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依旧眩晕难忍的达克斯眼前一片白光乱闪,他眯起眼睛固执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冰蓝色的眼底盛满了残忍——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他自己。
“不,输的只能是你,只会是你!”
对于冥顽不灵的人,再多的劝说都是浪费口舌,安德烈鼓荡起魔力准备再一次发起进攻。
他从地上抽出长剑,腿上蓄力,振剑出击,眨眼间来到还没准备好的达克斯面前。
胜利就在眼前!
此时,异变骤生。
诡异的乏力感从心脏迅速爬向四肢,剑锋上的魔力如冰雪般消融,快的不给安德烈半点的反应时间。
在自身惯性之下,他失去掌控的身体直挺挺撞向面前的人。
达克斯听声辨位,只是简单的一次旋踢就让安德烈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进攻开始的地方。
长剑从他松开的手掌滑落,他却再也没有将其拾起的力量。
这一次,没有魔力的保护,安德烈只觉得浑身剧痛,大概是断了几根骨头。
他呛咳几声,侧头吐出一口鲜血。
源自五脏六腑的痛苦让安德烈喘不上气来,他费力地喘息着,感受在身体最深处肆虐的空虚和无力。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安德烈苦笑一声。
禁魔法阵,当然了,既然是来对付他的,达克斯怎么可能不带上这么好用的东西?兰奇突然失手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只不过他的实力比兰奇更强,才能多抗这么长时间。
而他就这么傻兮兮地中了同样的招式,两次。
安德烈挣扎着想要支撑起身体,但虚弱到极点的身体背叛了身为主人的他的意志,所谓的挣扎也不过是指尖艰难地抖动几下而已。
眼中映出敌人逐渐靠近的身影,安德烈脸上浮现出挫败的苦涩。
“终于……终于!”
眼中的景象恢复正常,缓过神的达克斯望着再起不能的前圣骑士长,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他倒提着只剩下一半的断剑,拖着满是伤痕还在流血的躯体一步一步地靠近,享受着安德烈脸上的不甘和痛苦为他带来的发自内心的欣喜。
欢愉就像一杯陈年的酒,越是品尝,就越是沉醉。
达克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心念念想要打败的敌人,看着曾经光鲜亮丽高不可攀的人如今一身狼狈的倒在他的脚下,像虫子一样蠕动着挣扎着试图逃离,而他只需要轻轻一拨,就能让高高在上的前圣骑士长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他终于将这个人从云端扯下了泥潭,这种感觉,简直前所未有的好。
接下来,他要如何享用这份来之不易的胜利呢?达克斯苦恼地歪头思索着。
他一脚踢在安德烈毫无防备的柔软腹部,让半趴的手下败将平躺在地上,然后屈起膝盖,用冰冷的膝甲抵在安德烈脆弱的脖颈处,彻底锁死他所有反抗的可能。
仔细享受着膝下细微的喘息和不成样子的反抗,满心愉悦的达克斯高举起断刃,在闪耀的阳光下朝安德烈的右肩窝处狠狠捅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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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锋利的断刃不需要多用力就刺穿安德烈身上防御能力弱的可怜的皮甲。达克斯握着剑柄,逐渐加力,剑刃刺穿皮肉,穿过骨头缝隙插进土地。
殷红的血从安德烈身下的土地晕染开来。
腹部遭受的重击已经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必须咬紧牙关才能让自己不呻吟出声,肩膀紧随而至的尖锐疼痛让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安德烈眼睛骤然大张,胸口剧烈地起伏,紧抿的唇中泄露出几经压抑依旧惨痛的闷哼。
他就像一条案板上待宰的鱼,在施暴者的凌虐下除了绷紧身体绝望又无力地挣扎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连番折磨下,隐藏外貌的小法术失去作用,露出其下隐藏的布满冷汗的苍白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达克斯松开染血的手,后退几步,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上气来。
整个树林都回荡着他尖锐扭曲的笑声。
忽然,达克斯停下他疯狂发泄的举动,几下走到安德烈身边,强行掰过安德烈的脑袋,让他不得不看着自己。
“安德烈,安德烈安德烈安德烈……”他欣赏着自己弄出来的杰作,轻蔑地拍拍安德烈的脸,“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么狼狈,这么虚弱,这么无力……枉我以为能被教皇冕下看中的圣骑士长大人有多厉害……没有那个女人,你什么都不是!”
安德烈咬牙忍过脑袋里的又一阵眩晕,听到这话,他费力地喘息着,用仅有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至少……我、我曾经被教皇、教皇看……看中……而你、你什么都……都没有……”
“闭嘴!”达克斯就像一头被戳中要害的野兽,发出愤怒地咆哮。
他的手压在安德烈还算完好的肋骨上,泄愤一样用力向下一按。
清脆可闻的咔嚓一声响,安德烈的身体像死鱼一样猛地从地上弹起,又在肩膀的断剑和达克斯的桎梏下被死死压回地面。
但他却不肯停下对达克斯的挑衅,气若游丝地坚持说下去:“你只是个……用来、……用来、干干脏活的……工具,像、像只老鼠……永、永远都……见、不得……光……”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气疯了的达克斯大声呵斥着,只觉得安德烈沾满血污的脸上竟是对自己的嘲讽。
凭什么,手下败将的安德烈凭什么这么看他!
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圣骑士长吗!
他伸手握紧断剑狠狠一拧。
“额啊——”
安德烈惨叫一声,抽搐两下,彻底没了力气。
达克斯依旧不解气,抬脚踹在安德烈身上:“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他大声嘶吼着,表情狰狞地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你和我,我们明明拥有同样的出身、同样的血脉,凭什么你能待在阳光下,而我就只能像阴沟里的耗子一样不能见光!凭什么你能得到父亲的重视,而我无论做多少事都不能让他正眼看我哪怕一下!明明我比你更忠诚更听话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该下地狱的叛徒!都是你的错,安德烈!”
达克斯喘着粗气,短暂的宣泄让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他低下头,一脚踩在安德烈胸口:“我好不容易等到维特下地狱,教皇冕下承诺过会让我接替圣骑士长的位置,可都是因为你!”
达克斯恶意地用力碾压安德烈断裂的骨头和还在渗血的伤口,换来安德烈无法克制地痉挛:“都是因为你,我不得不继续待在不见天日的阴影里,整整二十年!我没有一刻不想着打败你,折磨你,让你也体会体会我的痛苦,我没有一刻不想着弄死你,好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教皇冕下的看中,圣骑士长的位置……而现在,就是我愿望成真的时候!”
“虽然迟了二十年,但该是我的东西,终究回到我的手上,安德烈,你就在无尽的痛苦和哀嚎中好好看着我是怎么走向光明获得新生吧……”
边说着,他边屈膝下压,想要将安德烈打昏带走。
出乎意料地,一只手牢牢握住他的膝盖。
“什、”
一句话没说完,下一秒,他已经被掀飞出去,胸口一凉,被他藏在那里的禁魔球消失不见。
达克斯踉跄一下正要反抗,他的膝盖窝突然遭到重击,整个人重心不稳扑倒在地。有人压在他的身上反剪他的双臂,限制他所有反击的手段。
几乎只是一刹,攻守易势。
达克斯吃了一嘴的土,呆愣愣地保持被反制的姿态,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就这么被翻盘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剧烈扭动身体妄图挣脱束缚:“我就知道,安德烈,离开迟白那个怪物你什么都不是!怎么,终于等到魔女来救你了你是不是很得意?你就是个废、”
桎梏他双臂的力道猛然加重,突然加重的疼痛让达克斯呼吸一滞,耳边紧跟着响起他最讨厌的声音:“没有什么救援,达克斯,就只是我。”
安德烈将魔力缠绕在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将封印着禁魔法阵的禁魔球捏碎,毫不在意地听着达克斯满口胡说八道谩骂自己,直到他听到了迟白的名字。
正直无私的前圣骑士长安德烈为了防止敌人逃跑而刻意收紧手臂,同时用力将达克斯的脑袋压进泥土里:“达克斯,我也曾是圣骑士长。”
教皇为了不为人知的目的将他推上那个荣耀的位置,只有安德烈自己知道,为了支撑起圣骑士团,为了震慑乘机作乱的宵小之辈,他究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但他坐稳了圣骑士长的位子,整整二十年。
先前的折磨消耗了他不少经历,血液的流失让安德烈感到了疲惫,肩膀处反复被重创,方才为了抓住那个一闪而逝的机会,他毫不顾及地撕裂了本就十分严重的伤口,如今肩窝处血流如泉涌,辛辣的刺痛直冲脑门。
他死死压制着达克斯所有的动作,没有半点放松:“让你的手下都停下!”
“不可能……不可能……”
不肯接受这样的结果,达克斯喃喃低语,一遍又一遍否认他再一次失败的现实。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艰难地转向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你根本没有失去魔力对不对?禁魔球的禁制对你根本没有用处对不对!”
安德烈沉默不语。
最开始,禁魔法阵确实起效了,但迟白送给他的小木剑很快便抵消掉禁制的效果,这其中的缘由他没有义务为达克斯解释。
况且,他本来准备反击的,但达克斯的话实在太多了。
他还没忘当初在他养父的屋子里达克斯那句意味颇深的暗示。
达克斯完全是凭空出现在圣廷,他既然能够让教皇任命为圣骑士长,说明对于教皇对他十分信任。
或者至少,对于那些安德烈难以触及的教皇的黑色秘密来说,达克斯是知情者。
再加上短暂的接触中这人对自己不知缘由的恶意和针对,安德烈想,当这样一个疯狂又偏执的人终于得偿心愿,而心心念念的敌人就倒在他的脚下无力反抗,这个人会做什么呢?
折磨,迫不及待的宣泄,以及炫耀。
以达克斯对教皇的忠心和他对自己性命的漠不关心,安德烈深知寻常的审问乃至刑讯都对他无用。但只要将达克斯激怒再激怒,对教皇极度的偏执和情绪的剧烈失控将有可能让他不自觉地泄露许多信息。
达克斯就像隐藏在阴影中的一条毒蛇,时时刻刻准备着发动偷袭。
这一次,好不容易等到这条毒蛇主动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如果不抓住机会,下一次再抓到他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用可以忍耐的伤势和疼痛换取可能会有的宝贵信息,这笔买卖很划算。
只是眨眼的时间,安德烈已经理清思路做出选择。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安德烈一手插进达克斯腹腔的伤口处,用魔力汲取他的血液——这将会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察觉到安德烈的打算,达克斯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剧烈挣扎起来,周身的魔力波动变得狂躁而混乱。
他想要自爆!
安德烈迅速作出判断,收起血样同样凝聚起魔力,准备强行阻断他自爆。
一道身影正风驰电掣般从远处赶来。
达克斯抓住安德烈瞬间的松弛脱身而出,头都不回地往山林深处窜去。
不用达克斯吩咐,黑袍人们紧随其后纷纷撤退。
眼看这群人就要离开,安德烈心有所感,大声喊到:“别管我,抓住他!”
话音未落,一阵风从他身侧呼啸而过,直奔法克斯而去。
“该死!”达克斯愤愤低声咒骂,拿出提前准备以防万一的传送阵。
任务已经失败,他还要跟着教皇冕下一起统治大陆,怎么能死在这里!
传送阵光芒闪耀,为达克斯打开一条逃生的路。
但迟白更快一步!
她一个箭步窜到达克斯身后,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他的一只胳膊,用力往回一扯。
眼看达克斯就要被她抓回来,传送阵的另一边猛然传来一股浓烈的圣光轰击在她的身上,迟白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撞得失去重心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达克斯趁此机会窜进传送阵消失不见。
教皇!
迟白死盯着达克斯消失的地方,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偷袭的人实力远超安德烈乃至艾希特,整个光明教廷唯有教皇亚撒有这样的力量!
不得不吃下这个暗亏,迟白转身扫一眼四周。
这场袭击所造成的后果不可谓不惨烈,场上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
被拦腰折断的大树,树干上纵横交错的剑痕,还有地上一滩刺眼到极点的血泊。
达克斯的爪牙们早就跑了个一干二净,只有兰奇眼疾手快拼死拦下其中一个。
安德烈萎靡地半跪在地上,没有伪装的脸上布满冷汗,嘴唇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身上的衣服一片土一片血早就不能看了。
“安德烈……”
迟白闪身来到安德烈身边,鼻尖竟是腥膻的铁锈味,她伸手想要去扶却实在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右肩处更是血肉模糊,缺了皮肉的遮掩,森森白骨就这么大刺刺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安德烈每一次呼吸而轻轻颤动。
“……安德烈……”迟白鼻子一酸,眼睛胀得难受,“我、我不该离开你,我没有及时赶过来,我……”
她就该直接找上圣廷,将光明教廷的中坚力量一起送去见他们的光明神,而不是为了找出教皇的阴谋四处奔波,还让安德烈受这么重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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