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家里来客人了。”连平安眨了眨眼,仿佛完全看不出大病后的病容。
连平安一场病来得很突然,身体发出的预警让他陷入昏迷,诊断过后,竟是脑内生了颗瘤。
好在是良性,能通过手术切除,但手术的花销,却多到要掏空他全部的积蓄。
和很多朴实的老年人一样,他的存款说不上多,多是靠牺牲日常娱乐,从柴米油盐中一点点挤出,拼拼凑凑,足够给孩子留个买房首付的钱。
但意外和美好的期望往往背道而驰。
那点承载他心愿的钱一笔笔花出去,像在堵一个永远堵不上的窟窿,所以即使恢复的很好,出院几天后,他仍是愁容满面。
连恺之见爸爸脸上喜色更盛,还在盘算着来客是谁,就听见熟悉的吆喝声,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
张亮平跳了出来:“老实交代,你小子跑去哪儿了。”
“小平头?”看到了无音讯的好友再度出现,还是从天而降般令人不可置信,他不禁呆滞地问道,“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到这里,自觉说错了话,生怕又触及对方的伤心事,于是别开了头。
张亮平父母不和,父亲长期家暴,还致使他母亲入院的事,一直都是他的心病。
家庭纷争闹到警局后,他们一家再受不了其他住户异样的目光,干脆直接搬走。
对认识了许久的好哥们连恺之,他也只传了条简讯:“给我点时间,等小爷我把一切处理好了,再杀个回马枪。”
而后他当真任手机成了摆设,连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只顾着串门走亲戚的邻居们,都不再讨论这件事后,才又回来。
张亮平本人看得很开,丝毫不见芥蒂:“放心,我没那么脆弱,处理好了。”
“那就好。”连恺之衷心为他感到高兴,无需追问细节。
朋友间的默契就是如此,一个眼神,一句问好,知道对方过得不错,就已足够。
闲谈之中连平安端着菜出来,招呼两人过去坐下。
饭桌上他不停给客人夹菜:“小亮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看你都瘦了,多吃点啊。”
张亮平闻着菜香米香,笑嘻嘻道:“叔叔放心,这桌菜我都包了,肯定一点都不剩。”
“那你这次回来,住哪?打算住多久?”连平安问着他下一步的打算。
“在Z路租了套小房子,住一段时间,等开学了再走。”张亮平说完后,反过来关心连平安,“叔叔,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事了?”
连平安连日郁郁,终于有个机会,把苦水倒出来,就从自己的病情拖后腿说起,说到这几天连恺之疯狂投稿。
张亮平放下碗筷,脑筋转起来,不一会儿蹦出一句:“我有办法了。”
连恺之和连平安父子,同时向他投去好奇的眼神。
只听张亮平继续出谋划策:“我有个远方表哥,最近在参加华安和桃子网筹办的一档选秀,进复赛了,不然我想办法,把恺之的歌拿给他听听,如果他满意,就让他唱?”
这不失为一个绝佳提议,连恺之听得有些心动。
左右到这个局面,如果真能博出一条血路,倒也不错:“你那表哥能用上,最好不过。”
“这事包我身上了。”张亮平说得中气十足,一边还咧嘴开起玩笑,“万一我那表哥真出道了,你别忘了多给他写几首歌。”
在张亮平为他谋求另一条路时,连恺之也没停下在各个店铺做兼职的脚步。
大学开学的日子白纸黑字写在录取通知书上,让做兼职的时间变得像弹簧那样短。
满打满算埋头干两个月,也最多攒够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费。
为了生计,他变得格外节俭,每天外出买菜,都要走很远,用生涩的口吻和摊贩讨价还价。
为了节约水费电费,他在图书馆写歌,在图书馆的开水室灌上几瓶好父子俩要用的热水。
牙膏挤不出来,就用剪刀从底下剪开,像吃薯条时候的番茄酱那样,一点点蘸着用。
但手机账户里的数字,没有因此呈陡坡型上升,只是多了少量余额,和余额宝的利息。
就在生活按照这个压抑的节奏,不断向前时,张亮平终于有了动静。
起初他带来坏消息:“选秀曲目都内定的,没法用,而且我那表哥这次要唱动感的,你那些歌,还是偏抒情了些。”
“内定”是全世界的默认法则,有时给人大开绿灯,有时给人拦一块禁止向前的牌子。
连恺之心中有数,也不强求,反过来安慰好友:“我早就给华安寄过demo,但没有音讯。”
华安是业内最大的音乐公司,想走歌手的道路,又怎么会规避这块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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