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记得以前上将脸好像没这么多肉啊?
难道是……疏于锻炼,被少将喂胖了?
他听说迪尔少将每天都会带一堆好吃的跑去上将病房看他,跑得比谁都勤快。
虽然不知道是去探望还是去报复。
士兵的身体不禁站得更直了。
苏安修长的指尖在代步器的操纵盘上划拉两下,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他腰背也挺得笔直,身上的制服没有一丝褶皱,象征荣耀的肩章排练整齐的挂在一侧,裤管包裹修长的腿,裤脚因为坐着而露出足腕,其中一条还包着纱布。即使坐在轮椅上,仍旧是那股子矜贵冷傲的气质。
是为了救小殿下受的伤,士兵就算不怎么关注新闻也听说了。
他朝上将行了一个军礼,苏安微微点头,停在了牢房外,隔着一排手臂粗的钢铁柱子看向里面的男人。
士兵不知道面前这个脸上毫无表情的上将在想什么,一时间不敢吱声,沉默间上将平静的声音传来:
“精神状态怎么样?”
“报告!犯人精神状态已经趋于正常,可以进行审问!”
“把牢房打开。”
那怎么行!上将你腿还伤着呢!
“啊这……我怕会很危险……”士兵支支吾吾犹豫道,他偷偷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苏安脸上看不出表情,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士兵,眼里什么都没有,可士兵还是被盯得一阵恶寒,他匆忙输密码打开牢门。
他看着上将大人操纵代步器开进牢房。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高冷的人豁出性命去救一个女人的样子,士兵站在门口失了神。
“把门关上。”上将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士兵把门关好,然后背对门口立定。
苏安在男人背后停下,静默片刻。
“来了。”男人又往嘴里灌了口酒,然后屁股黏在椅子上转了个身,面对着苏安。
因为酗酒而浑浊的眼珠子和苏安对视,在看到苏安的脸后闪过一丝清明。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苏安径直开口,没有过多废话。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男人摸了摸下巴,在思考些什么。
苏安耐心地等着,谁知道对方突然把酒一饮而尽,然后酒瓶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不如多给我来点酒,我们慢慢聊?”
苏安看着这家伙用袖子擦嘴一脸贪婪的样子,冷声道:“我没工夫和你说废话,军律庭也不是你骗吃骗喝的地方!”
“上将大人可别动气,我这老毛病了,怎么也改不了。”男人这么说着,却一点认错的意思也没有。
苏安放在操纵盘上的手用力握成拳,紧了又松。
“莫丁汉,两年前从旗星偷渡到澜星,游走于各大地下酒馆,好赌成性……”苏安看着男人脸色一变,继续道:“没有妻儿,也没有家人,澜星数据库找不到你的任何记录。”
他眯着眼看着面前的莫丁汉,语气冷得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按照澜星律法,偷渡是死罪,可以在我的旨意下即刻行刑。”
莫丁汉的脊背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苏安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语气不紧不慢:
“听说你好赌成性,那我们来赌一赌,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更多。”
第48章 真相2
琳琅满目的逼供器具被门口的士兵推进来,不同的架子上挂满了不同的仪器,千奇百怪,很多都没见过,有些仪器里面还装满了不明效果的液体。
“我说”莫丁汉眼睛都看直了,手捋了一下自己下巴上草一样的胡子。
“从哪里开始说呢……要怎么说呢……该不该说呢……”他又陷入了重复的呢喃里面。
苏安皱眉,看来莫丁汉不说不是因为耍他好玩,而是精神上确实出了问题。
他凑过去,语气不那么冰冷了,带着诱导:“你慢慢想,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
晕,天旋地转的。
渴,口干舌燥的。
江闻在一阵阵细小的动静中苏醒,她慢慢睁眼,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脚。
手脚还是被束缚着,她和缪被分别关在两个笼子里。
笼子的主人可以说非常恶趣味了,笼子被做成鸟笼的形状,上面刻满了镂空的雕花,顶部被金色的链子吊着,带着中世纪的浮夸风。整个笼子被悬空吊起,随着动作还会左右摇晃。
细小的动静就是顶部链条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金属摩擦。
她看了一眼被关在隔壁笼子里的缪,她还没醒,躺在笼子里睡得很沉。
超强的身体机能让麻醉的效力持续得比别人更短。
不过有屁用啊,醒来的时候还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
“有人吗?”江闻大声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无人回应。
她费力的坐起身,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很温暖的房间,地上铺着带有复杂花纹的地毯,房间的一边有一个没点着的壁炉,壁炉周围围了一圈黑色的真皮沙发,房间四个角都摆放着花束,芳香四溢。
如果不是她被绑架了,她一定会觉得这个地方还挺有格调的,现在她只觉得房间的主人一定是个变态。
正常人会把人绑进鸟笼里吗?
“这是……哪?”一旁的缪悠悠转醒。
“你可算醒了,我们现在正在一个变态的家里。”江闻伸手到笼子外面摸索着,在笼子底部摸到一个冰冰凉的东西。
再仔细一摸,是密码锁。
如果不是在笼子底下不好发力,江闻感觉她可以把这锁踹烂逃生。
“你脖子上是什么?”缪问道。
“什么?”江闻闻声看去,发现缪和自己脖子上都戴着一个圆环。
刚刚自己都没发现,看来是被关进来之前被套上的。
“看起来像是某种引爆装置,我在军用图鉴上看过类似的。”缪四处张望着,语气里是一个军人有的冷静和睿智。
这才是一个中将该有的样子嘛。
江闻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炸弹发出嘟嘟的声音,心下怕怕的,“这炸弹不会自己炸吧?”
“是遥控的,遥控器肯定在对方手里。”
江闻尝试了好几种方法都不能从笼子缝隙里挤出去,索性直接摆烂地靠在笼子上,笼子因为她地动作摇摇晃晃。
“话说,你为什么被绑?”
缪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外用麻醉药在市面上都是作用于局部,而且效力很弱,看来他们把制毒提纯那套用在了制作这种麻药上。”
归根结底就是她也没想到麻药效果这么强劲。
江闻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想到那天订婚宴,百无聊赖地问:“那天要是苏安没有救我,我被砸死了,你怎么办?”
“别再提那件事了……”缪似乎没有了一开始和江闻对峙时的气焰,她低垂着眼自我反省:“我那时太嫉妒了,一气之下才做出这种事,迪尔还因为这个找上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缪自嘲地轻笑一声:“你说得对,就算没有你,苏安也不一定会选择我。”
“未婚妻这个名号不过是自我欺骗,没想到居然因为这个被苏安这么久之前的仇家找上门。”
江闻听出了话语中的异样,问道:“你认识绑架我们的人?”
“当然,这个地方的毒枭还是我和苏安联手击溃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的余党居然卷土重来。”缪又看了一眼周围的装潢和夸张的鸟笼,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确信道:“这种夸张的风格和做法不会错的,当年从我们手底下侥幸逃脱的澜星最大毒枭——纪子维。”
——
牢房内;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苏安眉头紧皱地看着面色近乎癫狂的莫丁汉。
“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你为之效力的女皇,那个女人,就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莫丁汉双手扯着头发,仰天发出大笑:“哈哈哈我说出来了,我终于说出来了!”
“证据呢?”苏安盯着面前人笑得猖狂的脸,分析着一个疯子说的话有多可信。
“证据?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莫丁汉把手里的酒瓶摔在墙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用手猛地揪住面前苏安的领子,眼珠子像拌了水泥灰的牛奶,配上那沟壑纵横的皱纹和满身的酒气,让人毛骨悚然。
苏安只是皱了皱眉,抬手制止了欲要冲上前的士兵。
“二十年前,我赌博输得一无所有,在酒吧喝到吐,我走到一个小巷子里。”
“我听见小巷子里传来争吵声,我好奇,就趴在墙边看。”
“一对年轻的夫妇,女的很漂亮,男的很俊秀,他们的婚戒那么耀眼,看得我都羡慕了。”
“那对父母和对面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争吵些什么,嘴里提到了什么回溯、什么人类进化的字眼。”
苏安手指条件反射的抽搐了一下,莫丁汉带着悲情色彩的回忆让他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第49章 纪子维
“那对夫妇似乎不同意某个计划的实施,但白大褂女人固执己见。”
“双方争执不下,白大褂女人似乎被激怒了,几秒钟后,两声枪响,那对夫妇就倒在了血泊里。”
“你去救了他们?”苏安问道,语气里似乎在期待什么。
莫丁汉摇了摇头,松开了苏安的领子。
“我等那女人走了之后跑了过去,他们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们拒绝了我的救助。”
“他们告诉我他们有个儿子叫苏安,还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封皱巴巴带着酒臭味的信,递给苏安。
苏安接过,有张照片从信封里滑出,掉在他腿上。
莫丁汉嘴里没有停,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把你的父母安葬好,就开始找你的下落。”
“我翻遍了旗星每一个角落,两年前我偷渡过来,在新闻和大银幕上看到了那个女人和你。”莫丁汉指了指他手里的照片,“虽然时间过了很久,你也长大了,但那么好看的眉眼,我不会认错。”
苏安看着照片里陌生的男女和尚在襁褓中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掀起巨浪。
“呵呵呵,这两年我根本没办法靠近你,你在自己的杀亲仇人身边混得如鱼得水,女皇心里一定在嘲笑你吧?”莫丁汉带着讽刺,语气像极了街边调戏过路人的流氓。
“闭嘴!”
苏安感觉浑身像坠入冰窟一样冷,他气急败坏地打断莫丁汉的话,修长的指尖颤抖着挑开信封的封口。
手写的信封比一切电子邮件都来的安全,一笔一划饱含感情。
苏安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他将信快速看了一遍。
人类实验体的研究早就开始了。
他的父母一直在位于旗星地下的研究基地进行科研,他们知道了女皇邪恶计划的真相却无力反抗,最终死在了冰冷的枪口下。
信中除了对计划内容的描述外,还有夫妻二人对儿子浓浓的思念和歉意。
我们为崇高的科研事业奉献自己的一生,却从未真正陪伴过自己的孩子,我们愧对于他,亦希望他能顽强长大。
苏安,苏安,一切安好。
——苏剑寒、聂九黎;
落笔苍劲有力,可以想象到对方一定是威严肃穆的面孔。
父母的感情几乎从未在苏安生命中出现过,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洛缇斥重金对他的栽培便是爱。
陌生的感情涌入心底,化成酸涩汇聚在眼眶,湿润了眼睛。
苏安红着眼眶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离开了牢房,临走前对看门的士兵说了一句:“把他放了。”
莫丁汉从未看过那封书信,他看着面前人离去的背影,仰天大笑了三声。
夫妻近二十年的执念,他终于完成了。
莫丁汉揉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胡子,对着准备放他走的士兵说:
“喂,我走之前,能再帮我买瓶酒吗?”
——
办公室内,苏安望着照片和信封出神,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
他抬头,门口是一脸急躁和气喘吁吁的利川和迪尔。
“什么事?”
“缪/江闻不见了!”
办公室内的公用通讯网络响起铃声,苏安接起,优雅魅惑的男音从那头传来:
“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猜猜我现在在哪?”
整个房间陷入一种死水般的宁静。
苏安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皱,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从咬紧的牙关里溢出来。
“纪子维!”
——
房间内,壁炉被人点着,炉火烧得很旺,明亮温暖的光散落在房间每一个角落。
江闻靠在笼壁上,抬头看着透明的房间天花板,外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她推断这个房间应该是位于地下的某一处。接着她转头看着莫西干头和刀疤脸忙碌地把真皮沙发从炉火隔壁搬到离笼子不远的地方,大概是沙发太重了,还时不时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沙发被放在正对着她们的位置,像是在等待谁来落座。
似乎是印证了江闻的猜想,莫西干头嫌刀疤脸手下动作太慢,催促道:“动作快点,boss要到了!”
他们还摆了个小榻桌在沙发前面,上面铺了一层毯子,被熨得没有一丝皱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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