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湖不能装作陌生人,而心理年龄并不是十三四的她,也不可能和当年初二的时候的自己一样胆怯。
她装作惊喜地问陆霁礼:“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呀。”
陆霁礼不说话,作势要在她对面坐下。拿起另外一个杯子,给自己斟茶。
他徐徐喝了一口:“只许你来不成?”
他声音温柔,哪怕说着揶揄的话,也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苏湖知道他记得早点店不愿拼桌的自己,记得在同样地点还没来得及吃一口炒粉就溜出门外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反应过来——不对,陆霁礼应该在客远啊,怎么会三番四次在瞻原露面,她问出口,他平静地说:“嗯,我在办转学啊。”
“以后,就要拜托同学多多关照了。”苏湖呆愣着,只能保持面瘫脸,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
他喝了她的茶,她瞥着他干燥的摊开的掌心。
“你好,我是陆霁礼。我们见过的,相逢是缘,周末愉快。”
苏湖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孩子,他意气风发,他踌躇满志,他朝气蓬勃。
她大概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从前世初二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对这个有着婴儿肥的小正太很有好感吧,所以才会惊讶他为什么变得冷漠寡言。
苏湖装作高傲的样子本能地向陆霁礼伸出了手。
初中的孩子还不习惯和同龄人握手,尤其是在瞻原镇这样相对民风保守的地方。
陆霁礼怔住,却迟疑着,也伸手,握住了苏湖。
苏湖还记得她工作后对同事说的话,她说,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周围的空气都是不一样的温度。
你和他擦肩而过,觉得肩膀发烫,好像路过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此刻她觉得,她的手灼烫而妥帖。从里到外,都温暖得不像话。
苏湖还是有理智的,她克制住自己,不让花痴的表情太堂而皇之,她眼神瞄向闻知乔,问陆霁礼:“那你们怎么都在茶馆?”
陆霁礼可以有无数种回答,他可以欺骗她,可以误导她,可以让她朝他想要的方向思考。
可是他没有。
后来苏湖问他,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会宁愿给自己添麻烦也要坦诚说真话。
那时陆霁礼的回答是:“色授魂与,利令智昏。”
苏湖想,她应该是前者吧。
空山寺
那天陆霁礼大概是脑子短路,不然他不会坦然地说:“为了某个不该消失的男人。”
他语调平缓,姿态温和,回望苏湖,看到她一瞬的惊讶。
苏湖不知道他指的男人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她只是有些讶异他的坦荡,于是咽下一口苦茶,让心境平静。
蓝色衬衫的闻知乔悠闲自在地喝了三杯茶水,听了半个小时的咿呀,在茶馆座钟敲了整整十下的时候,他拍拍裤脚不存在的灰,晃晃悠悠离开了茶馆。
陆霁礼瞄了苏湖一眼,轻声说了句再见。
他一副很忙无暇顾及自己的样子,苏湖心领神会,跟在他身后,跟得很紧。
他们和闻知乔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但是让苏湖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也要跟踪他?
之前她也曾以为闻之乔会对她重生造成困扰,但是在发现他和席筝密谋杀害的可能只是席筝人品低劣的继父之后,她自然也放松了警惕。
妩媚动人又妖娆多姿的校草似有感觉,不时回头。
苏湖低声问陆霁礼:“他会不会发现我们?”
陆霁礼摇摇头:“闻知乔视力很差。”
苏湖有些疑惑,闻知乔视力差?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戴眼镜,而且,视力要有多差,才能让陆霁礼这样有恃无恐?
如果真的差到连跟踪都发现不了,她又怎么可能没发现?
小镇最不缺的就是青石板和灰垣粉墙,苏湖隐匿在墙角,纵有千般疑问,都不敢说出口。
她不知道陆霁礼为什么会知道闻知乔要去杀害席筝的继父,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他值得被拯救提醒。
她只觉得,躲在角落看大戏,真是刺激又难得。
她和陆霁礼离得这样近,近到她不敢问他如果她不想干预席筝的计划应该怎么办,近到她觉得心跳都开始紊乱,她知道陆霁礼不会知道的,只要她不主动讲出去,不会有除她之外的人,知道和她曾躲在同一个墙角的男孩子,那样轻易就让她忐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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