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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的过客——

时间:2022-02-17 07:43:50  作者:——

  走起来!她对自己说,反正就这么躺着也一样痛————反正对比之下(。身体其他部分都感知不明显了!

  吃饭,必须进食……与她的饥饿毫不相干,她的神经早就没空去管胃了,但她清楚,不吃东西过一阵子便雪上加霜,于是她端起盘子把食物倒进嘴里。

  痛楚是波浪形的,一阵一阵潮起潮落,在波谷她就能多踹口气,迎接下一阵————每次她都想还有比这更痛的吗————下一刻就知道有的是————

  就这样她把自己甩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这种折磨下用梦境逃离痛苦,但是她必须这样做,否则还要支撑醒着的身体会更惨……她想起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当她还坐在精雕细琢的别墅里时,锦衣玉食地听贵族绅士给她讲过,晚上没地方住的可怜人,露宿街头就会被警察强制叫醒:爱咋样咋样,就是不能睡————起来游荡贱民们!

  只要稍微有个子儿,就可以寻得栖身之所:吊在绳子上睡觉————而她还有避风的屋子和正常的床。

  然后她便想当然地继续看见帕特里克.斯特林了————俊美的优雅的温柔的年轻的绅士,挺括的黑色礼服一丝不苟,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令女人挪不开眼的禁欲系诱惑————他在金碧辉煌的厅堂里,在珠光炫目的落地镜前,细致入微地装扮她————为她穿上华丽的礼服,梳上精巧的发髻,饰以胭脂粉黛,配以鲜花珠宝————然后在她为镜中自己的美丽惊讶之际,他缓缓牵起了她的手,引导着她在水晶吊灯下翩翩起舞————一曲舞毕,在她尚且迷离之际,他的手覆上了她的后脑,令她仰头看他,然后绅士虔诚地低下头————

  “砰”的一声,剧痛在脑海里炸开,带起数不清爆炸的火球————她的身体软软地滑到金线地毯上,看见了一地的镜子残片:那是温柔而清俊的斯特林先生,用隔着丝绸手套的五指,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用她的脑袋撞出来的。

  然后他跪在她身边,拾起一块碎片,锋利的边缘轻而易举地割破了她的礼服,又一根一根地挑断束身胸衣的抽带,东方女子脆弱的光洁的肉(和谐)体就这么袒露在眼前。

  这是不带任何情(和谐)欲的审视,他的碎片没有停下来,继续划破比丝绸更娇嫩的肌肤,挑开乳白的脂肪和深红的肌肉,那里面的东西就是令她痛不欲生的器官————他把镜子碎片伸进去,残忍地搅动起来。

  无法动弹的白月茫然地盯视他的脸,看见西方人深邃的面容逐渐在流动,一点点地变化着,当腹部的解剖停下时,那张脸也稳定下来,是清秀的中国人,诸回。

  诸回放过了她的内脏,还握着碎片,来到了她的纤细的脖颈处————一刀又一刀,她的头颅被分离后抱了起来,身体的感觉却还在。

  为什么?只因这是梦境,所以她就算身首异处也摆不脱那种痛吗?

  “你的头发像墨一样黑,像丝一样顺,像花一样芬芳!”诸回将她的头举起来,明朗地开怀大笑,“你的眼睛大而灵动,最璀璨的玉石也黯然失色!你的名字是白月,多么可爱————迷人的姑娘啊,你会成为哪个有幸又不幸的男人的白月光?”

  “恐食鬼!”再可怕的梦也是梦,赋予白月恶言相向的勇气,“吃人恐惧的恶魔,残害我的挚友,折磨我的肉身与神识————我以时空的名义起誓,你一定要付出代价!”

  诸回笑得更加兴奋,抚摸起她的眼角,到面颊,到嘴唇:“多好的女孩!可惜长了这样的嘴!”

  惊雷炸开,他手里的碎片随之从白月的后脑刺了进来,突破颅骨,没入柔软的组织,疯狂地翻捣起白色的脑浆!

  该死的!梦里面的痛觉神经为什么这么亢奋————哪怕人都“死”了————哪怕她都进入第三视角,看见诸回把自己不完整的头颅放回身体边,大发慈悲地留了个全尸————天啊,他还把肚子一点点缝合—————每一针都能清晰地感受真切!

  白月想尖叫又发不出声音,被刀子捣肉的感觉弄醒时头痛欲裂,她反复去摸后脑,惊悸地确认了其完整。

  天还黑着,她的腹痛似乎好了一些,但更可能是在剧烈的头痛的对比下:仿佛那搅拌脑浆的镜片还在运作。

  但她必须要起来,因为敲窗人的声音与此同时响起,她是在讨生活的佣人,容不得她病倒。

  白月挣扎着拖着千斤重的身躯去了厨房,开始煮燕麦粥,那灶台上的锅就跟火苗一样跳动着,她试了好久才把燕麦准确投进去,零零散散撒落的东西就无法再管了……对,不能只有粥,菜……

  十九世纪中产家庭的火力远没有后世的靠谱,存粮调料也是,白月只能指望能煮熟,又煮了鸡蛋,水蒸气冒上来时她将白雾捧到自己脸上,期望热气能蒸腾得头痛好忍一些,神经支离破碎的刹那她听见了卡莱布的动静。

  糟了,还有任务……白月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给他把鞋子擦干净,也不知警察昨日去了哪里,皮鞋上沾满了泥污,粗糙的抹布怎么也擦不亮。

  是要抹鞋油吗?恍惚间,她看见男人在餐桌边落坐,从锐痛中挤出些思维的白月赶忙跑回厨房,将燕麦粥等食物端了上来。

  嫌粗糙就嫌吧,反正他马上要去上班,就算要赶她走她还能白瓢一个白天。

  “我说,你有在听吗?”男人不带温度的声音传来,“怀特女士。”

  “嗯?”白月这才搭上话,扯出个笑脸站直了身体,“先生,请问方才您说的是?”

  “我今天中午就下班,”他拿起餐巾,“晚上加夜班。”

  ……

  关门的声音已经过去很久了,白月还没缓过来。

  他说什么?他要中午回来吃?

  “嘶……”疲乏、疼痛一并翻涌着,像是滚开的水,但她必须硬撑,这种情况下流落街头只有更惨的份。

  她拖着身子打理好自己,扶着墙出了门。

  最近的商店是哪里……

  不,不对,还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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