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够了。”
“听的再多也只会让自己出丑而已。”
“有些事情,我做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当做它没有发生。”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并肩站立的两人,憔悴的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怀念。
“年轻真好啊……”
他轻轻的感叹道。
“很久以前,我和美花也是这样的……般配。”
“我们是同乡,都是山沟里长大的孩子,说好了一起到大城市来闯荡闯荡。”
“美花长得漂亮嘴巴又甜,她经常能拿到些小角色,而我则是在各大剧组里拍龙套,间或当个替身。”
“有段时间我们断了联系。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看见她正被一个流氓欺负。我那时候已经演了几部戏,年轻气盛又小有名气,就出手和那人打了一架。没想到那人也是个硬茬,抄起钢管打折了我的左腿,从此之后我就不能再上台了。”
“美花心里愧疚,就一直照顾我,我康复了之后向她求婚,她也答应了。”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半辈子,美花的事业越来越好,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她忽然疯魔一样的看上个小白脸。”
“我看出来了,她是真动了心。把家里的钱都拿出去给那小子走人情拉关系,最后还为他办了一家影视公司,押上了全部的家底!”
“我劝过她,跟人家差着20岁呢,要不是图点什么,人家凭什么跟你一个半老徐娘。”
“可是她不听!她给那小子买了房子,天天过去看他,最后还搞到夜不归宿!”
“我不能忍,我和她大吵了一架,我没想杀她,我就是想让她安静一下,然后再跟她讲道理。”
“可是没想到,等我松手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我很害怕,可是我更生气。凭什么我误杀了美花我要失去一切,那个勾引美花的小子就不应该有报应么!”
“一念之间,我将美花的尸体放进了道具箱中,我穿戴上美花的衣服,打扮成她的样子,然后带着她的尸体开车到了那小子的家中。”
“我用胶泥取了美花的指纹,用她的钥匙打开了大门,然后将她的尸体挂在了那小子家的楼梯上。”
“我穿上那小子的衣服,从后墙跳出去重新走回正门,做出那小子回家的假象。然后等时间差不多以后,我就带着箱子开车离开了现场。”
“之前在剧组摔了一跤,我的腿伤又犯了。为了乔装改扮我没有戴石膏,在跳墙的时候伤情加重,回来之后就动弹不得。我只能拜托我的学生于乐乐将玩偶和箱子扔掉,可没想到她没听我的,真是造化弄人……”
说到这里,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无限哀伤和凄凉。
“要不是美花她做的太出格,这桩意外也不会发生。说到底,那个心术不正的小子要付最大的责任!”
听他这么说,靳海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意外?你说这是一桩意外?”
他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墨一样黑沉的眼中充满了讥讽。
“真是厚颜无耻到连我也听不下去的地步。”
“且不说周诗韵是不是对不起你。在整个案件中,我可不认为有任何意外的情况出现呢。”
“死者死亡后两小时内就被运到了闫子龙家。江畔花园离这里又一个小时的车程,你要不是事先准备好了,这点时间都不够运尸的。”
“如果你是冲动之下的误杀,那些胶泥又是哪来的?你最近的剧组拍的可是时装戏,俊男美女不需要特效化妆。胶泥这东西造价昂贵保质期短,要不是有预谋,你没事买来干什么?”
“如果是意外,你为什么在下午2点的时候给狗仔阮江发信息,通知他到闫子龙家附近蹲守?”
男人将手中一叠文件摔到了纪鑫的面前,不无讽刺的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通信记录说道。
“这是我们调取阮江手机通信的结果。上面但凡关于周诗韵和闫子龙的消息,都是你用手机发送的吧。你以为换了号码我们就查不到,但基站的信号就定位在你家,和你自己的手机信号位置高度吻合!”
“两年了,周诗韵和闫子龙的绯闻都是你一手炒起来的。你该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就动了心思,一直熬到今天才动手吧!”
“如果真是意外,你怎么敢在闫子龙家逗留几个小时,拖到保洁到来之前才肯离开,你就不怕闫子龙会突然回来么?”
他顿了顿,笑的意味深长。
“因为你知道闫子龙不会回来。”
“保洁通常会在3点的时候到达,你拖到两点半,如果能让保洁目击到你假扮的闫子龙就更好了,对吧?”
“还有,你既然敢从后院跳出去跑到前门演戏,敢穿着周诗韵的衣服出门,应该事先就知道闫子龙家后院的摄像头不好用?”
“你通知阮江过来后院蹲守,不就是想借着他的脚印混淆视听么?否则这出变装大戏根本就演不成!”
“你所有的‘意外’都建立对闫子龙家了如指掌的前提之上,你告诉我,你做了这么多的前期工作,这还能叫做‘意外’么?”
男人走到纪鑫面前,高大的身体挺直的脊梁,像是山一样不可逾越。
他低下头,冷冷的看着萎顿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
“你明知道周诗韵和闫子龙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一手炮制了他们的绯闻,你想毁了他们两个。”
“你把周诗韵,给她套上闫子龙的衣服,你把空调开到最大,你要加速她尸体僵硬的时间,你明知道她身上没有发生的痕迹,你只是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让她用最不体面的姿态死去。”
“纪鑫,你到底有多恨周诗韵,恨到不惜布下这样的局,耐心等了两年才杀掉她?”
“如果你还不知道要如何定义这样的行为,那我教教你。”
“这叫故意杀人,既遂。”
说着,他朝着身后不远处的下属点了点头,高大尚和裴耀将一只冰冷的手铐拷在了纪鑫的手腕上,为这桩案件拉下了最后的大幕。
第39章 真相
闫子龙再次来到滨海分局的时候,身边的经纪人张铎正不厌其烦的叮嘱着他要注意态度。
“龙龙啊,现在媒体都知道你家出事了,咱可一定要把事情给说清楚,千万别称一时之快,让事情沾在自己的身上。”
“听我的,结束了之后咱们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你现在手里的工作都被延后了,厂商都在观望着事情的进一步的发展,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这一回的表现啦!”
闫子龙点了点头。
他的脸色很不好,出事以后的这些天里,光是为了躲避媒体的追问就已经让他心力憔悴,更别说那个根本就不能触碰的秘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周诗韵死亡时间俨然成为了最近最大的一桩爆炸新闻。在警方没有公布侦查结论之前,各路媒体充分发挥了想象力,编织出一个个看似合理的故事。
尤其是这位昔日的巨星,死前多次和某小鲜肉爆出绯闻,最后的结局却是陈尸在小鲜肉的家中,剧情一波三折,精彩离奇的令人拍案叫绝。
闫子龙没看到周诗韵的遗体。
他从靳海洋的口中听说了现场的情况。
一想到她是以那样屈辱的姿态死去的,他就觉得心中愤怒的无以复加。
走进滨海分局的大门,他首先看到的是站在门口的沈留白和李成。
他有些惊讶看着这位精致秀美的女孩,一时不知道对方等待的是不是自己,竟有些迟疑的停住了脚步。
“闫子龙?跟我这边走。”
沈留白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跟上来。
闫子龙迷迷糊糊的跟着进了位于法医中心侧楼的尸检室。
他依稀记得眼前的女孩是周诗韵案件的法医,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找他来的不是靳海洋,而是沈留白。
不是说有案件相关的情况要找他核实么?
“请坐。”
沈留白指着房间里的沙发,礼貌的说道。
偌大的会面室,只空荡荡的坐了三个人。
李成反常的保持着沉默。他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英俊酷帅的偶像,眼中带着些复杂的味道。
“闫子龙先生,今天请您过来,是想和您确认一个情况。”
“周诗韵女士的尸体于20XX年X月X日,也就是前天在您的别墅被发现。因为周女士的死因存在疑问,根据《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我们实行了尸体解剖,这点因为您当时没有被列入亲属名单,所以我们没有通知您。”
闫子龙点了点头,表示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只听沈留白接着说道。
“经过我们中心勘验解剖,我们认为周诗韵女士的死因为闭塞呼吸道入口导致机械性窒息。”
“现在犯罪嫌疑人已经归案,有些后续的事情我们需要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我在您的主卧室发现了几根男性的头发。经检验,其中几根的DNA和死者的DNA具有亲缘关系,这是DNA检测报告。”
说着,沈留白递了一份文件过来,闫子龙脸色苍白,却倔强的咬着嘴唇,坚持不肯伸手接过。
他哑着声音,轻轻的问道。
“给我做什么?这东西你应该给周诗韵的老公吧。”
沈留白摇了摇头。
她纤细的手臂一直保持着伸出的姿态,似乎态度异常的坚持。
“在尸检中我发现,周女士应该是生育过孩子的。之所以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应该是她生育的年纪早于她结婚的时间。”
“所以按照这个结论推断,周女士的孩子今年应该在19到21岁之间。”
“闫先生,我就直说了。你和周女士已经相认了,为什么还要否认呢?”
呯!
闫子龙的拳头重重的砸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他恶狠狠的盯着沈留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打她一巴掌,吓得李成立刻站起身,将瘦弱的少女挡在了身后。
“你懂什么?她抛弃了我这么多年,在我最痛苦最迷惘的时候她不在,现在要出来指手画脚说什么弥补我,我凭什么要承认她?”
“那个男人生不出孩子吧!所以她又想起我这个儿子了。把我扔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她不就是觉得我会妨碍到她的青云路吗?”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生下来?管生不管养,算什么母亲?”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她有她的生活,有丈夫有家庭,我和她没有关系。你刚才说凶手已经抓到了,那我就没有嫌疑了吧?请……别……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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