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升空飞行——夙更生

　　薛猫子接过话打哈哈：“人家才多大，这是支新乐队，裴老师别太严苛。”

　　周禅同意裴沼的观点，他缓缓说道：“我和裴沼的感觉差不太多。你们很好，虽然现在特点都过于鲜明，但是组建乐队的过程就是要一直慢慢磨合，你们有实力，有能力，我们会乐于看到你们的进步的。”

　　zip乐队几人微微鞠躬，态度很好：“谢谢周禅老师，谢谢裴沼老师和薛老师，我们会更加努力的。”

　　裴沼想了想，说道：“个人给你们点小建议，增加练习时间，每次练习的时候最好录下来，反复听。”

　　他其实还想说，要是再不行，就赶紧解散单飞吧，别耽误彼此时间。

　　不过台上的zip乐队仿佛能料到他的想法似的，他这句话刚说完，他们立刻谢了他，言下之意估计是让他别说了。

　　余生手扶下巴：“成立一年多，这支乐队的成员们似乎是大学刚毕业，确实很年轻。”

　　“其实就还是太年轻了，”楚一习惯性地扒拉封笛头发玩，“咱们刚组眠海的时候，估计也就这样。”

　　又有几支乐队表演结束，再上场的是一支叫北方水果的朋克乐队。等他们唱了一会儿，第二现场和主演播厅的嘉宾们都笑了，其中也包括裴沼，这大概是第一次大家看到他在这露出笑容。

　　北方水果演唱的歌曲叫《夏天的蝉并不好吃》：

　　-夏天到啦，哎呀夏天怎么又到啦；我家院儿里的蝉，它又开始叫啦；它叫着叫着，这真的太吵；所以我打开了手机，想要联系你；夏天到啦，蝉在叫啦；我想念的你啊，搁哪儿逮蚂蚱呢；我的兄弟，我的朋友，夏天一过你说你很快就走咯；别呀，别介啊，夏天的蝉我还没能请你吃那；吃蝉？你说不能痴缠，大老爷们儿分手了千万不能痴缠；你失恋以后傻了我不怪你，谁叫夏天的蝉还真的不咋地啊-

　　封笛被主唱的东北话逗得不行：“别说，挺好听的。”

　　“一定要约着喝一顿。”楚一边点头边笑着说。他最喜欢真豪迈性格的人，显然大家也都很喜欢北方水果。

　　主现场，尤莉可语气激动：“我喜欢你们，你们真帅。”

　　周禅给予肯定：“这是很真实的朋克，你们的旋律很有趣好听，很棒。”

　　主唱东果憨憨一笑：“谢谢尤老师和周老师。”

　　薛猫子好奇地问道：“你们写这歌是有什么寓意吗？”

　　东果耿直道：“没有啥寓意，就是吧，之前我们都特别好的哥们儿失恋了，女方也是我们的好朋友，确实两人性格太不合适。刚失恋那会儿这哥们儿一直和我们喝酒吹牛，说绝对不低三下四求挽留啥的。结果没几天，他就出门旅游了，说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去跪求复合。然后那年特别热，晚上我们几个在院子里乘凉，突然想起了他，来了灵感，就写了这歌。”

　　“可以的，”薛猫子竖起大拇指，“哥们儿还是很有觉悟。”

　　第十支出场的乐队是不看月亮，他们演唱了一首关于爱和救赎和歌曲，歌曲非常好听，绝大多数乐队都沉浸其中，不过听了一会儿，他们的目光诡异了起来。

　　怎么好像有人在哭？

　　大家寻找了一会儿，发现是眠海。

　　哦，那没事了。

　　楚一眼泪哗哗的：“妈的，这个乐队是跟咱们有仇吗？”

　　余生和封笛虽然没哭，但是眼眶也是通红的。他俩边给楚一递纸巾，边开导他：“有不有仇不一定，你平常听的太少了，他们乐队就是这种风格，总能唱到听众心里。”

　　今天巧不巧的，戳到他们伤口罢了。

　　“什么破词儿，”楚一狠狠地扯过纸巾擦眼泪，“听的老子心都碎了。”

　　此时是顾不上丢人与否的问题了，余生拍拍他的肩膀：“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就是一会到咱们表演的时候，别拉胯就行了。”

　　封笛想叹气，一开始还觉得11号不前不后的还挺好，没想到前面直接投放了一个大的，整的他们三个人都很难受。

　　-ta不会伴你永恒，爱和时间一样没有寿命；时分秒只是计时单位，深渊从不凝望你，而你向谁而去-

　　她闭上眼，心绪翻涌。这时导演提醒他们，要候场了。

　　他们候场并调试设备的时候，主现场还在继续。周禅惯例科普世界音乐的定义后，裴沼突然问道：“你们这歌，这是唱救赎的还是唱放弃的？”

　　男女主唱相视一眼，男主唱木说道：“比较不想被定义的情感吧，我们其实想表达一些尽可能不拘泥于主流的想法。”

　　“所以就是比较悲观的情绪咯？”裴沼若有所思。

　　他是单纯好奇，这歌他有点听不懂。

　　木保守解释道：“我们认为，每个人听都会有自己的感受。矛盾会引发思考，没有标准的答案是我们更喜欢的。”

　　“受教了。”虽然裴沼觉得自己还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情感，但是他稍微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木谦虚道：“不敢当。”

　　“下面出场的乐队是，眠海乐队。”

　　封笛活动着手腕，楚一和余生站在舞台两端，三人缓慢闭上双眼。

　　大幕拉开，乐迷们齐声欢呼，铺垫的program缓缓响起，紧接着是楚一的吉他，当余生开口的时候，封笛的鼓紧随其后，鼓点一个接着一个，紧凑而重。

　　-follow your flop forgive my soul; forget your wrong forever my pain; rain rain it’s rainy day again; ruin ruin everything of mine for your wanting tonight; but it’s doesn’t matter, alright-

　　节奏逐渐变慢，封笛的鼓声和楚一的吉他声逐渐成为主角，余生的贝斯稍作补充，丰满细节。

　　裴沼一直注意着封笛的手，对方握鼓槌的姿势是很经典的爵士乐流派握法，更费力，也更突显技巧。

　　从对方的姿态来看，这不是炫技，而是她很习惯很自然的打法。

　　好听不说，稳是真的稳，几乎没有错误。三个人配合非常默契，如果不是彩排的时候他也在，几乎听不出楚一弹和弦的时候犯了几个小错。鼓追的太及时了，贝斯也能即使调整。

　　-I know you want me begging; so just please wait me; slow your step waiting me; oops,interesting,I can hear you say something;oh no you are saying you are sorry-

　　封笛的鼓声弱了下来，楚一的吉他跟了上来，两人时不时的还对视几眼。余生哼唱着so sorry，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嗯……”裴沼显然想说什么，但是又欲言又止。一时半会，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蒋万柔十分惊讶：“裴沼觉得很难评价眠海吗？”

　　“是不是想问，这歌里谁更sorry？”薛猫子一本正经调侃裴沼，惹得乐迷们跟着笑。都以为裴沼来这是聊技术流的，没想到思考得还挺深沉。

　　裴沼反客为主：“既然薛猫子老师问到了，那眠海来回答一下吧。”

　　“咳咳，歌是我们鼓手写的。”余生看向封笛，后者硬着头皮回答：“这个吧，没有谁更sorry，这首歌没有什么复杂的创作背景，可以理解是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的对话。”

　　裴沼点头：“哦。”

　　哦？哦是个什么意思？这话没法接啊。封笛觉得头皮有点麻，试探地答谢道：“……谢谢两位老师？”

　　尤莉可觉得这位女鼓手好可爱，她现在还不太了解专业的乐器乐理知识，楚一和余生都很帅气，作为颜控的她本来总关注他们两个，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更多关注鼓了，鼓手小姐姐真的帅气，好厉害。

　　比较了解裴沼的周禅若有所思，对方这副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来的样子真是好久没见了。好像在顾忌什么？但是不可能吧，在场的谁能让他有所顾忌呢？

　　“嗯……这样，”裴沼组织语言许久，未果，淡定地转移话题，“周老师来科普一下眠海的音乐风格和技巧吧。”

　　周禅就更纳闷儿了，节目组也没说科普都归他吧，搞得像裴沼不懂英伦摇滚似的。

　　裴沼对眠海的态度让薛猫子也开始特别关注这个乐队，决定给他们增加几个话题。等周禅做完科普，他不怀好意地问道：“我刚才注意到，鼓手和吉他总是有眼神互动，主唱觉不觉得自己有点亮？你们乐队里是他们两个关系比较好吗？”

　　没听到裴沼和周禅说吉他弹错了，楚一这口气半松不松的，不看月亮的歌是真的影响到他了。

　　等听到薛猫子的问题，他感觉眼前一黑，完了。

　　余生和封笛忍笑，他们倒不觉得薛猫子的问题有多八卦，如果换个情境的话，这个八卦的水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大了。

　　可能大家不知道，在眠海里，可以算是原则的一条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互相拆台什么的，非常可以有。

　　“嗯，怎么说呢，”余生佯装正经，“其实我和封笛是发小来着，真要说的话，其实我俩关系更好。”

　　薛猫子一副吃瓜群众模样：“我觉得不像啊。”

　　封笛看了楚一一眼，说话前没忍住幸灾乐祸，幅度小小地笑了一下：“主要是今天楚一犯了很多错，我需要时刻注意他，然后及时填上bug。”

　　尤莉可很惊讶：“真的吗？完全没听出来有什么突兀的地方哎。”

　　周禅看了眼裴沼，若有所思地说道：“吉他确实有几个和弦弹错了，但是其他的声音和吉他在一起的时候，是非常和谐的，所以这些细小的差别听不出别扭来。这一点可以看出眠海之间的默契真的很强大。”

　　就他来看，目前为止眠海的表演是很好的。不管是主唱的唱功还是三人的技术，都没得说。

　　但裴沼的反应让他觉得更有意思。错误么，居然会犹豫点明与否。想夸奖吗，似乎还说不出口？不想评价可以直接就不开口，却又第一个开口，表现出想要说什么的样子，这么神奇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裴沼身上，他很惊讶。

　　显然，蒋万柔也注意到了。她有预感，这支乐队也许会和裴沼擦出一些火花。因此她压下本来想cue第二现场眠海的泪目话题，决定安排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雾起

 

　　

　　回到第二现场，熟悉的乐手们非常默契地开始起哄楚一，一时间只听嘘声一片。

　　楚一木着脸，觉得距离被钉在耻辱柱上也就还有再犯一次错的时间了。

　　不看月亮的两位主唱显然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们纠结地和三人道了歉。

　　眠海三人连忙摆手，说到底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人家唱什么都是自由，而且哪能想到他们的吉他这么铁汉柔情。

　　这么一看，其实更能体现不看月亮的歌是真的动人心弦。

　　就是楚一他不太想去想象，这档综艺上线网络开播后，他会被网友们嘲讽成什么样。

　　“楚一啊，”封笛实在是太喜欢看楚一的绝望表情了，故意语重心长地安慰他，“没什么的，在我和余生眼里，你还是那个从不轻易犯错误的楚一，非常稳的吉他手。”

　　余生也赶紧安慰他，生怕一会儿他自己想明白就不纠结了：“对啊，别人不知道，我和笛子还不知道吗，你一直轻易不犯错误的，这次不是情况特殊么。”

　　楚一假笑：“行了好兄弟，快闭嘴吧您。”一点不是之前真心安慰他的时候了，真这么体贴还反复强调他出错了？果然，余生和封笛的真面目就是落他的井下他的石！

　　封笛笑嘻嘻的，显然很是开心。三人就这样维持虚假的和谐队友关系，继续看其他乐队表演。

　　眠海下场后，虽然裴沼的神态如常，但是坐在他旁边的薛猫子，却莫名觉得对方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捂住麦克，凑过去小声念叨裴沼：“这乐队让你这么无从下口吗？稀奇啊。”

　　裴沼看都不看他，薛猫子吐槽了个寂寞。

　　不过真要说裴沼什么想法，他自己还真的不清楚。

　　奇了怪了。

　　大热乐队茶走走结束表演，是众人预料内的精彩。不同于现场乐迷的欢呼和第二现场乐队们的respect，对于周禅和裴沼来说，反而不是很满意茶走走的表现。

　　他们平时更多接触的就是流行歌曲领域，茶走走的表演如此来看是很精彩，却不是他们预想的那般精彩。

　　当然，裴沼通常情况下表现得都挺冷淡的，第一场表演而已，不需要他吹毛求疵，再加上周禅一贯的儒雅也让人看不出他们二人的真实想法。

　　“余生，茶走走的鼓……”看着茶走走落座，封笛的目光隐约落在最后面的男生身上，她有点疑惑，“怎么感觉今天不太在状态。”

　　茶走走的风格注定鼓手位置相对来说会是最不受关注的，即使对方颜值还算出众，他们的主唱邹邹太张扬夺目了。封笛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只是同为鼓手，她会更多注意每个乐队这个位置的人。

　　没别的目的，就是习惯。

　　今天她看到茶走走鼓手的脸一直都是板着的，敲鼓的力度全程没什么变化，还挺重的。重音不是不好听，但是这不会让歌曲一直好听下去。

　　“嗯，”余生刚才也注意到了，他收回目光，和封笛低头小声说道，“其实我总担心他们会闹崩了。邹邹一直都太强势了，其他人还好，小柳（茶走走鼓手）是后来加入的，两人没少吵架。”

　　他还特别容易撞上这个乐队吵架现场，运气也是绝了。

　　封笛表示能理解：“邹邹很优秀，她确实有骄傲的本钱。我还挺喜欢茶走走的，这个鼓手我不熟，但看着有点实力，希望他能及时调整好状态吧，。”

　　楚一显然知道很多八卦，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先别太着急对人抱有期待。”

　　“具体说说？”闻言，封笛很是好奇。

　　楚一冷笑一声：“就不告诉你。”

　　“……”封笛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似的。”

　　“行了，别翻白眼了，祈拾酒上了。”楚一提醒封笛，他知道对方很喜欢这支乐队。顺便的他也有点担心，万一祈拾酒比他们先走，封笛会不会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