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里那人抱拳离开。
快马加鞭赶往皇城!
柳卿一直对金吾的话存有疑虑,他到底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
虽然贵为公主,但总不能直接给他打入大牢审问吧。
那金乌好歹是京兆尹,相当于现代的首都市市长了,无缘无故欺压人家,可能惹来报复。
而且不知道金吾根基有多深。
能做到这个地步,而且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那种清廉的、有能力的清官,那就说明此人一定是靠着油嘴滑舌,不断阿谀奉承走上来的官员。
这类人最狠毒,而且背地里一定牵扯有一定势力。
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名牌惹他。
关于朝廷对旧宅那边的调查,共找出来男尸六十九具,女尸八十三具。
均是前朝遗老,且无人生还!
柳卿带出来的那个老大爷,是唯一的生者,而且无人知道。
那边的藤条很快就停止了生长,但一直存在。
光是在密如网笼的藤条里找尸体就费了很大的人力,皇上还因此龙霆震怒。
柳卿决定再去拜访金吾,就算不问旧宅的事,新月新星姐妹俩的事情,总该找他问清楚。
不过在此之前,她和王可先去了火燃灯那里。
“小灯,我让你看的大爷呢?”
“诺,外面晒太阳呢。”
柳卿洗了些葡萄,走过去递给大爷。
那大爷还抽着烟袋。
他并不知道旧宅里的同事都死了,在这里挺悠闲地晒暖。
大爷牙都掉了,吃不动别的,吃个葡萄还可以。
不过他应该受不了酸,一颗葡萄进嘴,浑身都哆嗦。
柳卿笑笑,问道:“大爷,您是什么时候退休的?”
那大爷烟枪往外一放,眼眉一横,道:“退休?什么退休?我那是被皇上革职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柳卿眼神一亮,问道:“大爷是什么意思?”
“二十年前啊,我在军机处当差。有一天晚上,那天都半夜了,我睡得迷迷糊糊,下面小差吏跟狗撵了似的跑到我家。
我就有预感,一般事都能等到第二天再说,能半夜去叫我起床的,一定是大事。”
柳卿兴趣更浓了,“是什么事?”
“果不其然,当朝唯一的王爷死了。当然,还有其他王爷,不过不是现在这位皇上的亲兄弟,所以不是当朝王爷。”
柳卿:“后来呢?”
“发生了这么大事,不用管品阶高低了,除了皇上,那就得都来吧。所以,短短一个时辰,什么京兆尹啊,大将军啊,丞相啊,禁军头领什么的全去了,三品大臣以上也全都到场。”
“当然,最快到场的还是我们军机处。”
“我当时只用了半刻钟就赶过去了,当时还见了王爷的夫人,跟个疯婆子一样,浑身都是血。她当时真疯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没说要杀他,就说先控制起来。”
“可是回过头来,不知谁误传了命令,那疯婆子被杀了。”
“但那王爷夫人身份可不一般啊,是赤焰宗宗主的妹妹。这可不得了,我们神凰国还指着赤焰宗保护呢。”
“最后皇上把我们所有人都革职停办,军机处也撤销。后来丞相府和办事处都搬了,我们那里原本的办事处也就荒废了,成了旧宅。”
“这件事还不算完,皇上能饶我们一命都是仁慈了。”
柳卿问:“为什么?”
“因为赤焰宗那边并不罢休,宗主妹妹死了,怎么都得要个交代。”
柳卿看了王可一眼,使了个眼神,让他注意火燃灯,别让他听到这边的谈话。
然后才问:“所以,什么个交代法?”
大爷抽了口烟,一字一句说:“要年仅五岁的当朝太子,到赤焰宗作质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第132章 、将军梦陷美人怀
一夜良缘!
柳卿第一次听到关键词。
她问:“质子?”
老大爷又抽了口烟,道:“是,就是为了以示友好,两方不会背叛。但结果却因为实力的差距,是不对等的。”
“怎么不对等?”
“只有咱们神凰国派出质子到赤焰宗,对方没派人来。”
柳卿算是想明白了,怪不得赤焰宗会平息火姝云被杀的怒火,原来是神凰国派太子过去作质子了。
而上次在剑流城所见的庞大的太子金船,就是莲华太子作质子结束,荣耀回国。
老大爷抽完一袋烟,又感慨起来。
“赤焰宗这种做法也是狠毒,明知道咱们当朝就只有一个皇子,还要求过去,太不厚道了。
不过也怪咱们皇室子嗣越来越少,上一朝就只有皇上和靖王爷,到了这一代,就只剩下太子了。”
柳卿又问:“那皇上就这么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怎么做呢?人家是宗门,内部会功法的弟子好几千,咱们这边除了十几万大军,但是也防不住人家直取皇城啊。
不过皇上舍不得唯一的皇子,前前后后也犹豫了一个多月,天天找大臣商量对策。”
“那一个多月和赤焰宗的使臣来回奔波,想要商讨折中的方法。皇上说就算是送上黄金万两也没问题,但人家不接受,就是要太子过去作质子。”
柳卿:“后来呢?”
“后来啊,只能送太子过去咯。我记得是当时的西南节度使魏寒,一路护送太子到达赤焰宗的。”
柳卿惊诧,问道:“哦,魏寒?魏丞相。”
“哦,对,经过那次事件,皇上大发雷霆,后来在皇城任职的大官陆续被停职。有京兆尹,禁军首领,连丞相在次年也被罢免了。旧宅那里就是以前的丞相府。”
柳卿问:“魏寒他是个节度使,怎么会到皇城里来做丞相呢?”
“这谁知道啊?姑娘,你得问皇上。对了,姑娘,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啊,叫柳卿。”
“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外面来参加皇城比武大会的,昨天偶然经过旧宅那里,所以进去看看,没想到发生了那事。”
大爷又问:“姑娘,我那些老同事没事吧?”
柳卿拍拍他沧桑枯瘦的手背,道:“没事没事。不过最近皇上又不高兴了,所以大爷您就得住在这里了,可别出去惹皇上不高兴。”
“是是。话说皇上已经对咱们仁至义尽了,没杀我们都算好的。皇上的亲弟弟靖王爷,不明不白被杀了,后来当朝唯一的太子又被迫作质子,这都是我们的失职啊。皇上能绕过我们,给我们偏安一隅生存,实属皇恩浩荡!”
柳卿点着头,颇多感慨,刚想站起身,老大爷又拦住了她。
“姑娘,你是外面的人来比武的?”
“是。”
“哦,没事了。我就是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江湖流士,后来厌倦了流浪生活,就来这里通过比武谋个一官半职。没想到后来能做到军机处三品大臣,也算是不虚度此生了。”
柳卿挤出笑容说:“那说明大爷您本身就能力高强。”
“哎,都过去五十年了……又是一年比武时节,仿佛回到了年轻气盛的时候。我二十多岁能徒手举起一头牛来。”
老大爷说着说着,对着太阳眯起了眼。
他抽着烟枪,眼尾有晶莹泪珠溢出。
顾守行后半夜好像没睡,又好像睡着了,总之感觉挺梦幻的。
清晨被一声鸡叫惊醒,顾守行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低头去看,怀里是玉芙。
两人都没脱衣服,就这样静静靠到了天亮。
很庆幸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顾守行想,应该是因为这家老爷去世了,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里,哭到半夜都去睡了,没人注意玉芙来了他这里。
不过现在鸡都打鸣了,是该醒了。
顾守行轻轻推了推玉芙。
“娘娘?娘娘。”
玉芙长睫微启,可怜楚楚,粉唇张开道:“将军?”
顾守行心里被这一声「将军」喊得酥酥的,他说:“天快亮了。”
言外之意:娘娘别在这里了,被人发现就遭了。
玉芙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坐起身。
“对不起,对不起将军。我昨晚……我昨晚……”她揉了揉太阳穴,紧蹙眉头,一副头痛的样子。
“我昨晚好像太过悲痛了,来了将军这里,本想是问问将军缺不缺什么东西。结果,结果……就昏睡过去了。对不起,将军,害你不清不白了。”
顾守行鼓足胆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玉手手背,安慰道:“娘娘别这么说,是我害了娘娘不清不白不是吗?”
玉芙抬眸看他,满是深情。
既有自责,也有对将军用于承担的敬佩之情。
不过很快,她垂下头,脸蛋飞上一抹红霞。
她穿上鞋子,娇羞地说道:“将军,我走了。”
顾守行没拦她。
等玉芙轻轻关上门,顾守行爬到床尾,挑开窗户,偷偷看玉芙离开的柔弱的背影。
他吸了两下鼻子,舔舔干燥的嘴唇,又满脸期待地搓搓双手。
……
玉家老爷子的丧礼就在当天,玉芙说她为了不耽误回宫,所以才如此着急。
顾守行心里想:真是个好姑娘,既守孝道,也真心对皇上好。
不过除此之外,心里一点点的酸楚感。
白日里丧礼规格中规中矩,不大也不小,街坊邻居来了不少。
顾守行才是个没事人,丧礼他也不用参加,只需要吃顿饭就行。
所以没事就喜欢到处逛。
逛着逛着,他心里总感觉毛毛的。
不知道哪来的感觉,玉家老爷子丧礼的氛围非常奇怪,甚至可以用恐怖形容!
顾守行待在里面,总感觉喘不过来气。
他想要抓住这种感觉,可总是不知道恐怖感出在哪里。
在经过门廊,与他错身而过的街坊邻居都在回头看他后,顾守行突然明白。
原来恐怖的氛围是因为,所有人都在注意他。
对,没错,不管是穿着丧服的玉家人,还是来访的友邻,经常偷偷瞥他一眼。
顾守行作为禁军统领,对这种事最敏感了。
遇到皇上出行,他需要跟在身侧。
主要任务就是眼观四方,纠察出群众里不怀好意、眼露恶意的刁民。
提前保护皇上的安全。
所以对于周围人的眼神,顾守行是格外敏感的。
不过这一场丧礼,也太诡异了些。
他们都看自己干嘛?
要说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丧礼上,毫无目的地游走,被人注意也就算了。
可玉家人老看他算怎么回事?
顾守行想不明白,不过他也不打算想了。
按照玉芙的意思,今天弄完丧礼,明天入土为葬,下午就可以回宫了。
就这么点时间,也出不了什么事。
再者,他还没好好玩玩呢。
好容易出皇城一躺,不透透风就回去了,太对不起自己了。
尤其是昨夜玉芙靠在他身上,撩触得他身上火辣火辣的,心里火急火燎的。
看看能不能在周围找到那种地方,发泄一下热火。
不过这里只是个小镇,没有皇城里那种花柳之地。
逛了一圈,顾守行颇为失望。他又不想回玉家,于是找了个山坡,躺在树下睡了一会儿。
一觉醒来,太阳偏西,烧红了整片天空。
顾守行哼着小曲回家。
回到玉家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她。
既是为了保护娘娘的安全,但更多的是心中所想,仿佛一刻都离不开她了。这么一会儿没见,心里就感觉怪疏远的。
玉芙跪在灵堂,穿黑色丧服。
但顾守行觉得这身丧服,格外的合身,完全不显臃肿,连腰线都勾勒出来,曲线十分完美。
因为她身体柔弱,所以特地选了个能依靠的地方。
说是跪着,其实也算靠坐。
顾守行望着窈窕娇弱的背影,咕咚咽了口口水。
他甚至觉得这身黑色丧服比在皇宫里的华府还要好看。
更多了一些凄惨的色彩。
玉家很晚才吃饭,顾守行吃完,回房躺下。
他没有脱鞋子,直接躺在床上,时不时地翻身起来,到窗边,看看有没有她的身影。
嘴里还一直小声嘀咕:“不会是因为昨天行路才给端来洗脚水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顾守行平生第一次那么喜欢洗脚!
在焦急的心态下等了一个时辰,玉芙才终于端着铜盆往这边来。
顾守行在窗户看到,赶紧脱了鞋袜,用早已准备好的湿毛巾擦一遍脚,驱散臭味,才躺到床上。
玉芙敲门,“将军。”
顾守行迫不及待去开门。
玉芙脸上很疲惫,但是见到将军,又强撑起笑意。
顾守行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啊,娘娘,你今天怎么也……”
“将军累了吧,洗洗脚。”
玉芙边说着,很自然地就走了进来。
顾守行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娘娘你太体贴了。我以为昨天是因为行路劳累,娘娘才记得给我送热水呢。”
玉芙俏皮地一笑,道:“怎么会……若是将军在这里多住几天,我每天都会给将军准备热水的。毕竟像将军那么好的郎君,就算是娶了妻子,我相信她也会心甘情愿地每晚准备热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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