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许桃桃还是两年前的许大小姐,早就将这些人都安顿下来了,但现在她自身难保,也只能暗自扼腕。
翠云叫来那几个她看上的人,让他们排排站到许桃桃面前。
许桃桃上下看了几眼,又问了几句话,确实是身世清白,有个一技之长,还算是合用。
乱世之中,能混口饭吃已是天大的幸事。这些人便宜的几十个铜板,贵的也不过百文,许桃桃买了两兄弟和老嬷嬷三人,一共才花费了不到半贯钱。
这些人都已经很久没吃饱饭了,神情蔫巴,都很听话,知道被许桃桃这样的小姑娘买了也没什么反应。
许桃桃掏了十文钱,让翠云给他们弄些饭吃,自己再去看看那边卖身葬父的妙龄女孩。
翠云本不想收钱,也推脱不了,收了八文,带这些人去后头坐了。
卖身葬父的女孩儿跪在酒肆门口,加上刚刚屋内的那些流民,这一天下来酒肆里光是查标卖身的人就有十多个。她又想到昨天在自家柴房睡觉的狗娃,内心更加难过起来。
这还是在桐花村这个山间村落之中,若是去到交通发达的大城,恐怕难民都要成群。
也不知道北方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许桃桃想。
她走到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孩身边,蹲下来道:“抬起头我看看。”
说完,又有些后悔,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像个纨绔公子哥……
那女孩倒是缓缓抬起了头。
小脸有些脏污,左不过十三四岁,稚嫩的脸上却是成熟的眼睛,眸子里满满是疲惫和绝望。
许桃桃问:“叫什么?”
“二丫。”
“会认字吗?”
她犹豫着,许桃桃鼓励道:“一点点也可以。”
于是二丫点点头:“爹爹教我读过《诗》。”
“还会什么?”现在这样的程度还不至于许桃桃掏出腰包,毕竟这女孩面前可是写着足足一贯铜板,买棺材葬父所需的钱,相当于一两银子。
女孩低下头:“爹爹做过账房先生,我会一些。”
这就对了。
许桃桃一拍手,将懵懵的女孩拉起来,塞给她一吊钱,还多了几个铜板:“我是隔壁宅子的许桃桃,你先去把父亲安葬了,吃饱饭,然后到我家来,以后你就是我的丫头了,听见了吗?”
女孩刚刚还麻木的表情立刻生动了起来,皱巴巴地流出眼泪,跪下来不停给许桃桃磕头,吓得许桃桃立马将她拉起来。
千恩万谢之后,二丫拿着钱,哭着跑去做白事的铺子处,终于付上了钱,不至于使得她的爹爹被草席子裹着扔到乱葬岗。
她遥遥看了二丫几眼,见她还得陪着吹打哭丧,便先带着刚刚吃饱了饭的几个人回了宅子。
那几人吃了饭,精神好了许多,但不清楚许桃桃什么底细,一个年轻姑娘买这么些人手,都畏畏缩缩。
许桃桃耐心同他们讲了许多,才让他们放下心来,明白自己不是那种有钱的大小姐,专门买人命来糟蹋着玩,而是要他们干正事的。
嬷嬷姓张,没有名字,许桃桃就喊她张妈,让她先收拾收拾住到耳房去,平日生火做饭,顺带照看平安。兄弟俩就直接住到茶铺,跟着蒋叔学手艺,把制茶的流程先熟悉了。
而二丫……
许桃桃安排完两人,正想着二丫的事情,就听外头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那声音小小的,不仔细听着还真听不着。
“主家小姐,我是二丫。”敲完,外头传来细细的少女声音,麻雀似的。
许桃桃一开门,就见到她一身素衣站在外头,眼睛红肿,但脸上却微微笑着。
她也笑了,道:“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做我的贴身丫鬟,帮我记记账本,能行吗?”
二丫又想跪,被许桃桃一把扶住:“动不动就跪,我们家不是宫里,没那么多规矩。以后喊我小姐便是。”
她细声细语,道了声“好”。
“是了,这名字也衬不上你的好样貌,你随我,就叫枝儿吧。”许桃桃抚着她清秀的眉眼,轻声道。
女孩儿从未得过正儿八经的名字,眼泪又流出一汪:“谢小姐……”
她安顿了枝儿到正房的耳房后,外头院门又“咚咚”作响,这次可不像枝儿那样敲的轻巧,力道极重,仿佛要将门板敲垮。
许桃桃面色一凛,往院门走去。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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