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军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插曲,他没有直接回答对还是不对,而是含糊其辞地反问道:“就凭这个?”
林菀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你有挺多不对劲的地方,我开始就觉得奇怪,但一直想不到点子上。现在想起来,如果你不是江军,那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就说得通了。比如你虎口处的刀疤,我想真的江军虎口处应该有刀疤,所以你就在你的虎口处也划了一道疤。但新的疤痕和旧的疤痕还是有明显区别的,所以你就在上面刺了一朵玫瑰,这样就能掩饰过去了。还记得当时你威胁我,不让我把你在我家养伤的事说出来,我想也是因为这个。还有你对平阳镇的路线好像不怎么熟,你载着我从东街回来的时候走了不少弯路。平阳镇这么多年没有改建,真的江军对平阳镇了如指掌,没道理会走错路,除非你不是。再有就是他腿间有胎记,你没有,这应该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明了。”
江军笑了下,语气冷了下来,“所以你跟我上床,就是为了这个?看我那个地方有没有胎记?”
“也不全是……”林菀听出他生气了,安抚道:“我最想证明的是我没有爱错人。”
这个解释让江军心头一甜,揽过林菀,紧了紧手臂,“那你再说说,我为什么要冒充江军?”
“为了那个东西?”林菀不确定道:“你们好像都在找它,是你被打伤那天让我带走的东西?”
“妞,我才发现,你看着蔫吧的,脑子倒挺活的。”
林菀见他始终不正面回应她,难免有点失落,“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说?不信我?”
“激我呢?”江军起身从搭在床尾的裤子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了,抽了几口,回头问他,“说了这么多,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人?”
“……警察?”林菀对自己的猜想感到好笑,“看着不大像……,不过跟警察应该有点关系吧?”
江军再次感到震惊,“为什么这么想?”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吧?在后山坡上,我撞见你杀人,你逼我救你。其实救你回去之后,有好几次我都想报警来着,毕竟你杀了人,可我又不想惹事,所以最终也没有报警。但隔两天,我又去了后山坡,尸体居然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我想应该不是镇上的居民,他们发现尸体肯定会报警。平阳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命案一定会满城风雨,不会那么消停的。所以我猜应该是你的同伙处理的,那段时间你身上除了一个不能用的手机没有别的通讯设备,只有我家那个老旧的座机还能用。但那时我也没当做一回事,直到后来我在后山坡上看见你跟一个陌生人说话。那个人跟我打听过路,我有印象。你装作是过来看我的,其实是不想田哥和阿奇怀疑。我从座机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打过去发现就是那个男人。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你背着大飞和虎子跟他联系,显然他跟虎子和大飞不是一边的,那要么就是好人,要么就是更坏的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林菀有些口干。床头柜上有一杯水,本来是倒给江军解酒喝的,倒的时候是温的,现在已经凉了。林菀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缓了缓气,接着说:“那天你被人围殴,让我打电话给大飞和虎子,他们的电话我都没打通,你又不让报警,我想来想去,实在没辙了,就打给了那个人。我返回去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开始我还以为是居民报的警,但转念一想,那地方那么偏,都是等着拆迁的破房子,没住几口人家,而且都怕惹麻烦,没人会去报警,那把警察叫来的人肯定就是那个人了。我想他就算不是警察,跟警察也点关系。这么推演下去,你的身份应该也是比较正面的。”
江军听完,拍了拍手,有点与有荣焉的意思,“妞,你真聪明。”
林菀惊道:“我猜对了?”
江军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一半一半吧。”
林菀来了兴致,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对了哪一半,错了哪一半?”
江军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林菀伸手取来递给了他。江军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
林菀以为他又故意卖关子顾左右而言他,嘟囔道:“有多长?”
江军笑了笑,道:“你说的基本上都对,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确实是江军。”
“怎么可能?”林菀不可置信道,如果他是真的江军,那之前的一切猜测都不成立了。
“确切的说不是我冒充了别人,是别人冒充了我。”江军突然玩笑道:“我才是正品,别人才是冒牌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菀听的云里雾里的,“你的意思你是江军,当年伤害林落的人不是江军,那他是谁?”
江军也不打算隐瞒了,缓缓道:“这要从你包里的那件东西说起,一切都是它引起来的……”
林菀打断他,道:“对了,那个东西是干什么的,你们为什么找它?”
江军拎起裤子,从裤兜里拿出皮夹,在里面翻出了两张百元钞票递给了林菀,“你看看……”
林菀接过纸币,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做买卖的人对真钱□□最敏感,林菀可以确定这两张不是□□,而且上面也没被乱写乱画印东西,那江军让她看什么呢?
“看出来了吗?”
林菀摇了摇头。
江军也不急着揭露谜底,“再看看……”
第51章
林菀一手捏着一张钞票, 左右对比,一厘米的地方都不放过。就这么细致地观察了许久,林菀突然惊呼出声, “是编号, 这两张纸币的编号一模一样?”
两张真钱是不可能出现一模一样的编号的,除非有一张是假的,可这两张纸币她怎么看都不是假的,这就稀奇了。
江军收回纸币, 道:“就是这编号一模一样的钱, 十几年前有一套编号跟政府银行发行的钞票编码一样的钱出现在市面上。这笔钱的具体数目无法估量,但造成了以平阳镇为中心十多个城市通货膨胀。警方追查才发现,在那之前的两年, 有一帮国际劫匪打劫银行,不但抢银行的钱,还顺带着抢了银行的印钞机。”
“这么说, 那天你让我带走的是印钞机?”林菀简直不敢想象这种事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这比美国大片都魔幻。
江军点了点头, 接着往下说,“后来这台印钞机辗转流到了平阳镇, 落在了一个叫陈大兵的年轻人手里。陈大兵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吧?”
“……”林菀摇了摇头, 这人她虽然不知道, 但也猜出个大概了, “就是苏三说的那个大兵哥, 我姐的……男朋友?”
“嗯,陈大兵当时才二十出头, 根子却很深,听说从他爷爷那辈开始就是平阳镇的土皇帝, 那批钱就是他印出来的。钱没办法验真伪,大批量地流入市场,造成了经济紊乱。因为没有证据,也不知道那台印钞机被藏在哪了。警方也不好贸然抓人,免得打草惊蛇,以后就更难办了。所以先后插了几个卧底进去,寻思着探听清楚了再动手。不过插进去的人要么脸熟,要么一查就露底了。后来,警方决定去警校找一个脸生的人……”
江军说到这儿,暂停了下,又想抽烟了。林菀趁他摸烟的间隙,接了话茬,猜道:“于是就选中了你。”
江军点上烟,笑了下,摇头道:“不是我,是我哥。”
“你还有一个哥哥?”林菀惊讶地瞪大双眼,“那之前的江军其实是你哥?”
江军点头道:“嗯,我是真的,他是假的。”
“那为什么他要用你的名字?”
江军解释道:“我跟他是孪生的,他叫陈帅,我叫陈军。在我们差不多两三岁的时候,我妈就跟我爸离婚了,他们一人抚养一个,我跟着妈,他跟着爸,后来我妈改嫁了,我就随了继父的姓,姓江,叫江军了。我亲爸以前是警察,现在是司法部的领导了。陈帅从小就以警察的儿子为荣,后来还考进了警校。当时负责陈大兵案子的人是我爸的一个下属,就是跟我接头的那个人老沈。老沈跟我爸聊到这个案子时,正好被陈帅听到了。之后陈帅就私下找到老沈,要去做这个卧底。老沈不敢拿他领导的儿子开玩笑,就把这事跟我爸报告了,没想到我爸竟然批准了。陈帅是警察的儿子,他不能用陈帅这个身份,所以就用了我的身份。那些年我们没什么来往,我继父在国外有产业,他是来国内投资跟我妈认识的,他们结了婚之后,就带着我在国外生活了,所以他用江军这个身份最保险。再加上我们长得很像,也不怕人查。即便查出了爸爸是警察也没事,反正江军跟他这个警察爸爸打小就不来往。”
“所以陈帅就变成了江军打入了陈大兵团伙内部?”
“差不多吧,中间也有些曲折,后来陈帅不但取得了陈大兵的信任,还跟他成了生死之交。”江军抽了一口烟,继续往下说:“他们道上混,黑吃黑是常有事。再有,印钞机在手就有用不完的钱,比抢银行来的都容易,这诱惑力太大了。他们当中有人起了别的心思,就动歪脑筋挑拨陈帅和陈大兵的关系,让这两人窝里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小把戏耍了几次没管用,就把主意打在了陈大兵最在意的女人身上,就是你姐。”
“我姐……”
“他们趁陈帅没防备,给他灌了药,就是那种药……你姐就……事后,陈大兵就他闹翻了,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有人给他们下的套儿,但不管怎么地,这事发生了就发生了。那会儿,陈帅已经摸清楚了印钞机藏处,还有那批钱……警方收到了信儿就出动了。陈大兵后来还是知道了陈帅的身份,不过当时他已经走投无路,并没有拆穿。他们玩了一个游戏,就是在东街苏三让我玩的那个游戏。兴许陈帅真的占了运气,也兴许陈大兵不想落入警方的手里……反正他死在自己的手里。陈帅拿到了印钞机,但发现少了一个很重要的零件,是一个瓶盖大小的晶片。为了找到晶片,他没有暴露身份。陈大兵死后,群龙无首,再加上警方围剿,整个平阳镇乱作一团。陈帅被人暗算,中了枪,幸好被警方救了回去,但因为他身份特殊,对外就说因QJ被判了刑。陈帅的故事差不多就到这里了。”
“那你呢,怎么接下这事了?”
“陈帅当时伤了很重,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我和我妈听到消息,从国外赶了回来。”江军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当年的情景中,语气里透着沧桑,“兴许是他命不该绝吧,阎王爷没收下。不过成了植物人,在医院里躺了三年。后来有一天突然醒了,但当时中弹的位置压迫神经,他的双腿一点直觉都没有,只能靠复建一点一点恢复,现在能拄着双拐下地了。但这残疾是落下了,当警察更是没指望了。他有遗憾呐,本来印钞机已经拿到手了,后来带印钞机的警察被那帮人打死了,牺牲前把东西交到了一个女人手里,就是你姐。”
“我姐?怎么会……”如果东西在林落手里,她家能消停这么多年?
“其实是那个警察认错了人……”江军又抽完了一根烟,还想再点上一根,被林菀抢下了。他知道林菀不喜欢他抽那么多烟,就没再拿一根,笑了笑,接着往下讲,“我跟他毕竟是亲兄弟,看他那样也不落忍就揽下了这事。以江军的身份带着陈帅的使命回到了平阳镇,策划这次行动的人还是当年的老沈。我在牢里蹲了半年,接我的人是虎子和大飞安排,是以前陈帅的人。虽然事前也做了一堆准备,但细枝末节总有露下的。在来平阳镇的路上,那人发现我的虎口处没有疤,就开始怀疑我了,在后山坡他动手要杀我,不成想被我杀了。我不小心杀了人,其实心里挺怕的,就跟老沈说了。老沈处理了尸体,让我继续潜伏。之后的事差不多你也知道了。”
林菀没想到这个故事这么离奇曲折,其实还有跟多细节没有弄清楚,但也都没有必要了。她又想到了百合,这个女人突然消失了,从上回在医院碰面后就再也没见着了,林菀始终有些介意的,“那百合呢?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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