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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我好冷、好饿、你们下来陪我好不好……”
明明是同样的声音，但春贵抖着嘴唇，立马认出了这是当初那个被他们当成娣娃送进观音庙的女儿。
是她，她真的回来了！
“不，爹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是村子里都是这样做！爹不做就会被人戳脊梁骨！”感受到尖利的指甲在脆弱的动脉来回滑动，一边哭喊着，春贵一边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
村民们看着他怪异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赶紧把人扶起，“干啥呢春贵，突然行这么大礼。”
在村民眼里就是春贵突然高兴的嘟囔着什么，又突然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呢喃着什么听不懂语言。
“是她，她回来了！她要找我复仇了！”春贵吓得手脚都在抖，但还是连滚带爬往前跑去，拦都拦不住。
根本没有反应时间，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砰一下撞到了墙上，倒地抽搐了两下随即没了声息。
离得近的几个村民直接被吓得瘫倒在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是咋回事啊！春贵咋突然撞墙了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这么害怕做什么。”人群之外，颜絮托腮懒散叹息，“真是好大的因果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呦。”
“看来还是没有看住啊，不过我会帮阿絮清理这一切。”齐思茹站在她身边微微笑着，特制的黄符却已经捏在了掌心。
佘无游还是那副冷冷淡淡，像是对世俗不大感兴趣的样子，用极其轻描淡写的语气询问，“你想要选择哪个阵营？”
“阵营？”闻言，颜絮随即挑眉看了过去，“我可没有什么阵营，只是这些东西碍到我的眼了，我要把它们送回该去的地方而已。”
说完，她顺手在路边折了枝不长不短的柳条，暼了眼身后战战兢兢的村民，“不想死就赶紧回院子。”
与此同时，山上嘶吼声传来，不大不小是正常人的音量，但足以让人胆战心惊，原本还犹犹豫豫的村民一个激灵，瞬间窜了上去。
黑暗中，无数僵尸从四面八方钻出往正中央的村子汇集。
“我们一人守一个方位。”颜絮指了指在她看来能力还不错的几个天师，随即又对另外的人说道：“你们合力守另外两个，开始吧。”
伴随着远处的金铃响起，丧尸笨重的身体跌倒时发出的巨大声音瞬间吸引了无数注意——这是它们突破第一条防线了。
颜絮正寻思这僵尸是不是四肢都退化了也就脑子还停留在原地，就与一只体型庞大的僵尸对上了视线。
见对方疯了似的蹦过来，她在柳枝和桃木剑毅然决然选择了前者，迎面把僵尸的半拉脑袋甩出去三米多。
颜絮强忍着不去看自己手里的柳条脏成了什么样，一回神就发现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僵尸竟然被一团黑雾包裹，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人形。
“是这家伙的特殊能力，还是这里所有的僵尸都有？”颜絮疑惑地左右看了看，便又把柳枝瞄准了那大僵尸身后的矮个子僵尸。
她一脚把大个子踢开，又对矮个子实施了毒手，看着慢吞吞爬起来的僵尸最终得出结论——看来这些僵尸是真的打不死的，无论你怎么大卸八块它都能恢复，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第25章 镇煞符
可现实由不得颜絮往深处想，因为蹦过来的僵尸实在太多，很快四周就传出了大大小小的焦急喊声。
“颜姐！你说这定尸符怎么对它们都不顶用的啊！”
“颜小姐我快撑不住了！你想想办法啊！”
……
听着他们的声音，颜絮才想起刚刚齐思茹塞给了她几张定尸符，她一个侧身躲开僵尸的扑咬迅速把黄符贴在它眉心，然而转瞬就掉了下来。
僵尸毫不停顿，支起手臂往村子的方向蹦去，又被颜絮拧着眉借力踢了回去。
她环顾四周，浓稠压抑的黑暗不透光般包裹住小小的山村，忽然想起了西装男手里那个乱转的罗盘。
颜絮当初还以为罗盘乱指是因为四周布满了僵尸，现在想想估计不止是因为这些，而是山里那东西又故技重施来了出鬼遮眼。
这么想着，她看向趁乱放在自己脚边的黄色布袋，抓了把铜钱就往穷追不舍的僵尸身上丢去。
滋滋声不绝于耳，颜絮迅速拿起瓶子里的鸡血不要钱一般往脚下的空地上泼去，“程潇良，你会画八字镇煞符吗？”
她一边在脚下的空地熟稔地泼洒下鸡血符，一边声音不低的问着。
“八什么？”另一边的程潇良还在艰难的跟僵尸拉锯，闻言一个分神差点被挠了脸，慌忙应对后才下意识摇了摇头，“我听都没听说过！”
对于这个回答，颜絮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抿了抿唇低头把符咒的最后一点‘画’全。
而另一边的程潇良在感受到这诡异的沉默后直觉得脸烧得慌，扭扭捏捏正准备解释解释，就感觉自己屁股被人不轻不重踢了一下。
“去那边看着。”颜絮也没在意他惊讶的目光，话说完便不怎么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拧了瓶鸡血洒在地上重复画符。
因为画得太过专注，等颜絮完成最后一‘笔’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满头冷汗。
她掏出纸巾随手抹了把，见前方的僵尸犹如被透明结界挡住了去路时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另一个方位走去。
下一个是佘无游。
佘无游与她呆的时间最长，看样子就知道她想做什么，见她往自己这个方向火来便说道：“你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吧。”
这所谓八字镇煞符和其他符咒都不一样，非常耗费画符人的精力，需要画符人在画符的同时也要时时推算那八煞的方位。
看着颜絮苍白面孔上晶莹剔透的汗珠，佘无游抿唇微微迈出一步，最终却又垂着眼睫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颜絮闻言一挑眉，倒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她记得她只给他看过书里这符篆的样式，这就记下来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她摆出个请的手势，随即便见佘无游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开始泼血画符，一笔一划都和她所学的分毫不差。
……
有了佘无游帮助，八字镇煞符很快就完成了。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四周浓烈的漆黑顷刻间消散，露出头顶撒下了微弱光芒的星和月亮。
但此刻人群中却没有一个人敢为此欢呼雀跃，毕竟眼前那么多整齐排列的僵尸，谁见了都得腿软。
“表姐，这回是真的了吧？”程潇良很快就发现了现在与刚才幻境中的不同，正要凑到颜絮身边询问，就被一只白皙的手隔开。
齐思茹非常自然地让颜絮把目光重新落在自己身上，眉眼温和，“我带了很多定尸符，不用担心。”
颜絮却看着站在红绳外围的僵尸没吭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了玫红色的衣角闪过。
紧接着陌生的森冷气息莫名从身后袭来，颜絮手中拿着桃木剑立刻反刺了过去。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对上了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
祂闲适地飘在空中，目光却始终不离地面上的颜絮，“还真固执。”
说完，祂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僵尸随即便发出了兴奋的吼声，竟齐齐朝着另一个方向蹦去。
“这僵尸怎么都跑了？还都往一个地方跑的啊？”非主流见这情况就知道不太对劲。
他一边喘气一边跟着跑，可来到一个路口时却愣住了，“这里的红绳怎么断了？”
“颜姐！红绳断了！”非主流拿起地上那根断裂的，明显是人为剪断的红绳，声音用力到都有些发颤。
要是没了这些绳子，那些僵尸可不就能直接进村子了吗？他就说这群僵尸投胎似的跑这么快干嘛呢！
非主流话音落下，僵尸群正踩着他消失的尾音出现在众人眼前。
颜絮瞥见身后几个瑟瑟发抖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觉得留下他们大概也派不上用场，“导演，保险起见，你们还是找个院子躲起来吧。”
说完，她看向眼巴巴看着工作人员离开的嘉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表情。
随手定住扑来的僵尸，颜絮蹙眉看向他们，“都好好应付着，我可不想永远留在这里。”
作为唯一破解之法，她一边和僵尸缠斗一边有意去找那个庙里跑出来的邪祟，没成想一偏头见个孩子从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钻出，手里拿着的正是本该被贴在墙上的镇魂符。
颜絮一眼看出这孩子是被其他东西附了身的，而且更大可能是关在房里的那几个被放了出来。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跟佘无游说了声便追了上去。
只见那孩子七拐八拐，竟然拐到了隐隐有说话声的地方。
“请问有人吗？快来开门啊！让我们进去躲躲吧！”
“我们不是鬼！老乡你们不用怕啊！”
……
声音很熟悉，是导演的。
颜絮步伐慢下来，想起一个滑稽荒诞的可能——不会这些人找到现在都没一个人愿意放他们进去躲躲吧？
与此同时，一道与她极为相似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看看他们现在是什么嘴脸？”
“我因他们而生，他们若是拜神求天，我也吃斋念佛，但他们要拿枉死者的尸骨渡我成神，我也就成了恶鬼修罗。”
“颜天师，你难道不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第26章 很担心
祂始终维持着神像的姿态盘腿坐在半空，眼眸漆黑，朱唇勾起的弧度正好，明明一动未动，柔软的声音却毫无障碍传进了颜絮的脑海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絮感觉祂身后漆黑的夜里像是有什么在缠绕扭动，随着时间流逝，原本有些透明的躯体越发凝实了起来，就连白瓷似的肌肤也逐渐有了‘人气’。
颜絮漫不经心的目光一顿，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单手握着从齐思茹那顺来的桃木剑一个侧身就劈了过去。
“这东西伤不了我，我说过我不是邪祟。”祂怜悯纵容地一声叹息，在原地一动未动，桃木剑就这么直直穿了过去。
祂随即逼近下方的人类，几乎脸贴脸，语气柔和，“不要试图挑战神的权威。”
颜絮没有应声，快速后退并掏出了一小叠驱邪符。
黄符随即落叶般洒下，可结果依旧是对方毫发无伤，更奇怪的是那些往常一沾邪祟必燃的驱邪符居然没一丁点反应。
颜絮第一次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这小小的山村还真被这群愚昧的村民拜出了个‘神’来？
不会，哪怕是小说世界，也绝对不会任何可以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万物都有来有去。
“你不是神。”颜絮看出祂猫戏耍玩具的态度，手里的桃木剑甩了个剑花便背在身后。
颜絮不笑时艳丽眉目间那点锋利便随着自身气质迸发了出来，祂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摸了摸脸，又像烫到一样收回。
“我是。”像在确认什么，祂空悲着眉目重复，“毕竟你也说了，万物有来有往，我集村民信仰凭空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不是神是什么。”
颜絮也想知道祂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说心中逐渐有了个答案，但并不能确定。
她想，既然祂不是邪祟，再看这东西身形影影绰绰也不像是妖，那便只剩下最后一种东西了——灵。
这是种常常附在小物件上由人气信仰催生出的意识，通常是没有形态的，看不见摸不着。
这么想着，颜絮握紧剑柄上下打量了祂几眼，发现从描述来看祂倒是符合这个可能。
看来得试探试探了。
颜絮微微抬头，“神也是经过漫长岁月历练的，祂们全知全能，既然你说你是神，那么你能说出这里在六百年前叫什么吗？”
因为器物辗转不停，通常灵的记忆都非常短暂，碎片化呈现在脑中。
“什么？”祂像是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脑海里闪过不同面孔的记忆碎片，其余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颜絮从祂的表情得知了答案，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这么想着，她蹙眉看了眼红绳缺口的方向，随即拿着桃木剑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祂紧随其后，在发现她脚步一拐竟然山上跑时还饶有兴趣地围着她饶了绕，“你要去哪里？”
颜絮哪顾得上跟它扯嘴皮子，侧身躲开郁郁葱葱的绿植，继续按照记忆往山上走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四周不安的意味突然间浓重了起来，头顶星月被覆盖，她整个人踏入了一片浑浊粘腻的黑暗。
耳旁有风略过，颜絮蹙眉警惕地闪开，就听到祂的声音：“人类，我要你回答我。”
颜絮权当没听见，轻而易举破了这小小的鬼遮眼就继续往前走去，按照记忆一路来到半山腰，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座观音庙。
庙里烛光闪烁，她刚一进门就被高大的雕像吸引了注意力。
祂作为灵，为了接受信仰供奉自然要把自己附在什么东西上，现在看来就是这尊‘观音像’了。
颜絮走近敲了敲，是空心的。
就在她蹙眉看着高大的雕像纠结怎么破坏才好时，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来这里做什么？山下的人你不管了？”
“不管了。”颜絮随即不咸不淡应了声，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跟她有什么渊源而不愿意伤她，但被困在这里这件事让她很恼火。
眼下终于有了解决办法，她便只能抓住，开始在记忆里刨根问底，最后终于翻到了与灵相关的问题。
虽然记忆久远，但她当时因为这个问题始终记不住而第一次被温和的母亲打了好几下手板，顺带着也记忆犹深了。
对付灵，只需要在它还没完全从那个物品中彻底抽离的时候把东西破坏掉就可以了。
颜絮看着眼前这么大个雕像，突然不太理解现在到底怎样才算是‘破坏’了。
“你想做什么？”第一次和人说话的感觉很新奇，祂像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直到颜絮左右看了看，从角落拿出一根装修剩下的铁棍，祂面上的闲适终于被打破。
就在颜絮正思考着怎么打破神像时，忽然感到背后一股寒意袭来，她下意识一躲，便见到一簇红绳直直越过她的脸颊插进了墙内。
颜絮一个回身摆出个就要击打雕像的姿势。接着就听到祂带着引诱的颤抖声音自身后响起，“颜絮，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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