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方潋觉得今天与以往不大一样。
方潋看了看墙上挂的表,十一点四十五,已经超过了平时吃药时间五分钟了,但是魏威并没有敲门。
她端着盘子疑惑的看着走了过去,心想也许是魏威睡着了。
方潋经过铁门,拉动式的玻璃门反着光,整个楼层只有她的脚步声,段晓冬刚刚下楼把叠纸用的垃圾和前几天用完的医疗工具扔掉,现在还没回来。
她熟练的敲了敲玻璃门,把盘子放到了黑色大理石做的台子上。
就当她抬头往里看,顺带着喊一声“吃药了”的时候,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因为房间里面根本没有人。
方潋第一个想法就是”越狱“,她想象着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人从里面用铁丝打开门,看了看走廊上偷偷打盹儿的段晓冬,一个人悄悄地溜了出去。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电话想要打给护士长,电话还没通,里面一直传来嘟嘟嘟的声响,方潋走来走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直接扑向了铁门,对着铁门一阵猛敲。
”魏威,魏威,你在里面吗?“
她想到了铁门与墙之间是一个视觉死角,如果有人坐在那里谁也看不到。
”你别吓我啊!你要在的话就出个声啊!“
方潋关掉电话,把耳朵贴到门上,贴的紧紧的,十分迫切从里面听到什么。
室内中央空调启动,发出了些许的声响。
但是就在这扇厚厚的铁门相隔之间,方潋听到了十分沉重的呼吸声,不急促,不缓慢,但是很长,很深,像是透不过气来,像是要把肺底的气换个干干净净。
方潋冷静下来,像是共鸣般也与他同频率呼吸。
随后坐到地上缓缓开口:“魏威,坚持一下,坐到玻璃门那边,我给你拿药过来了。”
那边没有说话。
”魏威,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听见了就回我一句。“
方潋边叫着他的名字,边给段晓冬打着电话。
她并没有钥匙,安宁有一套钥匙,他们俩用一套,而段晓冬刚刚拿走了剩下的唯一一套钥匙。
这时,段晓冬的电话在护理站响起来了——他离开前没有带手机。
方潋深吸一口气,走到对角,踮起脚尖向里看。
看到了漏出来的那仅仅一抹黑发。
”没关系的,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方潋想说点什么话,但觉得对于他,她了解的太少,连一句安慰都不知如何表达。
她仅仅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得了什么病,知道他因杀人未遂被警察送进来但又因精神病没有被判刑。
也许这些就够了,对于医患的关系这些就够了,不止一个人对她说过干这份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共情。
静静地,只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活下去。“
方潋听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我看见了。“
那声音平静,不带一丝哽咽和伤感,就像是念了出来:
”每次想死的时候,我都在想着再试着去活一下,再试一次……“
魏威好像换了个姿势,衣服之间摩擦了一下。
良久,那边没传来动静,方潋走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像是被深深的拉到了地狱里去,他说:”可是,你知道吗,这病,他妈的是遗传的……“
不对,虽然看不到里面,但她就是能感觉到有点不对。
”魏威,你等等,我这就下去找人开门。“
方潋想要往楼下跑,叫人去找开锁师傅,可是却看见魏威露出来的手攥着一个小小的刀片,刀刃上的血往地板上淌去。
方潋脑子一阵鸣响,像是敲钟的余震。
自杀,这是自杀。
方潋攥紧了手掌,向后退了几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飞速跑到护理站。
她两腿打颤,凭印象找到了这一层的消防水箱。水箱的把手常年无人使用而生了锈,方潋两只手紧紧的扣住了门,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拽。
就在门开的时候,自动报警器也响了起来。方潋拿出里面的灭火器,抱在怀里冲到了魏威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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