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能不能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今夜除夕,我如此一闹,夜初便不觉得孤单了。”吴恙说道。
“用自己的命来换他人一时的不孤单,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会这样做。”马程说。
“你不懂。”吴恙答道。
因为这次受伤,吴恙在床榻上躺了几日。
转眼十五,宇文建德在御园宴请百官,吴恙并未参加,生烟殿自然也没人前往。宫宴之后宇文建德去了望烟阁。
此时吴恙已经就寝,听到动静急忙起身,头发散落,中衣只穿了一半宇文建德便进来了。
宇文建德头戴冠冕,身着龙袍带着外面的寒气,还有一股酒气站在纱幔的另一端。他身后的董德弓身站在门外并未跟进来。因吴恙已就寝,屋内只燃着一直蜡烛,光线昏暗。烛光将宇文建德的身影拉的很长。
隔着那层薄纱吴恙与宇文建德对视。
“这么早就睡了。”许久宇文建德开口说道。
“嗯,有些乏了。”吴恙干巴巴的答道。
“好,好好休息,朕不打扰了。”宇文建德声音生涩。
完这话宇文建德果真转身走了。
宇文建德走了,吴恙却也睡不着了,反复琢磨宇文建德今晚反常的举动,越想越觉得日后应离这人远点。
好在自元宵之后宇文建德很长一段时间未来御园。
转眼便到了三月,御园热闹了起来,处处结了红绸缎,挂上了红灯笼,又过了几日还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夜初大婚的日子到了。
在这大红喜子贴上之前,吴恙一直觉得夜初与朱订书的婚事是场戏言,是夜初在跟自己怄气,是宇文建德对他的捉弄,事情过去之后,这场婚事也就不再做数。现在看到御园上下张灯结彩,红色漫天,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婚事临近,宇文建德派出了百十号肃清司的人守在了望烟阁不再让吴恙离开望烟阁半步,直到夜初大婚之后。
三月十六日夜初大婚的日子。大婚的规格超出一般亲王,三公九卿带代为迎亲,新人入宫朝见帝后,黄昏时候被送回生烟殿。从始至终夜初未曾离开生烟殿。
朱定书乘船去往生烟殿,整个过程吴恙一直站在望烟阁上看着。那鲜红的吉服闪的吴恙眼疼。
夜晚更声敲过两遍,浑圆的月亮升到了正当空。生烟殿屋内的灯光灭了,吴恙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燃烬。宇文建德的銮驾驾临望烟阁,守在望烟阁的那些人悄悄离开。
吴恙如往常一样吹起不吟。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曲子,却不一样的心境,心境不一样味道也变了。
一曲之后,吴恙破天荒的吹了第二首。
两首作罢,吴恙收起不吟递给身旁的宇文建德。一旁的董德见了上前两步,接过不吟垂首退下,阁内独留吴恙与宇文建德。
“一首始,二首终。”
今日宇文建德来望烟阁,吴恙一未接驾,二未施礼,就连回头看上一眼也未看。
“生烟殿的灯熄了。”宇文建德说。
是啊,生烟殿的灯灭了,尘埃落定木已成舟。
“因你守在这里,大婚这日他也不曾出生烟殿迎亲。这生烟殿是他的囚笼,你便是囚笼上的那把锁。”
宇文建德手中提着一小坛酒,打开酒坛仰头喝了两口,之后递给吴恙。吴恙接过酒坛,酒坛高高举起,仰头大口的喝起来,酒水撒在了他的脸上,打湿了半整张脸,就连眼睛也浸湿了。
酒尽坛空,吴恙随手扔进了蓝湖。
“从今日起那把锁便不在了。”吴恙说。
吴恙仰头看天,有水珠从脸颊滑落,不知是不是之前粘上的酒水。
“既然如此便看看生烟殿之外的地方。”宇文建德说道。
“多谢陛下借望烟阁给微臣。”
吴恙转头看向宇文建德。
两人四目相对,吴恙眼中闪着光却少了神,宇文建德眉头慢慢舒缓,眼神渐渐染上柔情。他又轻又缓探手抚上吴恙面颊。望着那只靠近的手,吴恙轻轻侧脸躲过,接着整个人向栏杆外倒去。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高高的望烟阁飘下,如同一片白羽,又如同一片雪花。夜风吹动吴恙的白衣,更似一朵白莲坠落凡间。
半空中吴恙调整身姿稳稳的落地。他一落地四周立马围上很多人。吴恙站定抬头向上望去。高高的望烟阁上,一身黑衣头戴金冠的宇文建德也在俯瞰他。
两人相望吴恙对着高阁上的宇文建德弯腰一拜。
这一夜,吴恙出了御园,这一夜月亮正圆,也是这一夜,京城燃起了一场大火,大火烧毁了平南王最为宝贝的望园,而纵火者便是平安王自己。这一夜那个京城第一混蛋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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