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暄漠然望着浴桶里的水没说话,任由水汽蒸腾,迷花了她的眼。
那些往事仿佛又重现在眼前,毒药蔓延至全身时的痛苦再次袭来,她下意识攥紧了手。
谢峥远……
为何又是谢峥远……
*
平远侯受伤之事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只不过大家都在说那日是有刺客闯入校场,平远侯为护自己的未婚妻子,这才不幸受伤。
又趁机讲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故事。
殊不知那致命的一剑,正是拜他未婚妻所赐。
祝暄在府里恍惚了好些日,对外则宣称是受了惊吓在府中将养,闭门谢客。
圣上听闻此事,特意派人送来好些补品跟药材,又让福安公主来陪她解闷儿。
“暄姐姐你都不知道,父皇有多喜欢那个平远侯!”福安坐在对面还不住地探过来半个身子同她说话。
“这几日,宫库里的补品跟药材流水般地往侯府送。父皇还安排了三名太医轮流给他医治,就连太医院的诊例也是日日都要送去父皇宫里。若非父皇被政务缠身,怕是都会亲自去看他了!”
小公主说着不由瘪嘴:“我瞧着,倒是比待我这个女儿还要亲些呢!”
祝暄见她一脸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声。
“平远侯受伤命都快没了,你也要同他比?”祝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这倒是……”福安坐回位子上,若有所思,“不过暄姐姐,你能带我去看望一下平远侯吗?”
祝暄正准备端茶的手一顿,眉头微蹙着看过去:“怎么要见他?”
话一出口,她忽觉着话说得不太合适,便又接着解释道:“平远侯伤势极重,尚且卧病在床,怕是不宜见客……再者,福安你是个未出阁的公主,去了侯府怕是会对你不太好。”
听了这话福安也跟着皱起小脸来:“临来前父皇交代了我两件事情,其中一件便是要去探望平远侯。只是我见着姐姐太高兴便把这事抛在脑后了,现下才想起……姐姐便带我去吧,你与他有婚约,我又是替父皇去看望,应也无妨的。”
圣上交代了两件事?
祝暄迟疑了一瞬,笑着问她:“那另一件事可办了?可别两样都给忘了。”
小公主脸色一僵,又连忙笑着掩饰过去:“这是自然!第二件事便是要好好陪着暄姐姐呀。”
她说着又过来挽住祝暄的手臂,“我这不是正在好好陪着呢嘛!”
祝暄的目光掠过她甜甜的笑容,望向一旁正耷拉着脑袋紧张得直攥手的侍女。
人是福安带过来的,想必也是知晓圣上吩咐的两件事都是什么……
“既然是圣上的吩咐,那明日我再带你去看他,毕竟现在天色不早了。”她说着示意茗喜吩咐下去,让人先到侯府去通个信,也好给谢峥远准备的时间。
她是与平远侯有婚约,去探望也不稀奇。但福安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又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自然准备妥帖些为好。
“好!”
小公主高兴地答应着,提出要去休息会儿,等用晚饭了再来陪她。
祝暄应下,让茗喜将人送到了早为福安收拾好的菱香阁。
待茗喜回来,她屏退了屋里其他人,面色凝重地看向茗喜。
“你让人时刻留意着菱香阁,有任何动静都要及时禀报。我总觉着福安这次来,恐怕不仅仅是陪我这么简单。”
“是,姑娘。”
“还有明日去侯府的事。你提前备下东西,不必太贵重,精细些便好。”
左右那些被送来将军府的东西,侯府也都有一份,甚至更多,她也不必在这方面花多少心思。
只是之前送来的聘礼被方伯收进了府库,明日若是送回去未免显得太大张旗鼓,又恐会被人误解为趁着谢峥远重伤落井下石,还是再找个机会给送回去为好……
入夜,月色清明。
祝暄将从书房暗室拿出来的册子收起,她卸了妆环,正欲歇息。
茗喜端着热水脚步匆匆进了里间。
“姑娘。”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祝暄会意,借口要梳洗屏退了守在外间的那几个。
“可是菱香阁那边有什么不妥?”
茗喜连连点头,凑过去压低声音:“福安公主方才说要去花园赏月,便出了院子,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可方向却并不是朝着花园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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