分。
他伸手,招了招,“佳容。”
骆佳容:……啊?帅哥你谁。
傅齐一脸震惊:“我靠,是F?他居然没骗我!”
陆斐眉间轻蹙。
骆佳容低声询问傅齐,往红色超跑那边走的步子放慢了许多:“这是谁啊。F?”
傅齐点头:“是啊,他昨天说亲自来接我们,没想到啊,这小子真人不露相啊。”
“你刚说他骗你什么了。”骆佳容接话道。
“这丫上回不找我要你照片儿吗,丫就跟我说他也是个青年才俊什么玩儿的。”傅齐也学着她压低声音说道,两个人神神叨叨地接着话。
骆佳容甩他一个脑崩儿:“你给他我照片了!”
傅齐嗷一声摸头:“不给他今天他怎么接人啊。”
骆佳容白眼:“你给他发一张你自-拍不行了,哪那么多讲究。”
“不过你别说,真是青年才俊。”傅齐道,“比青年才俊还要再强点儿。”
“何止啊,这超跑,是个青年才俊捆一块儿差不离儿。” 骆佳容道。
陆斐的眉毛拧得更深了。
骆佳容不知所觉,转头去问陆斐:“你觉不觉得这车跟我小叔叔的那辆有点像啊。”
陆斐:“哦,没注意。”
傅齐恍然:“那你别说啊,这一说真是像,这一限量那不是得两捆青年才俊了。”
陆斐没搭理这两人,面无表情地加大了步子。
本来人就身高腿长,很快就先后面这两人,先走到了两捆青年才俊傅东然的面前。
看到少年低垂冰冷的眸子,傅东然挑眉,倒也没搭话。
等骆佳容小跑过来,傅东然这才展出了一个笑容,伸手:“你好,我是傅东然。”
骆佳容刚想伸手,陆斐声音带着些烦躁打断了她。
“我饿了。”
骆佳容的手改了道,去摸水果糖去了,摸出来一块,放到陆斐手里面:“你先吃个糖垫补垫补。”
她这才又对傅东然说道:“行了吧,什么你好不你好的,游戏里骂人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讲文明懂礼貌树新风的。我,骆佳容,马各骆,走着,吃饭去,我家小朋友饿了。”
傅东然的眼睛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笑了,给骆佳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车门往上敞开,像个翅膀,和车主本人一样张狂不羁:“行行行,走着。”
“诶诶诶。”傅齐在后头一个踉跄,挤开骆佳容摔进了副驾驶。
傅齐看着旁边的陆斐刚要说点什么,被他一个眼风扫过来,乖乖闭嘴,坐好拉好安全带。
陆斐拉了后面的车门,坐好之后把靠近骆佳容那边的车门也打开了,“坐这。”
骆佳容听了:“好嘞。”
她麻溜钻进车里,陆斐又接着说道:“副驾驶是全车最危险的位置。”
傅东然在外头算是听了个全,眉心一跳,证实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反而更加从容,坐上了驾驶位。
傅齐听了则是一脸幽怨:“陆神仙,您老这是把我推入危险。”
傅东然摘下眼镜:“不至于啊,说得哥们开车跟什么龙潭虎穴一样,哥们开车从来稳稳当当,警察叔叔说了,宁停三分不抢一秒,我可从来停上五分凑个整。”
骆佳容道:“你这开车怎么还把眼镜摘了,符不符合交规啊。警察叔叔可还说了,驾驶汽车矫正视力可得达到4.9以上啊。别刚见面就给咱们来个盲开。”
傅东然低着头把眼镜正放进精致的盒子里,闻言低笑了:“别介,我要是真盲了,第一回 见你们怎么不得伺候几位做个盲人按-摩。”
他拿起盒子比了比,“姑奶奶,这,防蓝光眼镜,不是盲人墨镜,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啊。”
骆佳容也笑了:“行,走呗。”
陆斐微微侧着头,能看到女孩子笑的时候眼尾嫣红的小痣,外头的风吹进车窗,带起她的发丝。
他觉得有些刺眼,索性把头扭了过去,看着窗外发呆。
傅东然一脚油,车开了出去。
红色超跑不知道是真就像傅东然说的一样,开车从来稳当,还是就为了让其余三个人安心,一辆跑车开得跟放了豆腐花怕摔了的老太太的三轮车,稳稳当当,慢慢吞吞。
幸好馆子不算太远,不然能开上一天一夜。
到了地方,傅东然下车绅士地给骆佳容开车门,谁知道骆佳容还没出来,倒是另一边的陆斐仗着身高腿长,直接跨过骆佳容,下了车。
骆佳容:……
陆斐长直浓密的睫毛垂映眼帘,声音清清冷冷,样子有些无辜:“姐姐,我饿了。”
骆佳容:……
天知道陆斐只在有双方大人在的时候会装装样子喊一声姐姐,其余时候都因为嫌弃骆佳容脑容量不足,拒绝叫骆佳容姐姐。
骆佳容也来不及多想,跟在后面下了车。
她只好先回应,安抚陆斐:“进去就能吃了,阿斐。”
傅齐:“哈哈哈哈,你丫真是干饭人。”
陆斐扫了一眼他。
傅齐:那没事了。
傅齐为了躲避陆斐的死亡眼神,拖着骆佳容先往里面走,脚步飞快。
陆斐跟在后面,不紧不慢,路过傅东然的时候,他本来垂着看地面的眸子抬了起来,发现傅东然也在看他。
傅东然不知什么时候又戴回那对平光镜了,黄色的镜片下面一双凤目肆意张扬。
二人对视,陆斐掀了一下唇,笑道:“谢谢叔叔帮我和姐姐开门。”
傅东然:……
傅东然顿了一下,看一眼前面走得飞快的那个高马尾背影,了然一笑:“倒也不必,公平竞争,各凭本事。弟弟。”
陆斐嗤笑:“我不用竞争。叔叔。”
说罢,他双手插兜里吗,背脊挺直,一头黑发路过大门口的风口,被吹得扬起,露出本来就灿若星辰的清冷神仙脸,引得路过的人侧目。
可他丝毫不觉。
有些人,生来就是得天独厚的,他习惯于这些目光,且不会被影响。
在他后面的傅东然扶了一下眼镜。
傅东然面上是没有丝毫被激怒的,他比骆佳容大了两岁而已,实在是算不上“叔叔”二字。
上次语音他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来之前他也旁敲侧击过,陆斐和骆佳容的事情,傅齐那个大嘴巴子自然是没有藏得住话的,他三言两语就已经是套了个底朝天。
一开始他还有些忌惮,不知二人深浅。
今天看来,他到更有了把握。
骆佳容对陆斐的情感显而易见,陆斐却显然不是傅齐口中的毫无所动。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年纪太小了,还是过于自大。
轻易把别人的深情当做理所应当,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个很有格调的私菜馆子,一个宽敞的包厢里描山画水,还做了假山堆砌,引流水潺潺环绕加了青苔的假山。
别有意趣。
骆佳容一左一右分别坐了陆斐和傅东然,傅东然贴心地用公筷给她布菜。
骆佳容连忙制止:“不用外道,平常让你让蓝都没这么勤快,我自己来就行了。”
戴了眼镜的傅东然就算笑起来也是禁欲的张扬:“好了,那你自己来。”
等圆桌转到自己跟前的时候,骆佳容没有先给自己夹菜,先夹了一小块白糖糕,放进陆斐的碗里:“正好,试试有没有张妈的手艺。”
陆斐从善如流拿起来放进嘴里。
左手边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公会里的人叫她小清。
小清玩笑着说:“佳容,这是你谁啊,你小男朋友啊。”
骆佳容还没开口,她旁边的傅东然就开口了:“这是她弟弟。”
骆佳容也没有反驳,毕竟她不想生活里的事情也被人知道太多,就相当于默认了。
小清喝了一口饮料:“敬会长一杯啊,这要不是你就有机会了。”
傅东然正要回敬,发现自己饮料没有了。
陆斐不动声色放下手里的白糖糕,先替他招手了,“你好,给这位先生来一杯碧螺春。”
傅东然:……
真难缠。
他笑:“阿斐,是么?你也来一杯吧。”
陆斐抬起眸子,一双眼睛好像包含了万物山川,不喜不怒,“嗯,好。”
傅东然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其他人好像对这边的暗涌没有什么感觉,小清还想助攻一下:“佳容,你不知道,上会我不是问你爱吃什么吗。这都是上回会长跟我连麦的时候让我问你的,你没发现吗,今天的菜都是你的口味。”
骆佳容这才反应过来,这好像还真是都是北城菜,正宗,对自己的口儿。
她抬眼去询问傅东然,傅东然轻笑,不置可否。
陆斐在她旁边冷冷地说:“哦?叔叔好厉害,还会跟女孩子连麦呢。”
傅东然:……
这时候绿茶已经上来了,傅东然举起茶杯对陆斐道:“喝,好茶。”
陆斐:“你也不赖。”
一顿饭除了有些小插曲,气氛算是挺融洽的。
傅齐因为他的单方面网恋对象也在,所以一直坐在另一边跟那个小姑娘说话,逗得姑娘伢子笑得眉眼弯弯。
吃完了之后要走还恋恋不舍,说就不跟傅东然的车了,要那女孩子是从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要先把人送回酒店。
没有了傅齐,副驾驶就空了,车上气氛有些沉闷。
车停在别墅区门口,骆佳容二人本来都走进门了,她想了想跟陆斐说:“你等会,我跟他说两句。”
陆斐嗯了一声,站在原地等她。
骆佳容回去,看着凤目温润的男人,叹口气:“我本来以为我们是好朋友的,也仅在于朋友,多一分都没可能了。”
傅东然的心顿了一下,面上却还是笑得温和有礼,眼睛看向骆佳容身后,问她:“因为他?”
骆佳容点头:“嗯,因为他。”
骆佳容随着傅东然的目光转头看去。
满地清辉,少年的背脊挺拔如松夜风带起他柔软的黑发,露出比天上星辰还要耀眼的眉眼。
陆斐也在遥遥看过来这边,目光看不清楚,只觉得他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关注。
如同神明,无悲无喜。
但他,还是站在那里,等着骆佳容说完,一起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斐:今天是茶香四溢的一天
第10章 酱牛肉
骆佳容再次转头面对傅东然:“好了,再会,明天还要上课。”
“嗯,好,去吧,来日方长。”傅东然最后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骆佳容无奈地看着他,“我说得很清楚,没有机会了……”
傅东然摆摆手,一脸的纨绔不羁,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夹在手指上,却没有点燃,打断她:“行了吧你,自作多情的。我是说以后打游戏的时间大把。”
骆佳容恍若松了口气:“行,拜拜。”
少女回头奔向在清辉里等候她的少年,少年貌若不耐,却替她背起了书包,少女侧头说着什么,扬起笑容,。
傅东然看着他们,良久。
他把烟叼在嘴里,吸着点燃,低头自嘲一笑。
“没有机会了么。”
其实傅东然在更早之前是见过骆佳容的。
那时候他刚从国外回来,在一个艺术家的画展上见到的她。
画展上有个邀请观众涂鸦的环节,他本来是打算上去玩玩儿的,结果她也在。
那群人里头她年纪最小了,才十岁出头的年纪,长得很漂亮,精致得像一个洋娃娃。
他本来也没放心上。
但是出于好奇,女孩子又是坐自己斜上方的位置在创作,他就瞟了一眼。
真是天赋。
她的速写对人体的理解是远超于她这个年纪的深度的,表现力极佳,连眼神,都能画出彩。
甚至要比他画得还要好。
他只看了一眼,手里的笔就停了,剩下半张画也没继续。
后来理所应当她领了那个奖品,是一个男生的钱包,她在台上笑得灿烂。
她下台的时候是急匆匆的,路过他身边,他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你是几岁开始学速写的。”
她被陌生人突然一问,停住急匆匆的脚步,礼貌地微笑。
“我从来没学过哦。”
他是从三岁就开始握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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