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眼望去,遥远处的高山,深色的叶子像染了颜色,整个山峰,明亮起来。那一束光,像极了夹缝里透出来的阳光,从遥远的地方射下来,整座小镇,都立在阳光之中。
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半小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同学,阳光之中,仿佛大家都变得积极起来,喜笑颜开。
代弋朝光中而来,大步地跨进校园的大门,胸前抱着一本书,白色的耳机线一根搭在胸前,走起路来时,在胸前晃来晃去。
阳光突然洒下来,教学楼的墙面也变得白净起来,高中部的楼层上,人群密密麻麻,你追我赶,打闹声传遍整个校园。
大雾散去,梧桐树矗立在原地,微黄的梧桐叶上,一尘不染,没有风,于是一动不动,站成了一幅画。
不知为何,教室门口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同学。
代弋走进教室,目光落在韩察的身上,她仅仅瞟了一眼他,将另一只耳机塞进耳朵,坐在位置上,打开怀里抱着的那本小说书。
韩察在众人的劝说中,一直在整理桌上的书,却怎么一直在整理,一直整理不好。
众人寒暄着,他有礼貌的回答着,似乎所有人都已上前劝说完,他的目光,瞟了一眼代弋,见她两耳塞着耳机,专心致志的看着书,轻轻的翻过一页时,韩察的目光,失望的收回。勉强一笑,抱着厚厚的一沓书,往教室外走,总有人跟着他的步子,只有一个人,逆着方向,朝代弋而来。
她脚步匆匆,不小心撞到了课桌,像一尊石像,突然立在代弋的面前,她弯下身体,目光含泪,将耳机从代弋的耳中取出,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代弋,你让韩察不要走,你去劝劝他,他肯定听你的。
代弋不冷不热的回答:他要走,谁留得下。
你一定可以的,你留,他一定不会走。蔡米米的目光,有一丝放晴。
你又不是他心里的蛔虫,那么肯定做什么。代弋舔了舔嘴唇,目光瞟了一眼门外,他依旧,站在门外与同学寒暄,满脸笑容。
这时候,那一束仿佛是偷来的光,突然又被厚重的云层盖去,天色暗了下来,有些模模糊糊。
挂在教学楼上的那一盏大灯,在黑夜来临之前,亮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他那么喜欢你,只要你开口,他一定满足你所有要求。蔡米米语气加快,仿佛慢一秒钟,站在教室门口的那个人,就会瞬间消失。
他不是喜欢你吗,你去劝他回来,又何苦要扯上我。代弋有些不耐烦,人人都说他喜欢她,那为什么他要在她的眼前,将米米的身影印在眼底,明目张胆地帮她理头发,肆无忌惮的去她住的地方做饭吃,和她一起放学回家。
当她是傻子吗。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们两情相悦。
可此时此刻,她偏偏又说:他那么喜欢你。
他喜欢你,你又假装不知道,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回应他……蔡米米说着说着,停顿了下来,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说:宋圣已经转学,他不会再回来了,他在那边比这边好,大家都放心,所以你也放心。
这时候,代弋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书,却坐在位置上依旧一动不动。蔡米米只能生气地离开,丢下一句话:代弋,你一定会后悔的。
代弋没再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蔡米米转身的那一瞬间,像水珠一样,落在书上,晕开的那一面,黑色的文字变得格外清晰。
她最终,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只是偷偷注视着那个背影,眼泪模糊了双眼,片刻工夫,那个身影终于消失在人群里。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任凭怎么努力呼吸,心里面就像被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住,喘不上气,她哭,到底是因为什么,韩察走了,还是宋圣消失了。
她以为,是听到宋圣再也不会回来了。
学校大楼上那盏路灯忽暗忽明,突然,教室里黑暗一片,教室外一片喧哗,停电了,大家都在庆祝着呢。
韩察孤零零的背影在诺大的操场上,渺小像一个缩影,仿佛时间过去许久,他依旧在操场的中央,像是原地踏步,一步未向前。
黑暗的灯光下,身影彻底隐在黑暗中。教室里坐着的人,使劲地擦着眼睛,哭过的泪痕,不想让人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众人的一声“哦”中,教室里又变得亮堂堂的,但是,教学楼上的那一盏大灯,依旧忽暗忽明。
晚自习铃声响起,像索命的鬼魂,摇摆着手里的铃铛,失了魂,迷了路的人,听了铃声,便会寻迹而来,把别人当做指路人,顺着通往重生的路,毫不回头的,向前,向前。
教室里少了一个人,仿佛对于很多人来说,不过就是空了一个座位,明日清晨,老师将课桌一台,不过就是最后桌的课桌又高了一点,于大多数人而言,一切都跟原来没有什么变化。
而有的人心里,那个空出来的座位,就像心脏的一角被戳了一个洞,即使迅速地被别人填补上,那个漏风的地方,欲盖弥彰罢了。
就像一条长长的隧道,永远只听得见自己的回音。
第38章 不要试图窥探你在别人心目中的位置
所以很多时候,不要试图窥探你在别人心目中的位置,即使年少青春,和大人的情感相比,也淡漠不了多少。所以人,永远能折磨的,都是在乎自己的人。有些时候,你掏空心思地想要在某些地方获得一席之位,那一席之位,对于有些人来说,似乎是将生命撇去一半,用生命为你腾出一个地方,可是有一天,你又摆出一副无情无义高高在上的模样,信任哪能那么简单,你却试图用一边剥夺一边拼命来试探。
两个月后,一个星期五的放学,阳光温热,清风暖和,学校里的梧桐成了学校的一道风景,风一吹,落叶就像撒下来的花瓣,盘旋于空中,久久才会落下,像是讲述着一个很长的故事,飘零得很慢。校园一角镶在水泥里的那一颗梧桐树,站在迎风口,横生的枝桠抖擞着身体,落叶被吹到教室门口,有的,偷偷溜进教室,代弋同往常一样,拖拖拉拉着等所有人走光,才会缓缓的将书放进抽屉,将凳子放在课桌上,以便打扫的同学,拿起图书馆借来的小说,慢悠悠的走出教室,像只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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