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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什么时候还学会伪装了？
同样的念头在众人脑海里闪过，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东教授一如她所说的那样，始终站在学生队伍的最前面，眼看着异兽的大嘴一口下去，连怀特脚下的白石广场都被包裹进去，女人却只是皱了皱眉头，略有些焦躁地拿竹杖敲了敲地面。
广场四周的金龙似乎受主人的情绪感染，齐齐盘旋腾飞，仰天长啸。
不出片刻，雪白的枪尖刺透异兽的嘴唇，顷刻间便划出一个门扉大小的口子。
异兽仰天哀嚎，卷发的青年便在这时从空中一跃而下。
青年的头发和衣服上沾着大团鲜红的血块，脸上却还挂着一点羞惭的微笑。唇红齿白，看着气色很好。
教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有金色小龙即刻游弋到怀特身边，怀特顺手搓了搓小龙的龙头，朝教授的方向挥手，高声道：“老师——我没事——活动可以继续——”
教授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顺带将小龙召了回来。
一旁围观的向谷也在这时松了口气。
异变突生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站起来，跑到了距离异兽最近的角落——
他万万没有想到，被怀特刺伤了嘴唇之后，发狂的异兽会将视线转向场外的他。
战斗持续到现在，战斗中心距离最初的广场中心已经偏离了十万八千里，接近了广场边缘。
向谷现在所站的位置，离异兽大概只有不到两米。
不过异兽的爪子尚未落下，两道虹光一前一后赶到，分别切下了它的爪子和脑袋。
庞然大物终于轰然倒地，浮空喇叭里再度响起教授的声音。
“异兽已死，活动到此结束，本场活动项目的积分将由发动法阵和最后斩首的两支队伍平分，请这两支队伍的队长在结束后来找我登记姓名。”
怀特也在这时，穿过升空的金龙，来到向谷面前。
“你没事吧？”
怀特还没来得及处理身上的血块，模样看起来稍显狼狈。
只是，那双带着关切的绿色眼睛依然温和如往昔。
向谷讪讪地抓着自己的脖子，握拳在怀特肩膀上轻轻一敲，“我没事，给你添麻烦了……也谢谢学姐。”
向谷将目光望向怀特身后，银发女人姗姗而来，身上仅比怀特的状况要好上一些，脸上、脖颈上和胸前的衣物上却也溅上一些异兽的血。
孟绮罗的气色看起来比怀特还好，两颊染着红晕，双唇更是榴花般艳红，简直就像刚蒸完桑拿出来一样。
就连大笑的时候都比平常更有中气，“不必客气，反正今天的活动我很开心。”
向谷望着她，心情稍有些复杂。
孟绮罗便是刚刚在最后给异兽斩首的那个人。
她持剑跃至半空，大剑自异兽的左耳处一路劈斩至右肩，那时向谷仰着头，恰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殷红的四溅的血，银白的飘飞的发，以及女人幽蓝似高天的眼睛……
向谷不懂美学，说不出那一幕究竟有什么美感，只是，孟绮罗明艳的笑脸在这画面中，那感觉……仿佛无论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究竟是怎样强大的阻碍，她都会将之劈开，并为敌手的死亡奉上大笑。
这感觉怎么说呢……
嗯……
不愧是和他看中了同一个男人的女人！
思虑半晌，向谷最终得出了一个草率的结论。
“孟绮罗，还有，怀特·图尔斯，是吗？你们两个怎么没有过来找我？”
孟绮罗沉浸在与怀特探讨他的法阵这件事上，向谷在一边旁听两人交流，也没好意思打断插话，三人一直聊到东教授找上门来，才想起还有登记队伍名单这回事。
“啊，不好意思，老师，”怀特最先反应过来，“我的队伍只有我一个人。”
孟绮罗似乎猛一下意识到了时间，嘴里下意识冒出一句“完了”。
“东教授！队伍名单我一会儿端脑上发给您！我还有别的项目要参加，对不住了！”
她一边往远处飞奔，一边回过头来向东教授招手。
向谷看见东教授默默抬起一只手，小幅度地朝孟绮罗的方向挥了挥，指掌细瘦白皙，非常漂亮。
教授转而看向怀特，“图尔斯同学……”
女人微眯起眼睛，似乎正在打量怀特，“你一会儿还有什么活动项目吗？”
怀特摇了摇头，又微抿着嘴唇掸了掸身上的血块，“我没有别的项目了，不过我可能需要回去换一身衣服……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嗯，”东教授轻应了一声，扫视了一下怀特一身的狼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递过来，“主要是想提醒你，如果掌握额外的力量，以后参加活动前最好还是提前和领队的老师透个底，另一个么……”
教授的眼睫飞快眨动一下，“你最近自己注意安全，有关今天的事，我会上报学院，等有了一个具体的眉目我再通知你。”
闻言，向谷抬眼看向怀特，就见他正轻揩着脸上和手上的血迹，神情若有所思。
“老师是说异兽突然发狂的事情吗？”
“嗯，虽然具体的还是要等实验室的化验结果，但你自己还是有必要注意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单独行动。”
眼看着怀特擦干净脸上手上的血，折好了帕子，教授伸出手去，紧接着却看见怀特把帕子攥进了掌心里。
教授：“？”
教授刚想说话，就见怀特忽然露出一个笑脸来，“那老师这个周末有空吗？”
教授：“……”
周末有没有空……这个……
主要还是看有什么事。
教授轻轻一推眼镜，“怎么了吗？”
“是这样，校长本来托我陪他一起到喀秋高原那边找一点材料，但他又说有事去不了，让我自己去。”
“我觉得，是不是还是找一位老师陪同会比较好。”
教授认真考虑了一下。
喀秋高原……要爬山诶。
东教授紧接着开始盘算学院其他教授的时间表，发现由于刚开学，事务繁忙，这周末可能只有她这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还留在学院里。
还是校长带队的项目。
可是，要爬山诶……
教授：QAQ
教授面无表情地盯了怀特两秒钟，然而，这位校长口中“善解人意的好助手”，只是用一双温润漂亮的绿眼睛望着她，看起来就像一只正面带微笑的鹿。
教授没忍住微微撇嘴，“我知道了……”
怀特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就麻烦老师了，具体的时间和车次我到时候在端脑上通知您。”
教授：“哦。”
教授默默在心底为自己的周末哀悼了三秒，完全忘记了手帕的事情。
“那我先走了。”
“老师周末见！”
“嗯……”
向谷看一眼教授转身离开的背影，又看一眼怀特。
怀特好像格外高兴……
虽然依旧是同一张笑脸，但作为认识多年的好友，向谷自信这种程度的判断不会有问题。
怀特不是说想还东教授人情吗？
他就是这样还人情的？
嗯？
向谷：我不理解。
第11章 关于金钱的力量这件事
活动课结束后，东教授就带着队伍名单来到校长办公室。
她本不需要多走这一趟，只需要在端脑上数据发送过去即可，但毕竟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教授将异兽失常的事告诉校长，并解释了自己的看法。
“那种力竭之后忽然的暴起很不正常，而且，以我的判断，那位图尔斯同学所使用的金门符箓足以达到令异兽濒死的状态。”
教授停顿一下，又补充道：“我建议实验室化验一下异兽的血液，当时的状态看起来很像是受到了药物的刺激。”
“这……”
校长略一沉吟，“东教授，这异兽是昨晚你亲自擒获的，之后也一直是你在看守，既然你觉得有问题，那么，之后若是真的检测出了问题……你是觉得，这帮未出茅庐的学生之中，有人在你的看护之下对异兽做了手脚？”
“这世上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只是在向您阐述事实。”
东教授依然是平日里不温不火的模样，“无论最后结果怎样，我愿意负责到底。”
校长安格是真正意义上的面瘫，据他曾经的战友所说，自从他的面部神经被打坏，就算是搬物资的时候砸到脚趾都没见他变过脸色。
此时此刻，安格望着面前神情冷淡的女人，回想起从前见到她的场景——
安格第一次见到东教授的时候，并不理解眼前这个单薄消瘦的，带有脆弱美感的人如何能够担当一只队伍的核心，直到见证她立于鲜血、风暴之中岿然不动，似深扎于地的旗帜。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与伤害，只是，恐惧于她，好似匍匐在地的降臣，心甘情愿向她进献忠诚。
是那永远不会屈从于内心软弱的背影才令身后无数人愿意不问前程跟随她走下去。
有什么能够令她退缩吗？
又或者，多少次击退浩浩汤汤异兽浪潮的她，真的会判断失误吗？
安格校长不由地叹了口气。
“东教授……就照你说的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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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东教授，”临出门前，安格校长又叫住了东教授，“我昨天给你发了消息，但你又没有回我，正好那会儿怀特在边上，我就让他把消息带给你，不知道他说了没有……这周末要麻烦你去一趟喀秋高原了，学院里实在抽调不出人手。”
教授：“……”
见教授不说话，安格校长以为是这个任务过于强人所难了，连忙补充道：“您要是觉得行动不便，不妨叫上几个学生，反正只是简单的采集任务，您只需要指导他们必要的注意事项，然后在列车站等候……或者干脆在学院留守也是可以的！”
“不……校长你误会了。”
东教授缓缓开口，“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怀特告诉我说，你把这个任务交给他，而他希望我能一起陪同。”
校长听完也是一愣，紧接着哼出两声笑音——
面瘫的安格校长只能这么笑。
“可能是想让教授你带上他吧，不过，我愿意替他当次说客，怀特是个很不错的助手，只不过他私下里接了太多私活，你可能需要包容他在任务中间出去赚外快。”
“但任务交给他绝不会有问题，只要给钱他什么都会帮你办好！”
教授：“……”
教授：“那，钱……”
安格校长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很抱歉，东教授，这只是一次毫无技术含量的采集工作，学院只会给你报销车费和加班工资，额外的奖金确实没有了，这不符合学院的制度。”
教授：“……”
教授此刻很想问问安格校长，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怀特会是那个令他欣赏的助手。
还有，这学院的管理层怎么都这样！
你们学校上空漂浮着浓浓的资本恶臭啊！资本恶臭！
教授吸了吸鼻子，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能说什么呢？她又不是不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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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校长办公室，东教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满屋子翻找她丢失的端脑。
最后在小黑的猫窝底下找到了这台长毛的电子设备。
看来有必要换一个保护壳。
这样想着，教授摘下了那只印有可爱白猫的保护壳，捧着她的端脑在沙发上坐下。
红色背景的金色古铜钱图案正在屏幕的右下角闪烁。
通过这位“恭喜发财”的联系人申请，东教授收到了对方发来的问好表情包。
女人面无表情盯着屏幕，半晌轻哼了一声。
她慢吞吞地键入回复——
东无笙：图尔斯同学，说谎是一种很糟糕的行为。
“恭喜发财”沉默了一会儿，一连发来十个红包。
教授：？
我想和你讲道理，结果你拿钱侮辱我？
教授点开了第一个红包，想看看自己值得多少钱的侮辱。
第一个红包，九十九。
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还不错吧。
看在第一个红包的数额还算好看的份上，教授依次点开了剩下九个红包。
其中八个都是同样的数额，只有最后一个……
这不是个真实的红包，这是个伪装成红包模样的表情包，只不过东教授对博大精深的表情包文化了解浅显，误以为是个真红包。
假红包点开后是一段小动画，一只熊猫人模人样地在对着屏幕外的人磕头，同时还有字符在熊猫脑袋叩地的瞬间闪烁出现——
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
教授：“……”
已经功成名就开始享受退休生活的东教授反手甩过去一个“9999”，并诚恳劝告——
“东无笙”给您发来一个叫作“有毛病还是要治，再苦不能苦孩子”的红包。
“恭喜发财”回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并附言：老师——求你带我一起去吧！
教授没有立刻回复，她把路过的小黑搂进怀里揉了揉，有些纠结。
奇怪，她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什么最后反而给对方发了一个红包？
虽然对方并没有收，但是……一旦换成这个思路，越想越不爽怎么办？
沉思了片刻，东教授决定暂时跳过这个话题。
她斟酌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
东无笙：这个项目没有奖金，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采集任务，所以学院只给报销来回路费，我倒是还有加班工资，你……我最多再给你发一个红包。
恭喜发财：不不不，其实我另外接了去喀秋高原采购的工作，所以老师只要给我报销路费我这趟就已经是零成本，稳赚不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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