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那些琐碎寒暄,这会儿直接将话给引了过去。
皇后笑着接过茶盏,又扶她坐下,“你一个小姑娘家谈什么分忧不分忧的,只是本宫瞧着守孝这三年人都憔悴了。当初你执意不肯搬进宫来,本宫与圣上都照顾不到……”
她说着看过来,目光不免落在祝暄“新颖”的发式上。
眼看着是瞧出了端倪,皇后眉头紧蹙着问她:“这是伤着了额头?”
祝暄倒也不否认,“来时马儿受惊,颠簸了下。方才去太医院看了,无碍的。”
皇后却脸色微沉:“马儿受惊,那便是车夫的错。”
眼看着这是要降罪给车夫,祝暄连忙开口阻拦。
“娘娘恕罪。本是出门前刚好碰上谢将军凯旋进城,街上人多杂乱,马儿才会受惊。况且这伤将养两日便好了,娘娘不必动肝火。”
她故意将话往那位谢将军身上引,为的就是让皇后无话可说。
毕竟那人如今是携功而归的英雄,大魏战胜也是值得庆贺之事,皇后自然不好再揪着不放,车夫也能躲过一劫。
眼下炉里的红罗炭烧得泛红,暖烘烘的屋里气氛却有那么一瞬的尴尬。
“你这丫头,就是心太善,随了你阿娘。”皇后笑着将话好歹揭过,又弯弯绕绕地直往她的婚事上靠。
“你娘若是在世,必然也想让你嫁个好人家。这几日圣上也与本宫商量过此事,暖暖心中可有人选?”
人选?若她真有人选就能成吗?
不过是些体面话。
“婚嫁当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听从圣上与娘娘的安排。”
祝暄笑着应和道,便又借口想去御花园走走,离了鸣鸾宫。
皇后寝宫离御花园并不远,这会儿甬道的尽头已然能瞧见园子的一角。
“姑娘,听方才皇后娘娘的意思,今日应是请了不少京中的勋贵子弟,想来其中必定会有姑娘的未来夫婿吧?”茗喜跟在后面小声道。
“这倒未必。”祝暄思量着摇摇头。
赐婚是要为皇家带来最直接,亦或是说此刻圣上最想要的利益。
邀请宾客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怕是早就有了人选。至于在不在其中,倒真不见得。
茗喜听了直瘪嘴,“啊?那若是个青面獠牙或是上了年纪的,姑娘你……”
“不会。”祝暄笃定道,“这人必定是圣上此刻最想笼络,牢牢攥在手心……”
她话未说完,便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朝着身前扑去——
“姑娘!”
“小心!”
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便是一股清冷的木香窜入鼻中,被周遭的寒风衬得越发脱俗,却也隐隐令人安心。
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未传来,她整个人反倒是觉得暖和了些。
这……感觉似乎不对劲?
祝暄睁眼便见一片冷青色的衣襟,上面还沾了些许她的口脂。
周身的触感瞬间恢复,她才发觉自己竟是扑进了他人怀里!
“失、失礼了!”她慌忙从那人怀里挣出来,头也不敢抬。
祝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人胸口处自己印上去的口脂,心中有一万句悔恨说不出来,只得回头去看茗喜:“你怎么也没拉我一下……”
茗喜瘪着嘴垂头不敢说话,便听得那人忽地开口:“无妨。小娘子下次小心些。”
他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笑意。
祝暄冷不防一怔,这声音她方才听过的……是在门口差点识破她的傻子将军?!
可那人才从战场回来,身上怎会有这样好闻的熏香……
她越发想逃了,转身便要拉着茗喜离开,脚下却好巧不巧地再次一滑——
这次总算是茗喜扶住了她,却听得传来某人艰难的憋笑声。
“……”
祝暄恨恨咬牙,还是没忍住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她就说不喜欢姓谢的人!
像是察觉到她的怒火,那人忙敛了笑意:“末将什么都没看到,殷小娘子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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