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中的恐惧像一把利剑刺中秋晨的内心,她感到一阵锥心之痛,不由脸色恍白,额头出汗。
黎小棋奇怪望着她,说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秋晨意识到自己失态,掩饰道:“没什么,你画得真好,通过眼神把人物的内心刻画得淋漓至尽。”
黎小棋上前,解释道:“这是我上个月去附近公园写生时,看见这个少女端坐在公园长椅上。我就请她做了我的模特。
少女的美跟春天的花朵浑然一体,交相辉映,让人难以忘怀。
但她的眼神却流露出一丝恐惧,似乎与这个世界保持一定的隔离,这种生命的感知是独特的。我便想抓住她一逝而过的眼神,展现其内心的秘密。”
黎小棋又问道:“你对绘画很有兴趣吗?”
秋晨回答道:“是的,我从小就喜欢绘画。不过,初二以后就再没有画过了。”
黎小棋不解问道:“既然喜欢,那为什么没有坚持下来呢?”
秋晨思索片刻,回答道:“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学绘画,一直都坚持着。直到初二,那年我14岁,生了一场大病。
大病初愈后,拿起画笔,双手总是无法控制的震颤,根本不能作画。于是,只能放弃绘画了。”
黎小棋诧异问道:“你患了什么病呢?”
秋晨神色恍惚,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说道:“我只记得当时浑身高热,战栗不已,意识障碍,眼神惊恐,就像画像中的女孩。
医生诊断为病毒感染,引起脑部发炎。在医院住院治疗一个月后,病情痊愈。
之后,我的脑海一片空白。那一年的有些事情,我完全记不住了, 我失忆了。”
黎小棋吓了一跳,说道:“怎么会失忆了?没有治疗吗?”
秋晨说道:“医生说是脑部损伤引起的短暂性失忆,可不管怎么治疗,那段记忆都无法恢复。不过很奇怪的是,我只是丢失的只是那年夏天的记忆。”
黎小棋说道:“真令人匪夷所思啊!”
秋晨笑道:“其实找不找回那段记忆也无所谓,因为它对我的人生没有太大影响,应该也是人生中一个平淡无奇的夏天而已。唯一后遗症就是自从那年以后,头痛便如影相随,让人难以承受!”
第48章 标书泄密
黎小棋又问道:“绘画忌讳手抖,你的手抖是心理原因还是其他原因呢?”
秋晨回答道:“我也曾去过医院,看过神经内科和内分泌科,经过全面的检查,也没有检查出啥毛病。
很奇怪的是,我平时手不抖,只是在绘画时手抖得厉害。医生说道,可能是脑炎的后遗症吧。”
黎小棋接着问道:“没有办法改善手抖吗?”
秋晨说:“医生说,除了平时多加训练,并坚持不懈,别无他法。”
黎小棋说道:“既然你对绘画有天赋,我认为你应该重拾绘画这个爱好。你现在是单身,有个爱好能让生活充实有趣,不至于无聊。不如你就开始训练,克服手抖,可以从练习线条开始。”
秋晨点点头,说道:“之前,当家庭主妇时,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绘画需要静下心来,有了孩子,有很多琐碎的事情便会令人分心,而且当时家人也不赞同。
你说的对,我现在是单身,除了工作,平时还有很多闲暇的时间。我决定利用空闲的时候跟你学学绘画。你能当我的老师吗?”
黎小棋爽快答应了。
之后,二人讨论画作的品鉴。虽然秋晨很久没有作画,但对画作有种天生的艺术鉴赏力。
二人畅谈甚欢,一直到深夜。次日,当秋晨醒来,一看时间,快七点半。
她猛得从床上坐起来,懊丧想,昨晚忘设闹钟了,上班快要迟到了。胡乱收拾一番,秋晨急匆匆出门了。
赶到公司,正好八点五十。秋晨长吁了口气,赶紧在工位上坐下来。
这时,安陌走过来,对她说:“秋姐,华姐找你,你赶快去她的办公室吧。”
然后,她又悄悄补了一句:“华姐,她脸色很难看,你可要小心点。”
秋晨的心立即悬起来,仔细回想自己近日的工作,好像没出什么差错。她神情镇定,走向华旭琴的办公室。
华旭琴的办公室是紧闭的,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显然里面有人。秋晨伫立在门前,踌躇不决,心想要不要敲门呢?
这时,门被打开了。董明诚走出来,惊诧望着她,说了句:“大家正等着你,你先进去,我出去抽支烟。”
秋晨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紧张不安,手足无措。
推门而入,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除了华旭琴外,一人是人力资源部刘经理,另一人则是行政副总左月白。
秋晨忐忑不安,暗自揣测,加上出去抽烟的董明诚,在场的都是公司重要的中高层领导,如此大动干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她进来,三人停止了低语交谈,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华旭琴表情严肃,示意秋晨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刘经理则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记录什么。
这一切像是开庭受审现场,难道是自己摊上大事?
华旭琴清清喉咙,缓缓说道:“秋晨,上周五我交给了你一份重要的运营方案,让你按我的要求修改打印,是吧?”
秋晨一怔,继而点点头。
上周五,华旭琴的确交给她一份关于互联网投标的方案。前几个月,公司新组建一家叫顺鼎网络科技分公司,主要经营方向是参与医药互联网的信息建设。
这家公司应运而生,完全为了迎合政府倡导建立药品信息化共享和追溯体系建设的项目。
政策特在网站公开发布了药品信息化追溯平台建设项目的投标公告。
公司积极参与这个项目的投标。那份运营方案实则是公司竞标项目书。
秋晨疑惑问道:“标书内容有错吗?”
华旭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冷问道:“你把那份方案给谁看了?”
秋晨一愣,答道:“那份方案,我没有给谁看过。我修改好后,就直接送到您办公室,交给您了。”
华旭琴沉思片刻,又问道:“那你跟谁谈论过那份标书的内容吗?”
秋晨立即摇摇头。
华旭琴一脸怀疑,显然不相信,说道:“你都没有认真思考,就这么肯定没有跟其它人提起过?”
秋晨正想说话,却被一旁的左月白打断了。她语重心长说道:“秋晨,现在那份竞标书在开标前已经被竞争对手知晓了,他们掌握了我们所有的投标信息,所以这次公司流标了。
虽然这个项目是讨好政府的项目,盈利可能性不大,但是有时候,营销关系比营销收益更为重要。
对于公司内部管理上,我们对这种商业泄密的行为绝对不会姑息,一定追查到底,查清是谁泄了密,又是在哪个环节泄的密?
所以,接触过这份竞标书的人都有嫌疑,希望你好好配合我们进行调查。请你再仔细回想,你当时跟其它人无意间透露过标书的信息吗?”
秋晨平日最恨别人的猜疑,情绪有点激动,大声说:“我绝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事,更没有透露标书的任何内容。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呢?”
这时,董明诚走了进来,刚好听见秋晨辩解,说道:“你不要激动,我们只是了解情况,并不是定你的罪。”
然后,华旭琴却丝毫不理会董明诚的话,直截了当说道:“公司接触过那份竞标书只有你我二人。倘若不是你泄的密,难道是我了?”
秋晨一惊,华旭琴的话说到这份上,用意很明显了。公司的文化就是上司永远没有错,而且上司的过错永远是由下属当替罪羊。
在上司的心里,早已笃定是自己泄的密,那么所谓的「调查了解」只不过是种托辞。
权力在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自己辩白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果然,见秋晨不语,华旭琴紧紧盯着她,步步紧逼,说:“秋晨,在你入职时,公司可是与你在劳动合同里签订了保密内容。”
秋晨凄然一笑,低垂着头,不再说话。在场的人谁也没有说话,陷入僵持之中。
董明诚作势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开口说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今天就到这吧。也不用那武断,全面深入调查后再得出结论吧。秋晨,你先出去吧。”
秋晨见董明诚替她解了围,感激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起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从 华旭琴的办公室鱼贯而出。董明诚走在最后,当他经过秋晨的工位,低声说道:“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找你。”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董明诚的办公室。
第49章 飞蛾扑火
坐下来,秋晨显得拘谨,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董明诚先发话了:“这次商业泄密的事情,性质很严重,老板想追责到底。所以大家才会草木皆兵,人人自危,希望你能理解。”
秋晨诚恳的说道:“董总,我真没有跟任何人谈及那份招标方案,更也没有交方案的信息泄密给竞争对手。我愿意用我人格作为担保。”
董明诚没有说话。他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二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说道:“共事这么久,我相信你的话。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只有报案找警察了。事情终会水落石出,到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那敢情好,由警察彻查此事,找出真正的泄密者,才能还我的清白。不过,刚才华姐说的那番话,有些令我伤心。”
董明诚笑了笑,说道:“兹事体大,刚才华旭琴心急说出些武断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干,不要令我对你失望。”
秋晨心想,董明诚都这样说了,若再纠结这个问题,就显得自己小气不识大体,她只好打住。
但她还想问关于那日岳昊逸的事情,却看见董明诚一脸凝重的神情,始终开不了口,只好引退,走出办公室。
秋晨经过办公区,便一眼看见有几位同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见她出来,便鸟兽状散去。她心知肚明,肯定议论她,不过现在的她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想法,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这时,秋晨却意外接到程祎珊的电话。两人差不多有二个月没见面了。
自从上次秋痕提及,偶遇程祎珊跟一个男子很是亲密,秋晨便刻意减少了与程祎珊的联系。
一则自己与岳昊逸的事令自己劳神费心,自顾不暇,二是程祎珊不说,她也不想知道,多联系只会增加尴尬。不过,热恋中的程祎珊似乎也把这个闺蜜遗忘了。
程祎珊在电话里说,外出办事正好经过秋晨上班的地方,正值中午,不如一起吃个午餐。
此时的秋晨因为标书泄密的事情心烦意乱,也想找个人倾诉,便应允了。
两人约在秋晨上班附近的一个中餐馆。刚落座,服务员走过来,秋晨点一份剁椒全鱼,一份鱼香茄子和肥羊酸菜汤。
程祎珊出现在餐厅门口,她穿了件红色的衣服,面色圆润,看起来神采奕奕,顾盼生姿,一改从前的憔悴失意。
秋晨略有深意笑了笑,说道:“面如桃花,有喜事吗?”
程祎珊脸一红,忙掩饰道,:“哪有什么喜事?只不过是最近病好多了,睡得着觉,吃饭也香,自然气色也好了。”
然后她瞟了几眼秋晨,疑惑说道:“你怎么却满面愁容呢?”
秋晨微叹,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程祎珊。
程祎珊说:“像你这样性格刚烈正直的人,这种莫须有的委屈,你定是咽不下这口气。”
秋晨说道:“那是当然。像我这种视自己的名誉视为珍宝的人来讲,最不容忍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是靠自己双手一路艰辛走过来的,一清二白的身正,绝不允许褫夺,这是我的底线。”
程祎珊点点头,笑道:“在这个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的社会,而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这一点倒是很可贵。”
秋晨哈哈一笑,说道:“做事光明磊落的人,自然任何牛鬼蛇神也不惧怕。对了,听人说,失眠症不是挺难康复的吗?
病程很长且反复,除了药物治疗外,还必须进行心理疏导。你是怎么好起来了呢?”
程祎珊直言不讳的说道:“其实我的病情很大好转,得感谢一个人。”
“谁?”
“我的同事,他是罗嘉译。”
服务员端菜过来,打断她们交谈。菜品冒着热气,五颜六色,搭配适宜,让人很有食欲。二人开始进餐。
秋晨心想,这个叫罗嘉译应该就是秋痕遇见的那个男人。她漫不经心问道:“他怎么帮你的?”
程祎珊说:“上次我们在一起时,我也说过我晚上睡不着,以为只是简单的睡眠障碍,你也曾提醒我可能是抑郁的症状。
我当时与柳穆清分手,情绪低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罗嘉译是我同事,跟我一个办公室共事。
他一直都很关心我,发现我的病情越来越不对劲,有厌世自杀倾向,立刻带我去大医院检查,最终确诊为中度抑郁症。”
秋晨内心涌上愧疚之情,,说道:“作为你的朋友,没有帮上你,我很自责。”
程祎珊宽慰道:“没事的。你独自一个人生活工作也不容易。”
秋晨说:“你老公没有带你去看病吗?”
程祎珊低下头,说道:“你知道他那个粗大条的性格。见我多愁善感,总会说我太矫情了,感情太丰富了。
当我失眠时,他总说你有工作,有车房,不愁吃,不愁喝,有什么可忧虑的呢?你能不能坚强一点,少想一点?”
“可能大家对抑郁病不太了解,没有意识到它是一种疾病,一种精神上的病。”
“对,很多人都不理解。只有抑郁症患者感同深受。那时,我完全控制不了我的精神,它似乎与肉体脱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负能量的草原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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