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榆刚想接话,许笃琛修长的手指轻捏住她下巴,在她脸上细细端量。
接着就听他低缓开口:“好像没什么变化。”
温榆转过眼不看他,脸颊微微发烫。
许笃琛收回手,清了清嗓子:“后天,我想带你去墓园看我爸爸。”
空气中有三秒种的安静,随即温榆笑吟吟地回答他:“好。”
温榆微微努嘴,两根手指相对,嘟哝道:“我以为要再过一段时间你才会带我去。”
许笃琛越看温榆越觉得可爱,握住她手指,对她的话却有些茫然:“怎么会这样说?”
“感觉去见伯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许笃琛听到她用伯伯称呼自己的爸爸,眉眼含笑:“那天只和我妈去,是因为不想耽误你上班。”
温榆一头扎进许笃琛怀里,圈紧他的腰。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温榆边嘀咕抱怨边不停地戳他。
“这么多年,想靠近你的人应该也不少吧?温榆欲言又止,轻咬了下唇:“其实,我有点自私,我一想到,如果你再早些发现你有抑郁症,也许就会遇见其他人。”
偶尔间,她竟然会庆幸他之前一直自闭,他们才有遇见的可能。可是又心疼他经历了的那些过往,没有一个人陪着他。
许笃琛嗓音低醇,仿佛每个字都撞进她心里:“温榆,没有如果。”
“你有这种想法,我真的好开心。”许笃琛慢慢地搂紧温榆,下巴轻蹭着她脑袋,“姥姥也跟我说了你的事。”
如果要把温榆比作一种动物,他认为她像一只性格开朗的乌龟。
开心了就探出小脑袋跟你玩一玩,时不时又突然缩回壳里。
而他终于明白温榆到底是在怕什么。
她只是不相信而已,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可以长久维持的关系。
现在的她,也许总在怀疑,是不是某天,他和她,会像她爸妈一样,忽然就分开。
“没关系,等哪天你觉得可以了,我们再谈结婚的事。”许笃琛语气带笑,“只要你别不要我就行。”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温榆在许笃琛怀里征愣了好一会儿,听着他胸腔里稳健的心跳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许笃琛以为他是不是说错了话,准备开口解释时。
温榆吸了吸鼻子:“你可真善解人意。”
许笃琛抬起温榆的脸,看她眼尾发红,他立马敛了笑意:“之前没见你哭过,可跟我在一起后,你都哭了多少次。”
他话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之意。
“你不要总这样好不好。”温榆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总觉得你不够好,其实你已经很好了,是我的问题,我一直准备单身来着......”
许笃琛看她情绪不对劲,很怕她说着说着会哭出来,低头,薄唇轻吻在她眼角。
温榆抿起小嘴,羞赧地看着许笃琛,挪坐到一边,脚踢了踢他:“回你屋去。”
省得一会儿她又色心大起。
-
次日,北都颐悅榕酒店。
今年那老爷子的生日正巧和颐裕集团成立四十周年的庆典同在一天。
颐裕集团前身是颐裕公司,初始公司旗下只有颐悦轩餐厅,后来顺应改革发展,那老爷子把产业逐渐扩展到酒店及旅游度假等领域,正式成立了颐裕集团,近些年开始进军商务地产。
晚宴在北都颐悅榕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举行,到场的多是北都名流,以及颐裕的众高层。
颐裕前董事长亲自出席,加上温榆是第一次正式露面,那家难得全体出镜,酒店门口有不少来拍照的媒体。
各家媒体倒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前不久刚上过热搜的许笃琛,于是相机快门摁得更猛了。
温榆长发挽起,肤色如暖玉般温润白皙,身着高雅的黑丝绒吊带裙,肩颈线条优美,衬托出姣好的身材比例。
面对镜头,温榆落落大方,主动挽起许笃琛的手臂,朝他嫣然一笑。
温爸也在另一旁拍了拍许笃琛肩膀。
一行人往酒店里走。
进到宴会厅,温榆下巴朝某个方向点了点,给许笃琛介绍:“那就是我们家的四剑客。大舅舅,二舅舅,大哥和三哥。”
温榆口中的四剑客个个西装笔挺,身姿挺拔。两位中年男人眉宇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气质,而身旁两位稍年轻的男人也毫不逊色,气度稳练。
许笃琛倒是能分辨出哪位是大哥,确实很难把这位大哥和私奔这种事画上等号。
或许那家人的骨子里都有些叛逆。
“你哥不算在里面吗?”许笃琛和温榆碰了碰杯。
温榆捂着嘴咯咯笑了两声,看向另一旁正在谈笑风生的温柏林:“和他不沾边,他的股份只有一丢丢,还没我的多。”
温榆放下香槟杯,给许笃琛理了理领带,这身西装还是她给他挑的。
深灰暗条纹的英式裁剪,大气的戗驳领,肩部是直角处理,整体肩阔胸挺,腰部线条流畅,利落干练,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场。
晚宴上,在场的人无外乎就是推杯换盏。
温榆和许笃琛被那老爷子叫去向几位世伯问好。
那思姌笑着对那思嘉说:“这就是要当女霸总的人,自己给自己找事干,你看我们多清闲。”
那思嘉嫌弃地瞥一眼那思姌:“你这只咸鱼怎么好意思说小七的?”
那思姌一身冰蓝色中长礼服裙,仿佛把星光披在身上,十分傲娇:“我咸鱼我骄傲。”
晚宴结束时,一家人按照惯例合照,一齐笑着比耶,大喊:“茄子!”
今年的照片与往年不同,多了两个人,许笃琛和路梃。
回那宅的路上,温榆低声提醒许笃琛:“一会儿你和他们聊天,别提我们见过希希姐的事,三哥最喜欢套话了。”
许笃琛:“......”
胳膊肘确实是往外拐的。
果不其然,进了屋,四剑客外加那老爷子就把许笃琛和路梃叫过去,一齐坐在露台外聊天。
温榆换完衣服下楼,大嫂笑得温婉柔美,对她说:“我看七妹夫适应得倒挺快的。”
温榆望向许笃琛,他显然没了昨日的局促,面对四剑客也是谈笑自若。
温榆脸上不知不觉漾起笑意。
“啧啧啧,你看看,早让你谈恋爱你不谈,真香了吧。”那思姌打趣温榆。
温榆磨着牙走向那思姌:“我今天必须要收拾你,就这么讨人厌。”
那思嘉也立马加入温榆。
“大嫂救我!”那思姌脚底像抹了油,跑得飞快。
许笃琛在露台上听见屋里的声响,转头望去,温榆正拿着鸡毛扫帚在追那思嘉,笑意在他眼底缓缓绽开。
第56章 梦幻曲
颐裕集团刚拿下与港市的合作项目, 加上集团40周年庆典,自然是要安排热搜趁机宣传一波。
微博里的图片是官方的,但在场有人拍下他们全家人的合照。
【镜头吃颜值这件事, 好像在这一家人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出来......】
【终于看见他俩同框了, 太太太太太配了!】
【太好了, 我们叶玺没出现, 是不是和那位花瓶美人吹了?回去我就放鞭炮庆祝。】
【快去看他们进酒店时的那个视频!对视的那一眼好甜!!】
【是求婚成功了吧!所以回家见家长,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感觉那家的家庭氛围很好诶,照片里每个人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那位前董事长笑得好慈祥啊。】
......
翌日,许笃琛带温榆去了北都郊区的墓园。
车缓缓驶进山腰, 在路旁停下, 两人下了车,从小道走下去。
山间郁郁葱葱,空气清新,道上有些打滑,许笃琛把温榆的手握进掌心里。
墓碑上是一张黑白照。
照片上的男人嘴角带着浅笑, 内敛稳重,有种谦和儒雅的气质。
温榆扬起脸,看了眼许笃琛, 他更像他妈妈些。
温榆认真地弯腰行了个礼, 用手肘撞了下许笃琛, 眼梢轻扬:“你不介绍介绍我。”。
许笃琛嘴角噙笑, 扶着温榆的肩, 嗓音清润:“爸, 这是温榆, 我的女朋友。”
温榆抿唇浅笑道:“伯伯, 您好。”
两人在墓碑前,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回去时,温榆问他:“伯伯是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许笃琛仔细想了想:“我从没见过我爸发脾气。”
“怪不得你脾气那么好,是遗传。”
许笃琛唇角微微上扬。
温榆看着许笃琛清俊的眉眼有些失神,他虽然和他爸爸长得不太像,但气质却很像。
她现在已经彻底想不起初见时那个冷厉凉薄的许笃琛。
温榆定了中午飞申城的航班。
两人回到那家告别,临走前,温榆被那老太太叫到一边。
“这几天,我不找你,你也不来找我?”那老太太不徐不疾开了口。
温榆避开那老太太打量的眼神,娇憨一笑,装哑巴。
“你奶奶给我打过电话,说小许挺好,我对他印象倒也还不错,但毕竟不是很了解。如果你受什么委屈,就找柏林或者你那些哥哥,别什么都自己扛着。”
温榆挽着那老太太亲昵地撒娇:“不会的,他脾气特别好,平时都是我欺负他。”
那老太太笑着点了下温榆额头,目光和煦:“去吧,到家给我报平安。”
温榆笑着应好。
温榆,许笃琛和那思嘉,路梃一起到了机场,四个人在机场分开。
“我们今年见的次数真多,两个月后......”温榆掐着手指算了算,“是你们婚礼吧?”
那思嘉看温榆那小古灵精的模样就想笑:“婚纱的事我还要多问你,你和那位Queen是很熟吗?”
“没问题,你尽管问我。”温榆朝那思嘉挑挑眉。
-
落地申城,温榆和许笃琛顺便去把在她君悦御邸的东西搬到滨江道。
回到滨江道的别墅又是整理又是打扫卫生,折腾了一下午,两人都有些疲惫。
温榆懒洋洋躺在沙发上,许笃琛被挤得只有一小块空位,他早已习惯,轻抬起温榆的细腿,挪坐到沙发中间。
温榆别扭的轻哼一声:“今天的那什么,你还没给我。”
许笃琛顿了两秒,恍悟道:“我忘了。”
“呵呵。”温榆没好气地斜了许笃琛一眼。
许笃琛不再逗她,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奶牛纹的戒指,拉过温榆的手,给她带上:“你就喜欢这种小朋友的东西。”
说到小朋友,温榆想起学校的事,坐起身凑近许笃琛。
“马上快开学,你要去申音报道了吧?”温榆勾起嘴角,嬉笑着说:“许老师,你会上课吗?”
她双手撑在沙发上,呈跪着的姿势,歪歪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许笃琛。
许笃琛视线停留在她的领口,抬手替她理了理,站起身去厨房喝水。
“没那么快,和其他新进校的老师一样,要先去培训,合格后才能讲课。”许笃琛端着杯子走出来,喉结动了一下。
“那你到时候是不是要带研究生啊?肯定有很多女学生吧。”温榆故意加重‘女’字。
“现在还轮不到我,带研究生也要有导师资格才行。”许笃琛放下水杯,他也没想过要做导师,但还是跟系主任提前打过招呼,他只会带男学生。
许笃琛拍拍温榆脑袋,柔声说:“之前你说想听《少女的祈祷》,来。”
温榆跟着他进了琴房,乖巧地坐在一边。
许笃琛调了调琴凳,款款落座,精瘦的小臂和手背成一条直线。
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于选律的起止间,旖旎着轻舞。
温榆仿佛看见清晨的阳光照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轻拂,白鸽从屋檐上飞过。
清新靓丽的少女正在教堂里双手合十祈祷着,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有关亲情也有关爱情。
......
温榆已经不再注意弹奏时优雅如王子般的许笃琛,而是闭上眼完全陶醉在曲中。
可手机不停地震动扰乱了她,她烦躁地抽出手机,是那思姌发来的N条消息。
那思姌去了北都一家新开的烤肉店,全是光着膀子只系了个围裙的肌肉帅哥,那思姌坐在中间笑得十分得意。
温榆正在找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耳边的琴声骤然消失,她身前覆下一片阴影。
温榆缓缓抬头。
许笃琛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脸色微沉:“为什么不好好听?在干嘛?”
说完便抽走她的手机,温榆想抓住,却晚了。
“我......”
许笃琛微微眯眼,释放出危险的信号,吃味地问:“你也想去?”
“不不不......我当然不想。”温榆的两只手像是上了发条一般快速摆起来。
许笃琛转身,把三角钢琴的顶盖合上。
“啊!”温榆一声惊呼,她被许笃琛一下子抱坐到钢琴上。
“别.....你别。”温榆抓紧他有力的手臂,“一会儿我把你的斯坦威坐坏就不好了,那么贵......”
许笃琛好笑地盯着她,眼睛都不眨。
下一秒,他微贴着温榆脸颊,低喃道:“你太轻了,坐不坏。”
许笃琛低沉醇厚,充满磁性的嗓音萦绕在她耳边,温榆察觉到有股湿热的气息钻进耳朵里,她攥紧的手指泛得青白。
炽热的体温越来越贴近她,温榆在心里把那思姌问候了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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