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问的事情本就是要避开旁人的,这会儿无疑是最适当。
一入鸾秀殿的大门便觉着一阵冷清,许纾华冷不丁想起了当年自己在冷萃宫的时候。
她捏着帕子的指尖捻了捻,朝着寝殿而去。
暖荷远远地便见她进了鸾秀殿,慌忙进屋去朝主子禀报。
上次她投毒之事索性沈二小姐不曾计较,皇后倒也留下了她继续在殷秀沅跟前当差。只是打那之后每每见着许纾华,暖荷都忍不住心虚,看也不敢看她,恨不得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
眼下许纾华被旁的宫女迎进了寝殿,便听得暖荷满是忧心的声音:“太子妃,您倒是说句话啊……”
隔着屏风,许纾华只见那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妆台前,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时不时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那笑声像极了夜晚的鬼魅之音,即便是在这□□也让人忍不住竖起汗毛来。
她不由拧了拧眉头,依着规矩朝里面行了一礼,“妾身给太子妃请安。”
屋里那人动作明显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隔着屏风看向她。
许纾华瞧不清殷秀沅的表情,但她能确定的是,殷秀沅没有疯。
一个经历过数年辛苦历练的刺客,心智断然不会这样不坚定。
不过是装疯卖傻,没甚好怕的。
这般想着,她让浣心在原地等着,兀自放缓脚步进了里间。
站在一旁的暖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忽的听得殷秀沅冷声斥了一句:“出去!”
许纾华与暖荷的动作皆是一顿,便见那人阴冷的目光落在暖荷身上。
小丫头忍不住一个激灵,慌忙应着退了下去,与浣心一并候在那儿。
她从前帮殷秀沅诬陷过许纾华,这会儿浣心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冷哼一声,与她错开距离。
暖荷也只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眼下里间只剩了许纾华与殷秀沅二人。
坐在妆台前的那人拢着披散在肩上的长发,语调轻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许纾华虽是不曾惧怕,却也还是多留了心眼,与她站得隔了些距离。
“妾身前些日子从裕江带回了些新鲜玩意儿,想着给太子妃送些个过来,平日里也能解解闷儿。”
殷秀沅又是冷笑一声,“你倒是有心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
这会儿她身上不过穿了件中衣,肩上拢着一件轻薄的长衫,不曾着鞋袜。
女子白皙的脚踝若隐若现,许纾华的目光不自觉朝着那处看去——
果然有一条浅淡的红色环绕在上面。
既是如此,许纾华便也不再与她多绕,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太子妃可知晓暹族?”
那人身子明显一僵,藏在袖中的金簪滑落至手上。
殷秀沅冷冷撩起眼皮,朝她勾起唇角,“我若是说不知晓,你信么?”
*
傅冉赶过去的时候,许纾华已跌坐在院里的花坛边上,一脸惊慌地看向正手执细簪朝她刺过去的殷秀沅——
“太子妃!”冷不丁有这么一声从身旁响起,傅冉扭头便见一抹石青色的身影冲了过去,敏捷地扼住了殷秀沅的手腕。
“二哥,许侧妃没事吧?”那人回过头来询问,他才看清原是六弟傅禹。
傅冉眉头紧蹙,却也顾不得其他,快步过去扶起许纾华。
“可有伤到哪儿?让我看看。”
许纾华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边被傅禹控制住的殷秀沅,忍着眼泪将手心翻出来给那人看,一片血肉模糊。
浣心慌忙过来,“侧妃方才摔了一跤,想来膝盖定也是好不得了……”
她话音还没落,傅冉已然将人拦腰抱起。
他沉着脸色吩咐李卯去叫太医,又让浣心去宸昀殿备了热水,这才冷冷看向那边正发疯一般挣扎着的女人。
“贱.人都该死!我要杀了她!”殷秀沅张牙舞爪地想要挥舞手里的细簪,却被傅禹及时将东西夺走。
又是一股子怒火直冲头顶,傅冉眸光冷冽。
“孤看你这太子妃也别做了!来人将这疯女人给孤绑好了锁在屋里!若再有人敢放她出来,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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