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眨眼睛,想把泪水全部抖落,让眼前变得清晰,可是显然无济于事,每掉落一滴,都另有一滴急促地冒出来。
一条手帕轻轻蘸在她的眼角,动作柔软,“夫人,莫要哭了。”
云如梦看向拿着手帕的那只手,白皙修长,但指侧处却带着明显的薄茧,她抿了抿唇,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好,不哭了,娘不哭了,娘该高兴才是。”
身后,李贺之默默将头转开,将眼角的湿润擦干。
李元纬李元经二人刚进了府便察觉到气氛怪怪的,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加快脚步赶往主院,远远便看到他们的娘亲紧紧拉着一个少年的手,少年背对着他们,只看得见半边侧脸。
李元纬用手肘戳了戳李元经的胳膊,小声道,“这人谁啊?”
李元经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正想说话,忽看见自家大哥双眼发光向着自己看来……
当天晚上,丞相府为庆祝四公子回来,所有下人都奖赏了三月月钱,哪怕时间已经很晚了,丫鬟小厮们也都个个脸上带着喜气。
新院子来不及收拾,李挽暂时先住在李元昭的院中,眼看着明月都要高高悬起,李元昭不知道第多少次开口劝道,“娘,您就先回去休息吧,四弟又不会跑了。”
云如梦嘴上说着好好好,但愣是半天了一动也未动。
李元昭无奈将目光投向他爹,希望李贺之能开口劝劝,却见他爹虽一本正经地端着茶盏这么久,但那半盏茶愣是丝毫未减,他爹眼睛余光时不时就向着李挽方向看一眼,嘴角就差咧到耳朵上去了。
李元昭顿觉心累,转眼却又发现他那两个本该去睡觉的弟弟磨磨蹭蹭还在门口。
二人被李元昭各瞪了一眼后,李元纬到底还是有些怕这个大哥,嘿嘿笑了几声,终于缩回了头。李元经还想多留一会儿,就听见李元昭声音饱含着关切,“元经,你身体一直不大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眼神却仿若下一刻若是李元经还未走,他便能直接飞刀子过来。
李元经被迫虚弱地咳嗽了两声,一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多谢,咳,大哥关心,挽挽,我明日再来。”
李挽总感觉他有些怪怪的,但想起李元昭说过李元经身体一直不好很少外出又觉得倒也能理解。
她非常不适应这种亲近的感觉,抿了抿唇,有些别扭地开口,“嗯,你早些休息。”
李元经顿时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觉得李挽真是太可爱了,还会害羞!
要不是自己被强行安排了病弱人设,他真想上去抱抱自己这个弟弟!
李挽将目光从门口收回,就看见云如梦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自己,她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假咳了一声,到底是喊不出来“娘”,开口说道,“您也早点休息吧,注意身体。”
说完后,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担心在云如梦眼中看见失落的神色。
云如梦却仿若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瞬间笑开了眼,声音柔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好,娘去休息,你也要早早休息,需要什么就告诉娘……”
有些话她已经重复了数遍,但李挽仍是耐心听着,侧脸宁静,仿若在他身边的世界都会让人感到安静几分,
云如梦觉得心里胀胀的,满足感将要溢出来一样。
李元昭看见他娘终于起了身,却见他爹仍然支着耳朵僵着脖子坐在一边,顿时觉得没眼看。
待到二人都离开后已是小半个时辰,李挽睡前本想去看看柳枝,小丫头糕点吃得太多以至于撑着了,不知现在怎样了,却得知柳枝早就睡熟了。
窗外月光皎洁,窗边有云如梦新摆进来的花束,李挽起身熄灭了油灯。
云如梦直到看见李挽院中暗下来后,又依依不舍地回看了几眼,方转头出了院子。
李贺之将她的手紧紧包着,二人都没说话,默默走了一段后,到了分叉口,直走通往主院,右边通往小佛堂。
两人不约而同都将脚步转向了右边,又相视一笑。
“夫君不是不信佛么?”
“今天愿意信。”
京城里的消息都仿若长了翅膀般流传飞快,况且丞相府本就未想隐瞒,不过第二日天还未完全亮时,相府里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四公子的事情便飞遍了大街小巷。
“张老三,你这是去哪儿?”
“丞相府在城南施粥呢,谁都可以去领!”
“张婆子,你这是把家里的碗都拿来了啊!”
“那粥可稠了,听说要施满半个月呢,哎呦,这丞相府的四公子可真是个福星……”
“可不是嘛,快点快点,别去晚了没了!”
探三本是一大早奉命出来办事,见状立即调转了方向,直奔侯府。
侯府院里,探五和探七一看探三又回来了,惊讶道,“你不是出去办事了?”
探三摇摇头,示意回头再说,“侯爷还在院中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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