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只好把药碗放在一旁,坐在床边回握住她的小手:“别怕,臣在。”
秦曦拖着她衣袖,靠在床头,静一会儿,忽然问道:“芙兰,你可知秦离?”
芙兰微微诧异,轻声试探出声:“殿下可是说,大皇子秦离?”
秦曦呆愣愣的点点头。
“殿下,怎知大皇子?”她日夜陪伴殿下,按理殿下应该是从未听过有关后宫之事。
秦曦道:“我听人说起过,他是个坏蛋。”
芙兰失笑一声,理了理她身后的软囊:“殿下切莫听人胡言,大皇子是殿下的皇兄,不可不敬。”
还皇兄,哪个皇兄会囚禁自己的皇妹?
哼!
“殿下?”那一声不屑的冷哼,她都听见了。
在自小陪伴她的女官面前,秦曦丝毫不掩对秦离的不屑与讨厌。
“芙兰,你可知,方才那个噩梦,我梦见了什么?”
芙兰很是配合小殿下,笑着问道:“殿下梦见了何物?”
“我梦见了秦离那个大坏蛋欺负我!”秦曦生气的捶捶衾被,气鼓鼓盯着芙兰,“芙兰,你要帮我报仇!”
若是别人,她半点都不敢泄露自己重生的事,可芙兰不一样,芙兰是最疼她、最宠她,最爱她的人。
……
芙兰听完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再看看她极为认真的小表情,默了半刻,轻轻扶着她躺下,拉上衾被:“殿下,你好生休息,臣去一趟太医局。”
见她把自己当作疯子,秦曦掀开被子,着急的拽了拽她衣袖:“我没有病,你不信我,我带你去看看,看看秦离是个什么人,他真的蔫坏蔫坏的,特会装好人。”
芙兰垂眸看她,那双黑晶晶的眸子,晶莹剔透,满是认真。
小殿下总是这般玩闹,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
看着长满杂草,铺满枯叶的宫殿,拧紧眉头倒退回去看了看宫殿正门的牌匾,上面的的确确写着“清晗殿”三字。
没想到金碧辉煌的皇城中还有如此破落的地方。
她记忆中清晗殿华美辉煌。
这两处的宫墙浮绘着瑰丽精美的壁画,青石路旁种满梨树,春日里,风一拂,雪白的梨花在在瑰丽的宫墙与金光灿烂的殿庭上漫天飞舞,好看极了。
不像现在光秃秃的,凄静又荒凉,看上去久无人居。
芙兰看着这座偏僻的清晗殿,心里也打起来鼓,这边偏僻,若遇上事,也来不及求援,她拽回小殿下的手,轻声问道:“殿下,不如我们回去?”
“不行。”秦曦绷劲小脸,愈发坚定踏进去的心,她要一定要揭穿秦离的假面孔。
记得上辈子,她第一次见他,是上辈子在母后的灵馆前,她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肿得像个鱼泡。
朦朦胧胧间,看见一杯琉璃盏递到她面前,那执盏的手,比波光流转的琉璃盏还要好看,琉璃盏里的清水也如同甘露,清甜解渴,纾解她干了许久的嗓子。
而后,她问他,他是谁?
他说,他是她的皇兄秦离。
那嗓音犹如山涧泉籁,润朗悦耳,又极为陌生,惹得她不禁侧目去看他,只一眼便晃了神。
她从未看过这么好看的人。
虽寡言少语,却陪她守了一夜灵。
那年她十四岁,秦离正值弱冠,风华无双。
自那以后,这个人住在了她心里。
以至后来,她全然信任他,而他呢,利用她与阿爹的信任,登基为帝,将她囚禁永乐宫,日日想着法子搓磨她,还美名其曰,为她好。
若是真为她好,她也不会死。
秦曦抬手揉揉眼睛,不再去想上辈子的伤心事,捏紧裙角,小心翼翼地迈进清晗殿。
忽然间,宫墙侧门传来一阵细声细气的猫叫。
喵呜喵呜叫着,秦曦惹不住探头去看。
只见殿庭墙角的两棵凋敝的银杏树下,一个身着半旧不新青灰衣袍的纤弱少年坐在满地枯黄中喂猫,墨黑的长发被一根灰白色发带半束起,愈加显出他的单薄。
秦曦看着围在他脚边那四只毛茸茸的小猫,四下环顾,整个殿庭只有少年一人,不见秦离踪影,便大着胆子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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