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许纾华轻笑了一声,从匣中拿了块已经绣好的帕子递给她,“那你瞧瞧,这朵海棠绣的可还有什么短处?”
“一朵海棠罢了,能有什么……”沈以纭话未说完便哽在了喉咙里。
只见她拧着眉头细细地看着那手帕上的花儿,指尖拂过整齐的针面,“这……这是出自汀芳苑的云舒师傅之手?”
“你知道云舒。”许纾华不置可否。
“自然!云舒可是我最喜欢的刺绣师傅,她针下的每一幅图都像画一般,精细,栩栩如生。”谈起此事沈以纭便眉飞色舞,又说了好些个夸赞云舒的话这才作罢。
“只可惜云舒师傅有半年之久不曾出现过了,我本来还想得了机会去拜师……”她说着还有些小委屈,瘪着嘴叹气。
浣心终是忍不住笑了一声,“沈侧妃,那如今你便可拜师了。”
沈以纭皱起眉头,不明所以,“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舒是我的化名。”许纾华淡淡开口,垂眸轻抿了口茶水,“当初汀芳苑的掌柜的看上了我绣的荷包,下了重金要请我到她店里当师傅。我不便在外抛头露面,这才化名云舒,不时送去一些新奇的绣图。”
沈以纭惊得说不出话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你当真是云舒师傅?”
许纾华轻笑着,将那方手帕拿了过来,捏起针线。
“你若不信,我现在绣一朵如何?”
沈以纭眨了眨眼,难得在她面前露出了一副讨人喜欢的表情,“可……可以吗?”
“自然。”
*
中秋过后,翡京的天真正地冷了下来,许纾华手脚冰凉的毛病也越发明显了。
孙慎平每隔一日便会来替她诊脉,只因傅冉吩咐过,说想与许纾华要个孩子。
体寒之症总归还是会对怀孕有所影响,在这方面太子显然比她更加在意。
“侧妃,这是小厨房今晚特意做的双耳牡蛎汤。”浣心说着给她盛了一小碗递到跟前。
“牡蛎?”许纾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望着那碗汤半晌,终究还是浅浅地喝了几口。
她今晚没什么胃口,喝过牡蛎汤之后更是不想用膳了,只草草地又舀了两小勺白粥,便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饭后,许纾华倚在榻上发怔。
那日她硬着头皮答应了傅禹,傍晚时候带着他去馨晚宫见了德妃一面。
只是梁玥始终忌惮着不远处的许纾华,倒也不曾与傅禹多说些什么,只一直重复着自己是被人陷害的。
那会儿她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由感叹。
此事无论德妃是否有参与,又是否被冤枉,只要皇后认定了是她所为,事情便再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在这一点上,陈湘语与傅冉一般无二,独断又狠厉。
想来德妃也再无出头之日,许纾华便也想着好生劝一劝傅禹,莫要蹚这趟浑水。
可这傅家的男儿到底是没有能听进去话的,许纾华见他心中有了想法,便也只能作罢。
她不是什么善人,也没必要“普度众生”,将好人做到底。
有些事情她努力了,不成,便罢了。
眼下她正隐隐犯着困意,便听得浣心匆匆进来禀报,“侧妃,芸梅姑姑来了。”
芸梅来定是皇后又有了吩咐,许纾华揉了揉发酸的额角,“请进来吧。”
“她说不必进来,只要侧妃您随她去一趟坤晴宫。”
许纾华皱起眉头缓缓吐了口气,“……走吧。”
……
太子赶到之时,许纾华正跪在地上听着皇后的训话。
“现下本宫的旨意都已经无用了是吗?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掌了几天打理东宫之权,便已开始惦记着整个后宫了!”
话音还未落,便听得茶盏摔碎在地的清脆声响。
傅冉的脚步不由加快,等不及让人通传便闯进了殿里,“母后息怒。”
皇后的动作一僵,冷冷抬起眼去看来人,面上的怒气总算稍敛了些。
“太子怎么不通传一声便闯了进来,何时也这样没规矩了。”
傅冉快步走至许纾华旁侧,虽是有意将人往身后遮挡,却也面不改色,“还请母后恕罪,此事是儿臣出的主意,与纾儿并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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